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女汉子变成绿茶女》作者:墨即【完结】 女汉子张宁在去和男神表白的路上遭遇了一场车祸,醒来之后却发现她不仅丢失了六年的时间,还重生为一枚绿茶婊,被男神鄙视,被土豪追杀,而张宁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天啊,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宁 ┃ 配角:司徒惟、顾瞻、顾睻、孙鹏举 ┃ 其它:重生   ☆、楔子   一阵细风卷起一片落叶,春末的太阳在头顶右上方四十五度的方向,张宁却感受不到一点阳光和温暖。她躺在地上,鲜血在她的身下蔓延,天空中是漫天的血色,昏黄暗淡,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像一只离了水的鱼,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张宁!”耳膜里都是刺耳的鸣叫,一声呼唤带着钝感穿透耳鸣直至她的大脑。   她本能地回应着:“司徒!”   “张宁!”呼唤声越来越近,血红的天空下出现一个身影,鲜血灌进她的眼睛里,她的视线模糊一片,想看却看不清楚。右手断裂的疼痛刻骨又清晰,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够那道影子。   “张宁!”那个影子握住她的手,张宁感觉自己的头颅被轻轻抬了起来,“你千万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与贯彻耳膜的鸣叫激烈的纠缠着,张宁已经听不太清,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张宁忍不住道:“司徒,我好疼!”几乎同时,她的身下悬空,她被抱了起来,那个身影就在咫尺之外,她看到那个模糊的脸嘴巴张了张,她却什么也听不清,金属摩擦般的耳鸣已经占了上峰,深深地切进了她的大脑。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浑身的血液似乎流尽一般,一阵一阵地黑暗朝她袭来,断骨的疼痛越来越淡,张宁的呼吸越来越轻。   “张宁!张宁!”她感觉那人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可她什么都不能听见,眼里的血色越来越浓,一切模糊的事物都被掩盖,身上切齿的疼痛已经消失,终于她感觉到一丝解脱。   “司徒,我好累啊!”张宁听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真的对不起!”与此同时,她手上一直带着的珠串“啪”地一声掉了下来,十八颗碧玺的玉珠散落了一地。   被细风吹起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卷,悄然落地,落在一片即将干涸的鲜血之中,没有多久,一个水滴砸了下来,砸在树叶上,接着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血迹被冲淡,很快,随着水流消散不见。   定城市东郊半山腰的一栋别墅内,装修高档的大厅里响彻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一对对半裸着甚至几乎全裸的男男女女正随着音乐摇摆。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戴还算整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一只手搂着一个女孩,另一只手握着一支酒杯,杯中透明的液体倒映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液体,撬起女孩的下巴,唇对着唇渡了过去,酒太烈,女孩被一下子呛住了,捂着嘴不停的咳嗽起来,还带着稚气的脸醺得通红。   男人被逗乐了,抱着女孩不住地笑了起来。不远处有几个男男女女正捧着一个塑料壶,对着壶口插着的吸管吞云吐雾,没多久,其中一个女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神色迷离,她妖冶地笑着,从地上跪伏着过来,爬到男人的身下,手朝着那里探了过去,还没碰到,却被男人一脚踹翻,沙发上的男人一脸阴寒:“滚!”   女人却没敢感到丝毫的屈辱,她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软软糯糯地支起半个身子:“顾二少真是没趣,毛还没长齐的小女孩有什么好。”她哀怨地看了眼男人怀里的女孩,撩起散乱的长发,扭着身子扑向最近的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求之不得,顺势与她滚作了一处。大厅里的音乐越来越激昂,掩住了诸多不和谐的声音。   女孩睁着她那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昏暗的灯光下,白色的雾气中,扭动的身影,疯狂的男女。当她看到被激情的人们遗忘在地上的水壶和吸管,疑惑地看向头顶的男人:“那是什么?”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里是难得的温柔:“怎么你想试试?”   女孩没有摇头,她伏在男人的胸膛上:“好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很快活的感觉!”   男人从一旁满是白粉的果盘里拣起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对着女孩的脸吐出烟雾:“那个东西,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去尝试。”他将燃着的烟,送进女孩的嘴里,“要想知道如何的快活,这个也可以!”   女孩半信半疑地学着他的模样抽了口烟,她咳嗽了两声,很快就习惯了那酸涩的味道,一支烟尽,她觉得自己已经飘了起来,灵魂轻地仿佛要飞出天际,她的大脑空白的一片,一切的动作已经不能由大脑去支配。她尚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含着两片红晕,她伸出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这个快就上头了?”男人道,“你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   女孩也不管他在说什么,看着他不断开合的嘴,直接吻了上去,男人没有动,欣然享受着她的攻城略地。女孩的技术不算生涩但也绝不熟练,一只手伸进男人的衬衫里,贴着他的胸口,冰凉的指尖一路向下,男人过了许久,才算有了反应,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震耳的音乐也挡不住阵阵的尖叫,男人皱了皱眉,将女孩一个打横抱起,直接跨过地毯上横陈着的白花花的肉体,大步上了楼。   “司徒!”女孩被大脑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呼唤吵醒,她蓦地睁开眼睛,耳边却只有男人沉稳的呼吸,一只手搭在她的胸前,腕上带着一串手链,十八颗碧绿的玉石串成的手链却连着一颗木头雕琢的花朵,做工并不算精巧,似乎不符合男人的身份,更像是女性所佩戴的饰物。女孩像是被那条手链吸引,趁着男人熟睡,鬼使神差地将手链摘了下来。   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女孩轻轻地下了床,她的浑身酸痛得难受,胸口和脖颈上都是斑驳的印记,她赤裸着身体光着脚走到落地窗前,光洁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具美妙的酮体,带着青涩的美,仿佛是一朵初晨的芙蓉花,花瓣上还带着几滴露水。但倒影中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茫然又麻木的,没有一点生气,像是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了   “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在一片音乐声中,张宁睁开了眼,她迷茫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课桌上,数米外的正前方是一块黑板,上面还写着各式的数学公式,白色的字体刺花了她的眼,此时的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有些诡异。   窗外的音乐还在继续,她的大脑一阵阵的钝痛,尖锐的耳鸣声再次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抱着头痛苦的趴回桌子上,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就在不久前,或许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坐在办公室里,司徒是下午四点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走了,飞去大洋彼岸,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她没有去送行,窝在办公桌前,发着呆,直到收到那条短信。看着上面的字,她再也坐不住,司徒要走了,有些话不说,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她怀着满心的期许,飞也似的跑到楼下,她的公司前是一条单行道,平日里车辆不多,一路上也没见到一辆出租车,她心急如焚,在路上飞奔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双腿一阵剧痛,然后她飞了起来,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刻骨的疼痛像阵阵潮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张宁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张宁在混沌的大脑中慢慢地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再次抬起了头,那么惨烈的车祸,那么清晰的疼痛,怎么可能没有发生过,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那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黑板上白色粉笔写着的函数公式明明就是高中学习过的数学课程,她不是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吗,怎么会回到高中教室里来。难道这是一场梦,她把手伸向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把,“嘶”疼得她忍不住抽气,下手太狠,她过了好久缓过劲来,不对,能感觉到疼痛说明这不是一场梦,可是如果这不是梦,那这他妈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大脑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死机了好久终于重新启动,她额头抵在冰冷的桌角上,细细思索,莫不是她回到了过去。   她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正对着一个天蓝色的书包,她犹豫着伸出手,把书包抽了出来,撕开拉链,里面除了几本书,还有一个化妆包,装着兰蔻的粉底液,隔离霜,甚至还有各种她不知道的牌子的眼影和腮红,她再一次震惊了,这不是她的包,作为一个普通青年,就算她到大学毕业都不会化妆,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名目繁多的化妆品,化妆包大开着,张宁瞄到一面镜子,里面是一双陌生的眼睛,她把镜子挑了出来,进而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很年轻,年轻的让人嫉妒,同样也漂亮的让人嫉妒,脸庞白皙,皮肤细腻,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睫毛浓密,瞳仁就像含着一汪秋水,鼻梁秀挺,下方的嘴唇生的像菱角一般,嘴角微微上翘,什么时候看着都似带着一抹笑,只是笑的有些无奈,笑的有点茫然。   张宁怔了两秒,像见了鬼一般把镜子扔开,这这这太恐怖了,虽然她长的也不丑,但这脸绝对不是她的脸,就算化妆,不是,就算整容,整的面目全非,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啊,太惊悚了。原本平静下来的大脑再次混乱,窗外的音乐缓缓停了下来,纷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下操了,张宁回过神,像做贼一样,把桌上的东西全部塞回包里,她假装镇定的挺直腰杆,心却跳的跟打鼓一样,“吱呀”一声,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个年轻的带着丝稚嫩的面孔鱼贯而入,时不时地有人看向她,那些目光里有厌恶,有怨恨,还有轻蔑,这让她更加忐忑。   安静的教室立刻吵杂起来,她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立刻坐满了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子随着学生走了进来,她面容严肃,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她缓缓地走到讲台,重重地将书摔在讲桌上,吵闹的教室瞬间没有了声音,低下的学生个个静若寒蝉,女子厚厚的树脂镜片后的眼睛在教室里梭巡一圈,路过张宁时,那里面的厌恶让她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某些人平时学习不认真,拖班级后退也就算了,作风混乱什么的,人家家长不管,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平日里不能没有集体意识,明明知道早操缺席,班级会扣分,却依然我行我素,屡屡逃操!”讲台上的女教师铿锵有力道,“每个人都有她存在的意义,而这样的人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集体抹黑,影响班级名誉吗?”她的声音忽然拔高,“关小荷,你知不知道我说的这人是谁?”她的眼睛看向张宁,微微眯着,满含怒意。   张宁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声问道:“您是在说我吗?”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女教师语气放缓,满脸的嘲讽,“去教室外站着,下课之前不准进来!”   张宁乖乖地离开课桌,走出教室,站在了阳台上,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尼玛,太可怕了,这女人实在太恐怖了,比她高中时候的班主任还要可怕。等等,她刚才叫我什么,关小荷?张宁忽然想起那张陌生的脸,她茫然的抬起头,无语问苍天,老天你一定是在玩我对不对,这个世界到底还没有张宁这个人的存在?我这是借了别人的身体还魂了吗,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女教师,咬了咬牙,拔腿就跑,冲出教学楼,冲向大门。只是大门紧闭,只余边上一道小门开着,还有一步之遥,突然一双手从边上的传达室伸了出来。   “哎,哎,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这是去哪?”一个保安拦住张宁。   张宁灵机一动:“大叔,我家有点急事,我妈叫我赶紧回家,我已经和班主任请好假了?”    “请好假了,那批的请假条呢?”保安质疑道。   “请假条?”张宁嘴角抽了抽,她硬着头皮道,“还没来得及,我家出大事了,等我回来补给您行吗?”   “哎呀,姑娘,老老实实回去上课吧,你这个星期都来折腾过三次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你看这有监控呢!”保安指了指传达室上角,“你快回去吧,这一次,我就还当没看见你,别在折腾着想要出去了,你爸妈挣点钱来供你上学也不容易!”   “哎”张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着头往回走,在保安大叔的目光中看似很乖顺的回到了教学楼,但是一进拐角,她立刻精神百倍的从另一端冲了出去,这么快就被打倒,那就不是张宁了。当她从教室里醒来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里很熟悉了,特别是从教学楼冲出来后,楼前那样熟悉的花园,那样熟悉的雕塑,这不就是她的母校吗,没想到毕业五年她还能回到这里,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既然这里是她待过三年的地方,只要没有太大的变化,总能有出去的方法。她七拐八拐,绕过了宿舍楼,避过了操场,在实验楼后的长满了爬山虎的围墙下停了下来。   她欣慰的看着贴着墙长着的一棵树,想当年还是住宿生的司徒惟就时常爬着这棵树逃夜,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司徒惟,那时候她下晚自习回家,骑着自行车,沿着围墙,路边的灯光不太好,昏暗的连个石子都看不清,司徒惟就在这个时候从墙上跳了下来,很不幸,他力道掌握的不好,脚崴了,摔倒在地上,更不幸的是,原本眼神就不太好,被路灯一照,眼神更加不好的张宁就这样从他身上碾了过去。想到这里,张宁的眼睛一酸,她知道自己终究没有赶上那班飞机,此刻的司徒惟会不会已经到了大洋彼岸,知道了自己出了车祸的他会是怎么的一幅反应,会悲伤,会难受吗。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可是泪水止不住,如绝了堤般溃落,她抽了抽鼻子,毫无形象的用校服袖子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她摩拳擦掌,咬着牙攀在树干上,以前看司徒惟爬的那么容易,没想到实施起来难度这么高,一次次的攀起,一次次地滑下,手心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张宁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也曾经是学校运动会包揽了女子长短跑冠军的人物,可是现今换了副身体,才发现自己已经大不如前了,跑两步就要喘口气,就比如刚才冲向大门的时候,要是换了以前,门卫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的没影了。   经过跟自己原本的身体对比发现,她屡屡受挫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胸前的阻力变大了,张宁掂量掂量胸前的两团肉,别看这姑娘小胳臂小腿的,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再联想到之前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上天还真是足够厚爱这姑娘,长成这样可是张宁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张宁想着,可得好好把这幅身体保护好了,要一分不差的还给人家,要是磕着碰着了,哪里留了块疤,人家姑娘可不得心疼死。翻了两次树均未成功的张宁,只好回到教室门口站着,她算是看开了,反正不是自己的脸,她也乐得厚脸皮。   正逢下课铃响,棺材脸的女教师从教室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灰头土脸的张宁:“你刚才去哪里了,是想旷课吗?”   “不是!”张宁低着头,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对着那一双眼睛,“老师,我肚子疼,实在是憋不住了!”   “憋不住了不会跟我请一下假吗,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了!”   “我看您在上课,讲的正在高潮处,我不忍心打扰到大家,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不会了!”张宁老老实实道。   “哼!”女教师明显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不想记过的话,给我写一份检查,放学之前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好好想想你的错误究竟在哪里!”   “好的,老师!”张宁乖巧地道,温顺地目送女教师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爸妈呢   无奈的张宁回到了她角落里的座位,思索着怎么写检查,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借着人家的身体,就要善始善终,也不能让人家平白无故的背了处分。脑子里想事的张宁手里也没闲着,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很精致的MP4,背面有一个缺了口的苹果,苹果什么时候也出MP4了,她握在手里打量着,突然MP4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土包子的张宁惊呆了,什么时候MP4也能接收短信了,她颤抖着按着提示滑开屏幕锁,完整的短信显示出来,“关小荷,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抢老娘的男人,你不就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吗,老娘一定要把你的脸给毁了,看你怎么去勾引男人!”   看完短信张宁惊呆了,不仅仅因为内容,而是短信上显示的日期2013年04月22日,尼玛,张宁的手在发抖,不就是被车撞了一下吗,虽然老子死不瞑目但也没必要这么整老子吧,换了副身体也就算了,你一撞就把老子撞到了六年后啊,什么都晚了,什么都完了,就算找到了自己又怎么样,都化成骨灰一堆了。   张宁握紧手中的MP4,不对,既然能接收短信,那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手机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幅身体究竟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死也要死得明白一点,于是她摸索着打开手机,屏幕很灵活,还停留在诺基亚5200时代的张宁用起触摸屏手机来很是吃力,回到信息界面,一条一条的查看,里面的内容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如同讨论天气一般讨论各种名牌,还有就是在炫耀自己在哪里又钓到了什么样的男人,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情话,荤素皆有,看着她联系人里名字有干爹一,干爹二,备胎一二三四五,张宁越看越羞愧,越看越想死。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张宁把手机塞回包里,安静的坐着,十分的沮丧,她才醒过来一个小时,心里的落差就跟坐云霄飞车一样,起起落落,本来变成一个大美女还有些小庆幸,可是美女的私生活竟然如此的不堪,这让她很是头疼,难怪周围同学的眼神里都是那种不屑与鄙视,这样的一个学生在作为本市重点高中存在的一中来说绝对是个异类,不仅是异类,还是耻辱一般的存在,真是太糟心了,张宁捂着自己的心脏,觉得自己的心脏此刻已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上课,可是张宁无心去听,随手抄了本书摊在桌前,脑海里想的是接下来的对策,人家马上就要过来寻仇了,得寻思着赶紧跑路才是,反正这姑娘的现状已经摆在了这里,再加几根稻草想必也不能就把骆驼压死。于是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听到了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   “叮铃铃铃……”铃声一响,张宁赶紧把钱包和手机往兜里一踹,随着大流,终于出了学校大门。上了公交车,她长长的舒了口气。随着公交车的七拐八拐,道路两旁的建筑逐渐陌生,听到熟悉的站点名,她惊异地下了车,还是那条路,可是路却变宽了,路边的梧桐树和老旧的建筑都已经消失,变成了一排排在建的高楼。她环视四周,在她的记忆里,明明才过去不到四个小时,可是眼里的场景却是翻天覆地。   她拦住过往的一个路人:“大叔,请问一下,这里原来不是有个建设小区的吗,全都拆没了吗?”   路人看了她一眼:“早拆光了 ,四年前就拆光了,那一阵子还闹得老大,还有人跳楼还是自焚来着,可有什么用?”他指指外墙标牌上的四个大字“瞬新地产”,“也不看看拿地的是什么人,照样不还是摆平了!”   “那您知道这里面的居民都搬到哪里去了吗?”张宁问道。   路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城郊倒是有安置房,城里人哪个愿意搬过去,交通又不方便,可能拿了拆迁款吧!”   “谢谢!”张宁道了声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家没了,那她爸妈他们会去哪里呢。正想着,口袋里电话响了起来,张宁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大字“二少”,张宁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少”,二才是真的吧,苹果张宁用的不太熟,手忙脚乱一阵后才按了拒听,既然这具身体暂时由她做主,那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还是少惹为妙,刚要塞进口袋,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人,张宁想都不想,直接挂掉。   张宁握着手机,暗骂自己真是笨,有电话不会用,既然找不到她爸她妈,那打电话不就能找到了吗,她满怀着信心,拨出她妈的电话,心里想着开口第一句说什么呢,说出来他们会相信吗,她把手机贴在耳朵边上,等待着她妈在电话那头出现,可是长长的铃声之后,一个男声在手机里响起:“你好!”   张宁懵了,那不是她爸的声音,她忐忑的问道:“你好,请问刘爱玲女士在吗?”   “对不起,你打错电话了!”男人道,然后痛快地挂了电话。   张宁彻底懵了,很快,她又不死心的拨出另一串数字,“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她颓然地低下了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手机上,绽出一朵朵水花,片刻后,她擦赶紧眼泪,电话既然打不通,那去工作单位找,总能找到的吧。她收拾起信心,迈开步子,朝着目标奔了过去。   她妈是在一家银行坐了几十年的柜台,一进门一眼就能看见她,没事张宁就喜欢去银行门口的座椅上坐着等待她妈下班,可是现在,张宁把整个银行都转了一圈,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虽说银行之间的变动时有发生,但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诡异了,她只好跑过去问大堂:“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刘爱玲的员工?”   年轻的大堂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很抱歉,好像没有!”   “谢谢!”张宁觉得满怀信心之后的失落已经成了她的惯性,她万分无奈的走出了银行,肚子饿得厉害,她掏出钱包,里面除了一堆卡,只有十来块前,“你可真穷!”张宁自嘲地笑了笑,拿着仅存的十几块钱买了个汉堡,又开始找寻她爸的路程。她爸工作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之下很难找到他,但总有找到的方法,她走到她爸以前负责的路段,找到一个正在执勤的交警:“叔叔,您认识交警二大队的张衡吗?”   执勤的交警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张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有戏:“我是他家的一个亲戚,想找他们有点事,去了他家才发现被拆了,到处都找不到了!”   那交警道:“小姑娘回去吧,别找了,找不到了!”   张宁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不安地问道:“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交警叹了口气:“老张家也真是够惨的,女儿才刚毕业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听说变成了植物人,没多会,老婆又查处了得了什么癌症,后来,小区又要拆迁,你说他们家都变成这样了,他能往哪搬,但是拿点拆迁款也是好的啊,可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死活不肯搬,应是赖在那里,断了水电也不走,可那瞬新集团是吃素的吗,能由着他吗,反正啊,那事闹的挺大的,到了最后房子也拆了,公职也丢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面的话,张宁没有听清,她只知道她妈生病了,得了癌症,她爸工作丢了,一家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就那样像失了魂一样在路上走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就那几句话,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妈还让她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吃晚饭,可是这么快,就变成了那样的一副模样,那样活生生的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张宁再也绷不住了,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惊到了不少路人,可她无暇去顾及,干脆蹲在路边上毫无形象地放声哭了起来。   正哭的肛肠寸断之时,“嘶”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将她脑海里的一根弦震断,自从那场倒霉的车祸后,她对于这种声音异常的敏感,她吓得止住了哭泣抬起了头,一辆商务车在她跟前停了下来,车门“哗”地一下被拉开,车上登时下来几个大汉,她站起身警惕地望着这些人。   一个光头看看手机看看她:“就是她!”   张宁见状不妙,拔腿就跑,身后的几个人立马追了上来,左右夹击把她拎了起来,“救命!”张宁大喊,“救命啊,人贩子啊,快报警,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非礼啊   二十分钟后,被剪着手,封着嘴的张宁被带进一栋大厦,她是从后门被拎进去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出了电梯,她就被她金灿灿的装潢炫花了眼,在一间疑似KTV包间的房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她被松了手,扔了进去。   门内的灯光昏暗,角落的沙发上正有一个男人专心致志地打着手游,手机暗蓝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阴森无比。   张宁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她本来以为会是那个信誓旦旦要毁她容的姑娘,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她贴着门站起来,握着把手,晃动了几下,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的死死的。   “你不乖哦!”男人突然道,他把手机扔到一旁,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我打你手机你竟然不接!”   这人想必就是那个二少了,张宁本还想看看这个时代会是什么人还用这样傻X的称呼,现在见到了,她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很危险,相当的危险。   “我,我……”张宁结结巴巴道,“我在路上没有听见!”   “喔!”男人从沙发上走了下来,“你是当我三岁小孩吗,没有听见,却能挂掉我的电话?”   张宁大脑不够用了,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却无路可退,只能没胆量地缩在了地上,接着脸颊被一只冰冷手捏住,强制着被抬起了头,他靠得很近,张宁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狭长的眼睛,笔挺的鼻子,削薄的嘴唇,很好看,但是张宁却无暇去欣赏,她哆哆嗦嗦地道:“对不起!”   “对不起?”男人愣了一下,捏着她脸颊的手紧了紧,嘴角上翘,笑的阴恻恻,“你在玩什么把戏?”   哪想跟你玩什么把戏,张宁快要哭出来了:“大哥,我下午还要上课呢?”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早点脱身。   “上课?”男人笑了出来,“你竟然还想上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好学了?”   张宁羞愧:“我今天早上逃了操,班主任说今天放学前不把检查交给她,不然就要记我的过!”   “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这个了?”男人松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因为换了一个灵魂,张宁在心里默默地给了他一个正确答案,嘴上却道:“因为我还是一个学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哈哈哈哈!”男人被她逗笑了,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我待会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张宁嘴角抽了抽:“为了这么点小事打电话给校长,影响多不好啊。”她搜肠刮肚地寻找着一连串的理由。   男人突然不笑了,寒着一张脸,与刚才判若两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张宁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变脸可以变得这么快,她被吓得打起了哆嗦,她也不知这恐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就像是心底冒出来的一样,源源不断地冒着寒气,她快哭了:“我没想做什么啊。”   “没想做什么就好。”他把张宁推到在沙发上,“我不管你以前在外面跟多少人有瓜葛,也不管你以前的私生活有多乱,但是现在你是我的人。”他俯身上来再次掐住张宁的脸颊,“只可以我厌倦你,若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清楚个屁啊,张宁在心里吐槽,她努力地往后缩去,想要摆脱那只冰冷的手。男人却顺势将身体一欺,压了过来。他靠得极近,张宁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她被男人阴寒的目光注视着,听到他道:“我的手链,是不是在你那里?”   “什么手链?”张宁本能地问道。   男人冷笑:“还跟我装傻,那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两人,早上我醒过来,手链就不在了,你说去了哪里?”   张宁闻言极其郁闷,您也说个大概的样子啊,就算您说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去了哪里,张宁苦笑道:“也许是掉在哪里了吧!”   钳住她脸的手一紧,张宁痛的眼泪都要飙出来,男人不悦道:“你别和我耍花样,你看上什么了,都可以和我说,但那条手链,你最好给我交出来!”   “什么手链啊?”张宁急了,“我真不知道什么手链,您说个大概的样子,我要是看到了,肯定还给您!”   许是看到张宁诚挚的目光,男人松开手半信半疑道:“你真不知道?”   张宁肯定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男人轻轻地抚了抚张宁脸上的指印,吓得张宁又是往后一缩,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盯着张宁数秒,一双眼依旧深沉的可怕,可是数秒过后,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地从茶几上取过一瓶酒,拔了盖子,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大口,然后微醺着把瓶子递给张宁。   张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张宁不理他,他道:“怎么,这是92年的拉菲,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就算喜欢,也不要喝你的口水啊,张宁干笑两声:“我不渴!”   男人像是看到一个笑话一样,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你今天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张宁,没等张宁答话,他又道,“对了,我忘了,你喜欢演戏,你跟我说过来着,你想考影视学院!”说完,他将瓶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橙黄色的液体,溢出他的嘴角,滑进他的锁骨上,修长的脖子仰成一道漂亮的弧线,很是,嗯,秀色可餐。“呸!”张宁打断脑海里那点可耻的想法,刚定住心神,就听到“咕噜”一声,瓶子被扔到地上打着转的呻吟,男人带着满身酒气,红着眼睛,欺身压了上来。   “你要做,做什么……”张宁结结巴巴问道。   “你是在跟我演欲擒故纵吗?”男人越靠越近。   张宁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苦笑道:“那,二少,现在还是白天呢!”   男人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时间上的差别吗?”   “我大姨妈来了!”张宁快速反应道。   男人的动作一缓,阴沉的眼睛寒到了最深处,他的动作一下子变得粗暴起来,我嘞个去,禽兽啊,禽兽,张宁奋力挣扎,却无路可退,她身上的校服被一把扯开。大白天就精虫上脑,这是未成年人啊,你也下的去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奶奶的爷爷的大腿,张宁在心里嚎叫,可是这具身体不争气,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校服已经被扯得领口打开,胸口的春光几乎呼之欲出。那种深沉的恐惧始终蔓延在心底,她忽然平静下来,暂时放弃了挣扎,上空那张脸正专心的解着她的衣服,那种耻辱感让她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于是她猛地一个抬头,一个头槌砸了过去,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敲晕了,被张宁一推就推开了,张宁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飞快地拢好衣服,男人捂着额头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的双眉蹙成一团,眼里是燃烧的怒火:“你!”他咬牙道,伸着手就要去抓张宁。   往桌后直躲的张宁见状情急之下抄起烟灰缸朝着那个脑袋又砸了过去,男人闷哼一声摔在地上,张宁扔了烟灰缸,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了动静,她的心一紧,祈祷着不要出人命,她抖抖索索地小心靠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才刚伸出手,手腕一紧,男人抬起他鲜血满面 、狰狞扭曲的脸,他死死地扣住张宁的手,两只眼睛阴毒的恐怖,张宁被他吓得坐到地上,想都没想一脚朝他踹了过去,正踹在他的脸上,她的力气太大,“嗵”地一声,男人被她踹的一头撞在桌脚上,彻底没了动静。   张宁不敢再靠近他,等待了半天看他确实不能再动弹了,才一点一点挪了过去,张宁吧趴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他的额头上破了个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好看的脸上双目紧闭,鼻翼轻轻翕动,张宁松了口气,从桌上抽来一堆纸巾,把他脸上的血迹擦赶紧,然后费了好大的劲把男人搬到了沙发上,摆好姿势让他躺着,她又找来两个靠枕垫在他的头下挡住他头上的伤口。最后,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走到门边,一边拍门,一边大叫道:“快来人啊,二少晕倒了!”   门锁“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张宁指着沙发上的男人道:“快去看看二少,他突然就晕倒了,刚才还一抽一抽的!”   不知是不是张宁撒的这个谎正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那人脸色一变道了声:“糟糕!”就领着门外的一帮人鱼贯而入。   张宁看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开溜,她怕极了那些人在她离开之前发现那道伤口,她急匆匆地往前赶,却发现这里面大得吓人,左一道走廊,右一道走廊,走廊里的灯光师暧昧的暗黄色,昏昏沉沉,她不知绕了多少个弯,越绕越找不到出口,在这间疑似夜总会的大房子里,在这个点上,走廊里一个服务员也没有,张宁跑得一头的汗,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个人。她一头撞在来人的胸膛上,又一屁股地被反弹在地上,那人的胸膛硬邦邦地撞得她鼻子一阵酸痛。   “你没事吧?”那人问道,探过手来扶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注意!”她捂着鼻子抬起头,却是一道闪电劈在了头上,二少,那个二少竟然又出现在她的眼前,阴魂不散啊,她吓得躲开他的手,连滚带爬地往后跑,还没过拐角,又正面对上了一群黑衣人。那个在门缝里见到的脑袋看到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扭住她的手,将张宁压在墙上,张宁痛得眼泪直流。   “发生什么事了!”身后的男人道。   那个脑袋似是刚刚注意到他,愣了一下,道:“大少爷!”   大少爷?少爷尼玛,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落伍的称呼,我去!被扭住胳膊的张宁还有心情吐槽。   张宁的头皮一紧,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她被扯着头发,压到那个大少爷面前,脑袋道:”就是这丫头,这丫头把二少爷给打晕了,头上老长一道口子,血流了一堆,要不是我进去及时,二少爷怕是就这么被这小贱人给谋害了!“   谋害你妹,谋害你大爷,明明是我让你进来的!张宁在心里把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家伙,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那老二现在呢?”大少爷问道。   脑袋回道:“我让强子他们送二少爷医院了!”   “嗯!”大少爷点点头,云淡风轻地道,“放了她吧!”   “什么?”脑袋惊讶道。   “我说放了她!”不愧是兄弟,大少爷的变脸速度和他弟弟一样的快,他冷冷地道,“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不敢,不敢!”脑袋赶紧把手松开,连个气都不敢再喘一声。   张宁低着头从男人身边绕过,在经过男人身边时,听得他道:“你走到这条走廊尽头右拐就可以看到电梯,你坐电梯下去就是出口了!”   张宁轻轻道了声谢谢,她迈着两条颤抖的腿,头也不敢回,赶紧跑路。 作者有话要说:     ☆、做梦了   从同样装修得闪花人眼的大厅出来,张宁觉得自己终于重见了天日,她回过头,看到头顶上金灿灿的四个大字“金碧辉煌”,张宁一愣,就算现在已经是六年之后,可是这四个字对于张宁并不陌生,金碧辉煌是本市最大也是最高端的一家KTV,在张宁有记忆开始,它就一直存在着,它的装修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土豪,而且盘踞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纵是扫黄最严重的时断里,它也是屹立不倒,丝毫不见有任何风吹草动。张宁曾无数次经过此地,让她最有印象的就是夜晚在这里的停车上遍地都是的豪车。对于只是平民百姓的张宁来说,她就算对这里再好奇,却也从没想过真的有一天能进去长见识,还是以这种方式,这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远离这里,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涉及。她叹了口气,不敢再作停留。   从金碧辉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下午的课都已经上完了两节,张宁不敢回学校,就是市区的定湖边上转圈,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六年,然而对于张宁来说,她眼里的时间才过去六个小时,却已经是沧海桑田,就连定湖边上的一个小亭子也被拆掉了,改建成了一个水上的观光平台。   因为不是周末,定湖边上的人不多,只有平台的长椅上零星地窝着几对情侣,张宁也不怕做电灯泡,晃荡上了平台,没有了座位,她就坐在了临水的边缘上,脚底是一片绿油油的荷叶,时节尚早,荷花连个花苞都没有冒出来。头顶上是春日的阳光,温暖地让人陶醉,要是换了从前,张宁一定会舒舒服服地躺下来享受,可是如今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无所适从,一直都是打不死的小强的张宁也觉得挫败了。   她放眼望着这宽阔的湖面,想着这个时候的司徒惟是在哪里有他在身边,自己是否就不会这么抑郁了,想到司徒惟,她眼睛一亮,掏出手机,解开锁,屏幕停留在拨号盘上,不知怎地,她的心疯狂地跳动,她颤抖着去拨号码,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然而老天爷似乎就是与张宁过不去,话筒里传来那样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嘟嘟”声后电话被挂断,张宁木然地把电话挂下,她心中的那点怒气到了临界点,那鲜亮的苹果手机在她手里被攥紧,她用力抬手一挥,精致的手机呈一道抛物线漂亮地落入了不远处的水中,溅起两片水花之后,完成了它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任务。   扔掉了手机之后的张宁出掉了心中的一口怨气,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昂着她倔强的头大喊道:“老天,别以为老娘会怕了你,你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来,我要是往后退一步,我张宁两个字倒过来写!”她颇为豪迈地发完一顿慷慨陈词后,“蹬蹬”地踏着木板,在周围一群人在看神经病一般的目光中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其实扔完手机张宁就后悔了,她现在除了一堆不知道密码的卡是身无分文,她在街头无所事事的游荡着,脑袋里都是中午那个交警的一番话,那些字眼就像无数只蜜蜂一般不断盘旋,并且时时用那尾针狠狠扎来。张宁的爷爷奶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外公外婆又都在别的城市,她爸是独生子,没有至亲的兄弟姐妹,张宁凭着记忆,列出几个相熟的亲戚的地址。但是张宁现在口袋里连一个硬币都没有,她只好步行到离这里最近的亲戚家楼下。才四点多,时间尚早,上班的人们还在忙碌着,张宁沿着马路牙子上不断地徘徊以打发时间,等到日落西陲,她便朝着那家已经亮起灯火的人家走去。   “咚咚咚”张宁敲了敲门,不一会,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内,疑惑地看着她,那是她的表姑妈,但是以现在两人的身份而言,只是陌生人。   张宁扯出一个笑容,礼貌地道:“阿姨,你好!”   “你好,小姑娘你要找谁?”张宁表姑妈问道。   张宁平复了一下呼吸道:“阿姨,小时候,张宁姐姐带我来过您家,您还记得我吗?”张宁认真的看着她表姑妈,仿佛这件事真的发生过一般。   她表姑妈果然不记得了,仔细地打量了张宁几眼,犹犹豫豫道:“我看你就有点眼熟来着,还真的是小时候来过咱家啊。”她敞开门招呼着张宁,“来来来,小姑娘,有什么事进来说。”   “不了,不了,阿姨,我在这说就可以了。”张宁按照自己在肚子里反复酝酿过的话道,“阿姨,你记得我就好,我以前也是住在建设小区的,张宁姐姐就住在我家隔壁,小时候,我常跟着她到处转悠,她给我辅导功课,还教过我画画,她对我比对亲妹妹还亲,只是后来,我们家出了点事突然就搬走了,连个招呼都没和她打,现在我长大了,也在一中读高中,我就是想找到她,想跟她说声谢谢,可是建设小区都拆光了,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我就记得小时候来过您家,就照着那点记忆摸了过来,没想到真的被我摸对了!”   “你要找张宁?”张宁表姑妈一脸惊讶地询问道。   张宁确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她表姑妈眼圈红了,继而听到她说:“张宁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虽然张宁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仍然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叫不在了!”   张宁表姑妈抽了抽鼻子接着说:“张宁六年前出了场车祸,就成了植物人,一直都没能醒过来,谁知道后来她妈又查出来的了淋巴癌,加上房子拆迁,张宁爸爸都快被压垮了,淋巴癌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张宁妈妈就走了,张宁爸爸再怎么坚强的一个人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啊,就在她妈妈走的当天晚上,给张宁拔了管,然后他跑到了医院顶楼,从上面跳了下来,一家人就在同一天去了……”   她后面说的话,张宁已经记不得了,她就记得最后一句“一家人在同一天去了”,她木然地跟表姑妈道了别,一个人浑浑噩噩地下了楼梯,出了小区,穿过马路,逼停了无数辆的车,然后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宁宁!”   “宁宁!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张宁睁开了眼,眼前是蓝底绿纹的被子,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床对面是一张书橱,书橱旁边是一张书桌,桌上从大到小摆了三盆仙人掌,房间里满满的都是熟悉的味道。   “宁宁,你再不起床,我就要掀被子啦!”门外的呼唤声还在继续,随着呼唤声传进房间的还有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咕噜咕噜”张宁的肚子被刺激了直叫,她利索得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厨房,在一阵油烟中,她妈围着围裙站在油锅前,张宁不可置信地扶着厨房的门框站着,怯怯地唤了声:“妈!”   她妈听到叫声转过头来看她,嗔道:“你看看都几点了,不能因为是星期天就一直赖着不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早饭不吃就算了,现在都到午饭的点了!”   “妈!”张宁再次唤道,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举着炒勺的张宁妈这时慌了:“宁宁,你怎么了,就说了你两句怎么还哭了?”   “不是!”张宁擦了擦眼泪,“妈,我做了一个梦!”她上前一步走进厨房抱住她妈的腰,靠在她的怀里,听到她胸口传来的阵阵心跳,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和可靠,“我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梦到我被车撞了,一下子被撞到了六年后,还换了一个身体,我到处找你和我爸,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只剩下我一个人……”她没有敢把下面的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抱着她妈的腰,怕她再次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举着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放的张宁妈被逗笑了,放下炒勺,反手搂住赖在自己怀里的女儿:“这都是梦,梦都是和现实里反着的,你看你不还是好好地在这吗,我也好好的在这儿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了,妈妈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妈!”感觉到失而复得的张宁舍不得松开手,抱着她又蹭了蹭,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响,又“哐当”一声被关上,穿着一身警服英气勃勃的张衡同志回来了,他把帽子挂在衣架上,看到厨房里抱成一团的母女俩,惊异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母女情深起来了?”   “爸!”张宁回头,松开她妈,朝着她爸飞奔而去,像个树懒熊一样挂在她爸的脖子上,张宁妈一脸无奈地站在一边,“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疯了,睡了个大懒觉,怎么叫都不肯醒,醒来之后就抱着我直哭,说做了一个噩梦!”   “哎呦,做了个什么梦,把我们家女汉子吓成这样?”张宁爸忍住笑询问道。   “是真的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张宁一脸认真的道,“就好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我到处找你们,可是永远也找不到了!”   张宁爸揉了揉女儿的头,笑着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和你妈都在这里,怎么会让你找不到我们呢,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   “死也要在一起吗?”张宁突然问道。   她爸被问得一愣,沉默了数秒之后,答道:“对,我们死也要在一起!”末了,他拍了拍张宁的肩膀,“傻姑娘,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刷牙去,你爸我还等着吃饭呢,你倒是睡了一上午,我可是抄罚单抄了一上午,吃完饭,还有一堆事呢!”   “了解,张衡警官!”张宁立正,给他爸敬了一个不甚标准的抬手礼,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卫生间刷牙,忽然,脚底什么东西一绊,世界在此刻安静下来,张宁张着嘴巴,面对着地摔了下去,明明接触到了地面,却什么感觉也没有,而是直接穿透,头朝下直线地坠落入到一团漆黑的深渊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男神啊   “啊!”张宁在一身尖叫后,直挺挺地坐起身,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口透了进来,明媚却又现实,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环视一圈,四周都是雪白的墙面,隔壁一张铺位上的一个大爷正在吃包子,听到她诈尸般的一叫,吓得半个包子掉到了床上。   满鼻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张宁捂着嘴咳嗽两声,左手上还扎着点滴,手背上穿刺的疼痛很清晰,张宁抽了抽鼻子,在心里连连后悔:叫你丫跑这么快,好了吧,乐极生悲了!   不知是不是隔壁大爷按了呼叫铃,护士很快就过来了,看到醒来的张宁,眼神中有隐不住的厌恶:“你醒啦,感觉还好吗?小姑娘家家地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不好好上学,专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怎么了?”张宁惊讶地问道。   “你氯胺酮中毒,你不知道吗?”护士道。   “氯胺酮?”张宁是文科生对于化学名词是一窍不通。   护士翻了个白眼:“K粉!”   张宁吃惊地张大嘴巴,她虽然知道关小荷私生活混乱,但没想到竟然混乱到这种地步,她语无伦次道:“我,我……”   “你昨天晚上晕倒在了马路上,亏得你运气好,有个先生把你送到了这里,还替你垫了医药费!”护士见张宁头顶上的吊瓶已经见了底,极为不温柔地抓过她的手,一把拔掉输液针,“小姑娘,长点心吧,要是被你爸妈知道,说不准有多伤心呢!”张宁羞愧地低下头,她没见过关小荷的父母,也不知道这父母究竟在哪里,但她知道,这父母要是知道她夺了关小荷的舍,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护士小姐!”张宁叫住往外走的护士,“那位先生,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护士摇头道:“他把你送到这就走了,连个姓名也没留,这年头,这样的好人还真是少见了!”   张宁摁着手背坐在床上,因为刚才护士的几句话,病房里的人们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也不好意思多待,穿好鞋子颤颤巍巍地朝外走,她厚着脸皮去医院的食堂喝了两碗免费的米粥,那粥稀得和米汤似的,但好在这副身体胃口也不大,两碗下去,胃里总算好受了些。她打起精神,向医院大门走去,上了电梯,她站在电梯里静待着数字跳成1字,“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底楼,张宁踏出电梯门,还没走两步,脚下一顿,住院部门口早上的人不算很多,疏疏朗朗,多是来送饭陪床的病人家属和来上班的医护人员,而在这些人群中却夹杂了几个醒目的身影,昨天那个揪着她头发的脑袋领着头凶神恶煞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在一堆正常的人中格外的醒目,并且黑着一张脸,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张宁隔着老远都能都能闻到一股杀气,她一惊,闪身窜进了安全通道。   张宁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大概猜到了这个脑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贴着门口,听到电梯前等待的几人的对话,一小喽啰道:“曾哥,二少爷要找的那丫头就在八楼,我昨天整整打听了一晚上,才打听到她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那脑袋对他的邀功毫无兴趣,侧过头学着他主子用一副阴恻恻的表情看着那人:“那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不会先来一步盯着她吗,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那人噎住了,眼珠子转了半天呵呵笑道:“应该没这么快吧!”   那脑袋懒得跟他废话,电梯门一开,抬脚就进了门,靠着墙连个气也不敢喘的张宁在确认他们都已离开杀向八楼之后,她吐了口气,赶紧快步跑出住院部,等到经过医院大门,她忍不住回过头,一轮红日从住院部的高楼后升起,四射的阳光打在大厦光洁的玻璃上,折射出炫目的色彩,在那一片光晕中,张宁仿佛看到一个虚影,他站在楼顶的天台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一切,张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那温柔注视的目光。   “爸!”张宁忍不住喊道,喊得路过的一个男人一愣。   楼顶的父亲仿若听到她这一声呼唤,朝她挥了挥手,像是在告别,而后他的身影越来越淡,逐渐消逝在阳光之中。张宁抬着头,徒然地看着他消散在自己的眼前,明明知道那只是幻觉,可是心疼地难以附加。她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回头,后面还有洪水猛兽,现在不是自己伤心的时候,不管如何跑路要紧。   张宁在马路上夺命狂奔,等到离了医院有三四里路了,她才敢停下来顺顺气,街道上的行人车辆很多,正是上班高峰期,路边的早点摊里时不时飘来一阵煎饼果子的香味,“咕噜咕噜”张宁的肚子忍不住又叫了起来,她抱着肚子走在路边上,单薄的身影孤单又可怜,学校不敢回,家又不知道在哪里,她就像一只无主的孤魂在天际间不断的游晃。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中央商务区,路边的商铺开始了营业,路上的上班族们,神色匆匆,只有她一个人无事可干,她木然地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又是红灯,她停在人行道上,等待着绿灯亮起,“刺啦”一声,一辆车停在她的手边,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却在那一刻呆住了。   那辆车的后座的窗户开着,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很好看的侧面,自七年前就深深烙在她的心里,纵使岁月在上面雕琢出了痕迹,使他褪去了青涩的模样,可是她也不曾忘记。大开着的车窗缓缓上升,后座上的男人逐渐隐藏在黑色的玻璃之后,张宁震惊地看着那张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在最后一刻她喊道:“司徒!”可是她的声音却被一阵引擎发动声掩盖,那辆车缓缓启动,滑出车道。   张宁赶紧追了上去,在车后喊道:“司徒,司徒,司徒,你回头看看我啊,我是张宁!”她奋力在车后追逐,可是人终究只有两条腿,无论她有多努力,最后只能看着那辆车消逝在自己眼界之中,她不死心继续往前追着,脚下却被什么东西一绊,脸朝地摔在了地上,她趴在地上,却没爬起来。一个路过的年轻人赶紧过来扶起她,看到她脸颊上蹭出了血,问道:“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张宁摇了摇头,面如死灰般地站了起来,也不道谢,就跟失了魂一般,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同学?”年轻人不放心,又追了上来,“你这样不行的,我送你去医院包扎吧!”   张宁木然地又朝前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我没事,谢谢你!”   “可是……”年轻人还在坚持。   张宁道:“我真的没事儿,医院就在前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真的谢谢您,您快去忙吧,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年轻人看了眼手表,犹豫着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走路不能再这么着急了,这里都是车,要是被车撞了就不好了!”   “嗯,嗯,再见!”张宁与年轻人告了别,脸上、膝盖和手肘上的疼痛也没能盖住心里的一份惊喜,她真的没有想到,司徒惟回来了,竟然还能在这个城市遇见他,也许老天对她也不是那么糟糕,在把所有门都关上之后,还给她留了一个洞,虽然是狗洞,但她仍然觉得生活仿佛有了一个期盼。然而司徒是回来了,可是怎么才能找到他呢,又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还活着,张宁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暗自思索着,很快她想起一件事,这件事让她恨不得拍死自己,她真是个白痴,白得不能再白的痴线,好不容易撞见了司徒一回,她为什么只顾着追车而没有把车牌号记下来呢,“啊啊啊啊啊……”张宁揪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已地蹲在马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摊牌了   “先生!”坐在驾驶座上的助手小汪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靠在后座上的男人,“刚刚有个女孩一直追在我们后面!”   “嗯!”司徒惟应了声,表示自己也看到了。   “那个女孩有点像昨天晕倒在我们车前的那个呢!”小汪接着道。   “那你昨天送她去医院了?”司徒惟问道,他想起昨天晚上逼停了他车的那个女孩子,他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却不知道那天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看到她那副模样,心里莫名的一恸,就这么让小汪送她去了医院,而自己却选择下车,打了辆车回家。   “送了!”小汪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后来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那她看到你了吗?”司徒问道。   “没有啊,我到走的时候,她都一直昏睡着!“   司徒惟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她晕倒是什么病因?”   小汪想了想:“好像是氯什么酮中毒?”   “氯胺酮!”司徒惟淡淡地道。   “对,就是氯胺酮!”小汪道,他一瞬间很想问问氯胺酮是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跟了他老板三年,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少语寡言,性情沉静,几乎不说废话,连着一张脸一天之内都很少更换表情。   “先生,今天早上瞬新的顾睻顾总又打电话过来,说一定要约您见上一面!”小汪想起早上的一个电话。   “回绝了吗?”司徒道   “我说您有事,可是他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见您一面,他说,您初来乍到的,不知道以前究竟是什么原因得罪过您,让您如此针对瞬新,但他希望您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赔罪。”小汪无奈道。   “赔罪?”司徒冷笑,点了点头:“你回个电话给他,今天晚上八点在醉微楼,我做东,让他务必要带上顾瞻顾总,我专程敬敬他们兄弟俩!”   定城市以湖为名,也以湖而闻名。小小的定湖区,整个定湖湖面就占了市区三分之一的面积,这也导致了定湖区寸土寸金,尤以定湖周边的土地最盛,定湖西北的一个半岛上酒楼林立,家家富丽堂皇,菜色和价格皆为极品,而这其中,又以醉微楼为魁首。   每晚天还未黑,醉微楼前就已停满个各色琳琅满目的高档车辆,而通道半岛的一条林荫路上都是等待着车位的汽车。时间早过了八点,那条通到半岛的马路右侧早已排满了车辆,入口处停车场的电子标牌上久久显示着车位已满,一辆黑色的奥迪自黑暗处驶来,却无视着路边排队的车辆直接驶入了停车场。   司徒从停车场出来,步入由门童拉开的大门,马上有服务员过来,领着他穿过拥挤的大厅,走向楼上的包厢,他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时间晚了一刻钟,想必里面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停顿了一会,示意让服务员打开了门,然后大步走了进去。包厢门左右两边的次座上,分别坐着两个人。那两个人长的无出其右,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个脑袋上似乎刚受了伤,滑稽地包扎着块纱布。他吊儿郎当地臃在椅子上,无聊地拿着跟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看到门被推开,他将筷子一扔,斜睨着来人。   司徒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怨愤,坦然自若地走到包厢中央,顾睻见状站起,为他拉开主座上的椅子,司徒客气道:“两位顾总,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被堵在路上了,让二位久等了,真是抱歉!”   顾瞻抱着手臂,冷笑道:“我看你是故意的,故意定了这个时间点,让我们早来,自己又刻意迟到,把我们晾在这里,把我们当猴子耍吗?”   司徒弯腰坐下身,笑了笑没有说话,顾睻却在桌子底下踢了弟弟一脚,示意他闭嘴,然后再次起身为司徒满上一杯茶:“司徒先生是大忙人,能够抽空出来一叙,已经极是不容易了!”   “谢谢!”司徒礼貌地道了声谢,抬手示意服务员上菜。   “什么不容易,我看他就是故意拿乔!”顾瞻不屑道,“姓司徒的,你最好……”   “行了,你闭嘴!”顾睻出口打断顾瞻即将出口的不逊之语。   可顾瞻却根本不买他哥的账,站起身指着司徒惟道:“闭什么嘴,你究竟有什么好怕他的,就为了那么一点事,低声下气到这种境地,我们顾家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顾睻头疼的闭上眼,他拉着弟弟坐下:“你给我安分点一点吧!”   顾瞻一把甩开他哥的手:“星海城的项目,他的投资说终止就终止,故意让我们资金断链,就是想让我们过来求他!”   司徒惟含着抹浅笑:“顾二少这就错了,我是投资者,也是生意人,星海城到迄今为止我看不到任何利益点,如果不趁早收手,继续投资下去,只会让我陷得越深,这样又如何让我面对公司里的各位股东呢!”   “那你为什么要下绊子,还让证监局紧追着我们不放,现在各个银行没有一家愿意贷给我们,你是想断我们的后路!”顾瞻剑把弩张。   “顾二少怕是抬高我了吧,我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司徒问道,“难道贵公司八年前欺诈上市,是我搞出来的?”   两人针锋相对之时,菜肴陆陆续续上齐,服务员为在座的三人满上酒,顾睻双手举起杯子,诚恳地对着司徒惟道:“司徒先生,我先敬您一杯,小弟性情急躁,不够沉稳,还请您多担待,如果之前我们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顾睻一口气将杯里的酒水喝完,但司徒惟却没有动,他看着对面的两人,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他目光狠戾:“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永远无法弥补,那又如何值得被原谅!”   还举着杯子的顾睻一怔:“我不明白司徒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需要我再说清楚吗?”司徒道,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杯子,“我想顾二少已经忘了,可我记得,清溪南路是单行车道,而且车辆可限速在60码!”   顾瞻霍得地抬起头,死死地看着他:“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司徒将杯子放下,嘲笑似地回望着顾瞻:“顾二少听说过一句话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司徒先生!”顾睻一脸歉疚,“小弟当初年幼,那时也并不是有心之举,再说后来我们也作了相应的补偿,只是世事难料!”   “哈哈哈!”方才还面若死灰的顾瞻突然笑了起来,他神色癫狂,指着对面的司徒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司徒,司徒,你是她叫的那个司徒,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司徒!”   司徒惟没有接话,一脸漠然地站了起来,眼里是对那个几乎已经疯狂的男人的蔑视,他微微欠了欠身道:“二位,我还有事,怕是不能作陪了,今晚的账已经记在了我的名下,还二位慢用!”   “司徒先生……”顾睻无暇去管他神经质的弟弟。   司徒临别时回头看了他一眼:“顾大少,此次我回来,并不是就为了让你们来赔罪。”他唇角一勾,露出恶魔般的微笑,“我要的是不死不休!”   无处可去的张宁躲在一家书店一天,精神食粮是得到了高度的补充,可是物质的食粮却是一粒米都没有,肚子里是空空如也,体力得不到补充的张宁大脑昏昏沉沉,她的膝盖、手肘和各个突出的部位都在早上那狠狠的一摔中被蹭破了皮。脸上也未能幸免,脸颊上结了一大块的血痂,看上去触目惊心。   过了九点,书店关了门,可怜的张宁在大街上游荡,天空中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雨,四月的定城到了晚间温度骤然下降,只穿着校服的张宁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实在扛不住这一阵阵的寒风,她厚着脸皮钻进一家麦当劳。   麦当劳里温度宜人,出风口吹出来的都是暖洋洋的风。张宁一进门就觉得舒服多了,只不过那无不不再的炸鸡味却深深地考验着她的胃。   “咕噜咕噜……”张宁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坐到了最里角,到了这个点,店里的人已经不多,张宁就图个清静,靠着墙打起了盹。   “同学,这位同学!”张宁睡意正酣,却被人轻轻拍醒。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来人,一个穿着麦当劳制服的小哥正关切地看着她:“同学,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咦,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变吧   张宁大脑迷迷糊糊,她半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觉着这人越发的面熟,只是在哪见过呢。   麦当劳小哥抢着说:“早上你在CBD摔了一跤,我正好路过,你忘了吗?”   “哦!”张宁恍然大悟,“早上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不用这么客气!”小哥道,“你没有去医院吗,脸上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额!”张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是很严重,你看都快结痂了,过几天就消了!”   小哥又道:“你这样不行的,对了,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回家吗?”   张宁闻言低下了头,她自己的家没有了,而关小荷的家她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她就像个无根的野草一般,不知何处是归处。   小哥看出她的惆怅与哀伤:“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吗,你还小,要理解父母的用心,有时候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张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小哥惊讶:“那你是怎么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关心一个陌生人似乎有些过界,便又解释道,“我不是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待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   张宁闷闷地道:“没关系,麦当劳里也挺安全的!”   见她如此坚持,小哥也无话好说,转身离开座位,只是过了片刻,他拖着有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有个汉堡和一杯热果珍。   “我……”张宁吃惊地睁大眼睛,尴尬道,“我,我不饿!”   “没关系!”小哥笑笑,“这是我请你的。”   张宁对着汉堡吞了吞口水,她十分想拒绝这个陌生人的好意,可是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对着这近在咫尺的美味,一个劲地打了了鼓,张宁窘迫的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螃蟹:“谢谢!”   “你慢慢吃!”小哥看了眼时间,“我马上就下班了,可是你……”   “没事,真的没事!”张宁嚼着汉堡道,“我待在这里挺好的,没有风吹,也没有雨淋!”   小哥无奈道:“那我去换衣服了,你小心,陌生人给的食物,不要随便乱吃,有人和你搭话,也不要随便理会,有什么事就报警!”他吩咐完一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也是他口中的陌生人。   “嗯嗯!”张宁认真的点头,“你快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雨,路上小心!”   挥别了小哥,酒足饭饱的张宁安然入梦,虽然睡觉的姿势实在是不太舒服,可是梦里的她却睡得踏实了一些,她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也不算太坏,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遇到了好心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司徒回来了,虽然寻找到他还有些难度,可是只要知道他还在这里,生活也许就没有那么的糟糕。   无论道路有多艰难,日子仍在继续,时间不会停下脚步等待那迷失了路途的人。早上的麦当劳人渐渐多了起来,张宁被排队买早餐的上班族们吵醒,她拖着步子,去洗手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没有牙刷,没有热水,不能洗澡,什么都没有,还全身酸痛。张宁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从来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可是心里的苦闷却又无法去与人诉说,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等待时间的消逝,自然的愈合。她看了眼镜中的关小荷,脸上破了相的女孩,没有了平日的光彩照人,连日的奔波与折腾,连着脸色也是暗淡无光。   “也许这样也好!”一个女孩太过引人注目总会招致过多的无妄之灾。   小哥昨日值的是夜班,早上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张宁无法与他告别,只能默默地离开。她走过天桥,走过人行道,又到了商务区。商务区的路上一如既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张宁来到昨天遇到司徒的那个路口,依着路灯,睁着眼睛盯着过路的车辆,然而直到眼睛酸痛不已,她都没再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日头已至中天,等待了大半天的张宁知道自己这样等待司徒出现比守株待兔还难,只能是徒劳无功。   泄了气的她只能重复昨日的活动,沿着马路不停地转圈,走着走着,她在一家理发店门口的灯箱前停住了脚。脑海中有一个灯泡亮起,张宁解开发辫,量了量大概的长度,大致计算了一下,抬脚走进理发店。   怀揣着两百元巨款的张宁兴奋地从理发店出来,她揉了揉自己被削断至耳后根的短发,虽然心里对着关小荷多了一分愧疚,但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还是忍不住高兴的。关小荷的头发虽不算太长,却是又浓又密,一头长发披散,小小年纪就能看出万种的风情,如今剪短了头发,五官仍是那样的五官,可是气质上却发生的惊人的逆转,顶着粗糙短发的张宁如今更像一个清秀的少年,眉宇间没有半点的脂粉气,漆黑的瞳仁里散发出的是倔强的神采。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外貌仿佛翻了天覆了地的张宁突然信心满满,这个模样回到学校,似乎不会再是那么的糟糕。   等待到中午,张宁回到学校,随着学生的大流走进校门,她现在这副普通的样子果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直到她走进教室,午休前吵杂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打打闹闹的少年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张宁。   张宁强迫自己镇定地走向座位,一屁股坐下来。她旁边的一个男生一愣,几秒后道:“关小荷,这是我的位子,你的在后面!”他话音一落,全班哄堂大笑。   张宁囧红了脸,灰溜溜地逃回后面的座位,那个男生好奇地打量着她,不止是他,一堆学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关小荷,你头发怎么变成了这样?”   “关小荷,你怎么又消失了两天,是不是又去哪里快活了?”   “关小荷,你又旷课,刘老师可生气了,你可得小心了!”   面对如此多的问题张宁不知自己该去回答哪一个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得她脑仁疼,突然一个女生在她身后冷不顶地道:“关小荷,前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车停在校门口,车上的一个男人,前几天我见过他来接过你,他们前天在门口,不会是来等你的吧,哦,对了昨天他们也在的!”   张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一身冷汗,她机械地转过头,问道:“他们在门口等了多久?   女生摇头,她那副神情不像是关心,倒更像是看好戏:“这我可不知道,刘老师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去办公室找她一下!”   张宁哆嗦了一下,想起女教师那张恐怖的脸,心里很是忐忑,那女生还在悠悠道:“反正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英语,你要是不去的话,也逃不掉。”   秉着早死早超生的理念的张宁只好主动去找那位棺材脸的女教师,她在教职人员办公室门口徘徊良久,才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女教师正在备案,听到头顶蚊子叫似的一声“刘老师”,她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形象,她蓦地一愣,愣了足足有五秒,她才反应过来:“关小荷,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我……”张宁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女教师也不等待她的回答,从抽屉里翻出一张A4纸给她,张宁一看上面的内容,大脑“嗡”地一下炸开,彻底懵了,女教师怕她听不懂似的,在旁边道:“由于你长期旷课不归,违反从校纪校规,且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按照一般的高中生学籍管理的规定,并且由校长办公室审定,对你做出开除学籍的决定。”她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仍在继续,“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你的父母,也无法去与他们沟通了解,所以也只能由你代为转告。”   “可是,刘老师!”张宁赶紧道,“我前几天真的有事,我不是故意旷课的,老师,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女教师冷冷道:“我在前几天就已经和你说过了,而且后来我让你写份检查给我,你到现在都没有交给我,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我无法继续地教育你,而且这是校长办公室决定的,我也无权更改!”她顿了顿,表情有所缓和,“关小荷,你好自为之吧,以你的表现,待在学校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或许离开了学校,你能有更好的前途!” 作者有话要说:     ☆、开除了   张宁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教室,她的心情再次跌落到谷底,不仅仅是对关小荷的歉疚,还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悲哀与绝望。   午休的铃声已经敲响,教室里一片寂静,大部分学生都趴在桌子上补眠,只有几个学霸精神奕奕地做着习题,张宁无声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她抽出书包,带出夹缝里的一个东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这一声格外的清晰。   张宁下意识弯腰去捡,是一串手链,她放在手心里,越看越觉得眼熟,天青色的碧玺串珠环绕着一颗小叶紫檀木雕琢的芙蓉花,一朵花瓣上还刻着繁体的“张宁”,那不就是那年司徒惟从西藏毕业游回来时带给她的礼物,她戴在手上整整一年多,洗澡睡觉都未曾摘下,只是那被她磨得已经掉色的绑绳,如今却是漆黑斑驳,张宁想起这该是她的血迹,她的血染在了这串手链上经年未化,连带着碧玺的串珠和木琢的芙蓉花上都蒙上了一层血意。   张宁将手链握紧在手心,她的手抖个不停,她无法去形容此刻的心情,更无法知道这串手链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的。她把手链重新套回手上,将抽屉里和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一件一件收拾进书包里,然后背上包,走出教室,在出教室地那一刻,一个女生喊道:“关小荷!”   张宁回头,看到中午的那个女生抬头对着她道:“你要去哪里?”她的声音不高,却也不低,吵醒了不少的同学看向门口。   张宁本来是想悄悄地离开,最起码给关小荷留点最后的尊严,女生见吵醒了大家,露出得意的笑容:“你是又想逃课了,还是被开除了?”她故意加重后面几个字眼。   张宁冷冷回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有这闲工夫管闲事,还不如多做几道题,不过太八卦的人想必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就算做穿了题海,也考不上大学,就算考上了大学也找不到好老公!”   “你!”女生被噎得满脸通红,午休醒来的学生不少都憋着笑。   张宁不屑再与她纠缠,就在这些注视的目光中壮烈的离去。   头顶的阳光明媚,却无法照进张宁的心里。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这些天一连串的事情实在让她无法再坚强淡定下来,她失神的穿过马路,却没注意到信号灯,一个交警伸手拦住她:“同学,注意一下,这是红灯!”   张宁被他一身制服刺花了眼,心里的悲痛瞬间涌了上来,她抓着交警伸过来的手,喊道:“爸!”   交警嘴角抽了抽:“小姑娘,我今年还才二十八,还没对象呢!”   张宁晃了神,抱着交警的手不放,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那交警要晕过去了:“小姑娘,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张宁哭的一抽一抽的,年轻的交警手忙脚乱,边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警一个劲的解释:“我没把她怎么样,真的,她自己突然哭了起来,我能做什么样,她闯红灯,我就拦了一下。”交警实在没有了办法,从腰间拿下对讲机,“我是743201,快派辆车过来,这有个女孩犯病了,犯什么病,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我知道的话要你过来干什么,你给老子快点,路口堵了你负责啊!”   交警刚讲完,张宁止了哭泣,松开交警的手,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没病,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交警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回过神,对着张宁的背影咆哮:“我才二十八,二十八,你叫完爸,又叫我叔叔,我长的有那么老吗,有那么老吗?”   张宁从包里翻出关小荷的学生证,照着地址找到关小荷家的那一栋楼,那是一栋八十年代的筒子楼,频临城郊,周围的建筑与它都是一个年代所建,同属于一家老纺织厂的家属楼,昏暗破旧。张宁问了半天路,才找到了这里,可她却又在巷子口犹豫了,她只敢在门口徘徊,却不敢往里再走一步,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关小荷的父母。   她犹豫了半天,等到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她咬了咬牙,走出巷子,刚踏出巷口一步,她又立刻缩了回来,筒子楼的楼下停着一辆别克商务车,黑色的车身散发出一股不安的感觉,这让张宁有种不祥的感觉。不是张宁过于敏感,此时别克车副驾驶座上的窗户敞着,一只刺满纹身的手臂搭在玻璃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时不时地往外掸着烟灰。   刚鼓起勇气的张宁泄了气,她是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了,见车上的人也没注意到她,她贴着墙掉头就跑。跑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她才扶着墙喘着气,那倒霉脸二少还真是阴魂不散。   路上的路灯已经全数亮起,张宁又晃荡到了定湖边上,她再次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不过比前几天好一点的就是身上揣着二百块钱,不至于半点活路也没有。然而晚上还是得找个最省钱的地方。   毕竟是从学生过来的,张宁自然知道什么地方过夜最省钱。她在路边上买完了煎饼,直接奔向网吧。进了网吧,在里角选了一台机子,她一边嚼着煎饼,一边打开电脑,鼠标习惯性先打开了QQ,肩头在QQ登录界面上停顿了数秒,她愣了愣,微微颤抖的手果断的在键盘上输入了账号和密码,短暂的缓冲后,QQ登录成功。   好友界面里还是那些人,然而他们的头像和网名却不是原来的模样,只有最顶头的一个见字如晤,似乎万年都没变动过,然而他的头像是灰蒙蒙的一片,张宁顿感失望,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一段留言,任务栏头像不停地闪动起来,张宁一点开竟然有七八条会话消息,清一色的全都是:你是谁?   其中有一条格外的醒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QQ的密码,私自盗取他人密码是违法的行为,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请你退出这个QQ。   对着那个陌生的网名和头像,张宁实在想不起他是哪位大神,只能点开他的相册,相册中的青年已经微微发福,发际线也在往后推移,但轮廓依然是那样的熟悉,李楠,司徒的高中室友,他最好的哥们,车祸前的张宁几天之前还和他见过面,那是在司徒即将前往美国的告别宴上,滴酒就醉的司徒硬是被这家伙灌了两杯白的,两瓶黄的,然后一帮醉醺醺的家伙就这样扔下了醉成烂泥的司徒勾肩搭背的走了,最后还是一身蛮力无处使的张宁把司徒扛回了家。那天晚上,也许是张宁最难忘的,春风和煦,月色皎洁,空气中都是缅桂花的香味,淡淡的馨香,透进人的肺里,蔓延进全身的脉络,让人不住这沉醉在着夜晚。   张宁把司徒一路从酒店扛回了他的公寓,这是她与司徒最亲密的接触,春末的夜晚,司徒只穿了一件衬衫,搂着他的张宁被他身上因为酒醉而发烫的温度所感染,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司徒酒量不佳,酒品却很好,一个晚上都是怏怏的,醉得迷离,连个眼睛都睁不开。张宁把他扶到床上,替他擦了擦脸,然后蹲在他床边,望着他醺得通红的脸颊,不知怎的,头脑一热,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张宁闭着眼睛贴着他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一点酒气,甘醇清甜,过了许久,等到脖子僵得发酸,才不舍地离去,刚抬起点头,她睁开眼,对上一双黑漆漆地眸子,床头的灯光落在那一双眼里,黑得发亮。   张宁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着嘴结结巴巴:“我,我,你,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擦擦!”   司徒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数秒,却复又缓缓闭上,呼吸逐渐平缓。张宁坐在地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司徒眼前晃了晃,待确认司徒是真正地睡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不知道刚才的举动司徒他究竟有没有感觉到,但她却害怕被他察觉,她始终怕自己这样逾矩的行为会让两人七年的友情一去不返。但是,她又很彷徨,这些年来,从高中到大学,她一直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待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不断的恋爱,不断的分手,拥着不同的女孩子,但那些女孩里面从来没有她的身影,因为她对于司徒而言,是特殊的存在,而这个存在只能是死党,可是她不相信,这么多年,自己克制又清晰的感情,他会一点都感受不到,或许他是醒着的,只是跟她一样害怕影响这七年的友情而刻意的不去拆穿。   望着司徒的睡脸,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轮廓柔和却又深刻。晚上同样喝了酒的张宁,头脑乱哄哄的,她就那样坐在地上,靠着司徒的床,垂着头道:“司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睡着,如果你没有睡着,你好好听着,刚才你不是在做梦,你脸上也没有脏东西,我是,我真的是……”她的声音很低,这些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我喜欢你,喜欢你七年了,从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了。”   后面的话,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可是等待了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终于漫长的时间流逝后,背后传来一点动静,她机械似的回过头,原来只是司徒翻了个身,姿势由躺着变成了趴着,抱着他的被子,一条腿搭在上面,睡着既安详又满足。   张宁是真的失望了,对着司徒乱糟糟的后脑勺骂道:“你是猪啊,真是一头死猪!”她气呼呼鼓着腮帮子,对着司徒翘着的屁股踹了两脚,还不解气,从书桌上翻出一支马克笔,又在司徒裸着的后颈上画了一只大大的猪头。她的恶作剧就像这么多年的无果的暗恋积聚的火气得到了宣泄,看了眼那个隐藏得极好却又格外明显的猪头,她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揣上包回家了。   只是之后的一个星期,她几乎和司徒断了联系,只有在他走的那一天,上飞机前的一个小时,收到了一条告别的短信,知道自己不说也许就再也不会有机会的张宁揪出那封被她精心写完却又无数次被藏起来的情书,急匆匆地冲了出去,只是满心期待的张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倒霉,真是倒霉到喝凉水也会塞牙缝,向来车流量不多的清溪南路竟然会窜出来一辆车速快得都没能让她看清的车辆。   张宁嘴里含着一口煎饼,心不在焉的嚼着,电脑那头的对方长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对话框内又跳出一行字:这个QQ号曾经属于我的一个朋友,但是斯人已逝,请你尊重死者,而且一个QQ的价值并不大,如果你需要钱,可以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着   司徒惟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走至茶几前,他习惯性地拿起放在玻璃桌面上的手机,一解开锁,蹦出七八个未接电话,显示的都是同一个联系人—李楠,李楠并不是一个会闲着无事给他乱打电话的人,这么多的未接来电,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于是他立刻回拨了过去。短暂的等待后,李楠急呼呼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怎么搞的,怎么到现在才回电话给我!”   司徒惟懒得和他解释,直接问道:“找我什么事?”   “你真是急死我了!”李楠道,“张宁的QQ今天被人登陆了!”   “什么?”向来从容的司徒吃了一惊。   “登陆的时间不长,只有几分钟。但我已经追踪到了IP地址。”   司徒惟将毛巾搭在肩膀上:“那你把IP地址发给我,我让人去查!”   司徒挂断电话,数秒之后,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新短信,他点开看了一眼,转发了出去,然后拨通那个电话。   “先生!”电话里是小汪的声音。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你!”司徒道,“帮我去查查上面的那个IP地址,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司徒惟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灯光璀璨,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夜景,良久,他一把摘下脖子上的毛巾,换了身衣服,摔门而出。   学校后墙的小道上因为整修,路灯的电源全部被切断,小小的一条路寂静黑暗的可怕。路顶头忽然亮起两道强光,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吱”的一声刹车响后,车停在路边,灯却没有暗下来。   接着“哐当”一下关门声,一个男人站在车前的白光下,走到墙根下,慢慢地走着,直至一片从墙内延伸出来的枝桠下,他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望着墙内的那棵树,光亮之下,他恍惚地看到一只手扒在墙上,很快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是一个少年,穿着一件长袖的校服衬衫,一张脸有些微微的包子脸,青涩而稚嫩,他熟练地爬上围墙,骑在墙上,却并不急着跳下来,他的脸朝着路的那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果然,不一会,路的那头响起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车铃声,司徒回过头,同着少年一起看向路那端,因为是逆着光,他眯了眯眼睛,刺眼的白光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骑着自行车晃了过来。 墙头的少年,这才不慌不忙地跳了下来,不等少女停下车,小跑了几步跳上她的后座。   “司徒惟!”少女扶稳因为突然的冲击而摇摆的车把手,“你怎么又逃夜?   少年调整好姿势,反问她:“那你怎么又这么晚才走,一个人这么晚可不安全?”   “我,那是因为……”少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坐在后座的少年看不到她的表情,正对着她的司徒惟却清楚地看到她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嘴角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司徒像是被她感染,唇角一弯,对着迎面而来的少女伸出手:“张宁!”   然而奋力蹬着车少女浑然没有察觉他的存在,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如同穿越一道水雾一般,穿过他的身体,司徒惟赶紧转过身,他听到后座上的少年道:“送我到朝阳路那个路口下车就好了!”   少女问道:“你又去网吧吗?”   “昨天我在僵尸洞刷怪刷出一把裁决,却被一个半路出现的家伙给抢了,实在是气死我了,我记住了他的号,今天一定要爆到他把那把裁决吐出来为止!”后座上的少年气鼓鼓地道。   骑车的少女没有听懂:“明天还要上课呢,你别太晚!”   “放心吧!”少年斗志昂扬,“我会速战速决!”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消散在光亮之中,白光的蔓延之处再无任何动静,只有司徒犹自站在墙下,他不舍地望着黑暗的那个尽头,刚才消散在那里的两个身影承载地是他再也回不去的青春,青春里是他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而记忆中的有些事一旦错过了,便只剩下无尽的思念,那是一株株已经在他心里发了芽的藤蔓,死死缠绕,永世不能磨灭。   张宁坐在电脑前,看着上面的一行字,原来打出的“我是张宁”四个字,被她一一清除,她被那些字刺痛了眼,“斯人已逝”她的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六年过去了,她早已是个死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更无法去向别人解释这一切,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已经不是张宁,她有了另一个身份,一个还没满十八岁却情感经验极其丰富的少女关小荷。   她再次看了眼那个灰蒙蒙的见字如晤,心如死灰地退出了QQ,这样离奇的事件,无论说给谁听,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剩下的半个煎饼已经凉透,张宁也不理会,心不在焉的抓起来继续撕咬着。   伤心之余,“额”张宁一口饼被噎住了手头没有杯子也没有水。胸口被堵得难受,一下一下地打着咯,张宁忍不了了,抓起包,出去买水。   两分钟后,她边灌着水边从网吧对面的小超市出来,三四个壮汉视若无物地从她面前走过去,其中一个光头格外的面熟。   手臂上纹着刺青的家伙一边走一边道:“强哥,那丫头就在那家网吧,胆子还挺肥的啊,不用身份证,我们没准还真找不到她!”   张宁目视他们从自己眼前过去,灌满水的嘴忘了阖上,“哗啦啦”泉顺着嘴角淌进脖子里。冰凉的水刺激得她回过神来,等到那几人消失在网吧门口,她哪里还敢多待。   “感谢玉皇大帝,感谢观音菩萨,感谢真主阿拉!”张宁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十字,在此刻她博尔特附体,刘翔上身,谁也追不上在风中她那狂飙的身影。   一辆路虎从一条崎岖不平的林荫道上驶出,终于跃上一道宽阔平坦的路面。司徒关掉大灯,双手紧握方向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眼睛里是一个又一个被甩在身后的路灯。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接通电话。   “先生!”是小汪的声音,“我查到那个IP地址了!是在湖北路的一家网吧,好在网吧的每台电脑的地址都是固定的,我也就顺着找到了那台电脑!”   “嗯!”司徒道,“找到那个人了吗?”   “找到了!”小汪道,“那台电脑在7点之后被一个叫关小荷的女生登记过,而且我去调出了她在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小汪顿了顿,“先生,你猜是谁 ?”   “快说吧!”司徒无心与他猜谜题。   小汪接着说:“我刚看的时候,觉得那个叫关小荷的女生好生的面熟,后来仔细想了想,竟然是那天我送去医院的那个女孩!”   司徒一愣,听到小汪又道:“网吧老板说,在我到那儿的两个小时前,有一伙人也去找过她,看了监控,我觉得像是顾瞻的人!”   司徒沉默了半分钟,细细思索着小汪的那一番话,他这一连串的事情衔接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套中,电话那头的小汪许久得不到回应,试探地叫了声:“先生?”   “你做的很好!”司徒理完思绪,握着手机吩咐道,“找几个人手,帮我盯住顾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逃命吧   由于胸前阻力增大,张宁跑了不到一刻钟,就再也跑不动了。她扶着路边的树“扑哧扑哧“地吐着气。她没料到那个倒霉脸二少竟然如此神通广大,不就是在网吧用身份证登记了一下嘛,这样也能被找到,警察局是他家开的吗。   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过夜的地方,如今全被那个倒霉脸搞砸了,还浪费了十块钱包夜钱,才仅仅上了还没半个小时啊,张宁思忖着要不要偷偷回网吧,把钱要回来,可她没这个胆子。   张宁仰天长叹,不就砸了个头吗,有必要这么揪着不放,尼玛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她含泪掏出钱包,仔细清点,买了水和煎饼之后,总共还剩一百八十四,一个煎饼就花了四块钱,娘的,这物价涨得也忒快了,要知道,她连个蛋也没舍得加啊。   如今,去哪里过夜,又成了让张宁深深头痛的问题。转来转去又转到了商务区,张宁路过麦当劳,在门口停顿了数秒,还是没有走进去,一来她实在没脸再去打扰小哥,二来她现在还没有办法还昨天的那一顿饭钱。她站在门口,闻着那阵阵飘来的炸鸡味,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再次留恋地望了眼靠在窗边的一个小男孩手里抓着的汉堡,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伤心欲绝般地遁走了。   华灯初上,晚上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张宁从商务区转到了步行街。她两手插着口袋,背着书包,缩着脑袋,活像一只背着壳子的乌龟。但她也无所谓,好似根本不在意现在这般猥琐的模样,反正关小荷的气质都被她败光了,也不差这么一点了。   “关小荷!”张宁正趴在一家饰品店的橱窗外看着里面的水晶挂坠,女人似乎天生对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有一种喜爱,连张宁也不例外。   “关小荷!”来人见张宁不理她,便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被拍了肩膀的张宁这才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与关小荷差不了多少,但却打扮地相当的俗艳,不波浪卷,蓝色的眼影,血红的嘴唇,豹纹的外套和短裙,过膝的长靴,样样戳中了张宁的雷点。   女孩将张宁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关小荷,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张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于是她闭紧嘴巴决定不解释。她原以为自己的样貌变得已经够大的了,大的连倒霉脸的手下都没把她认出来,可没想到,就在这里待了一会会,就被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人认了出来,这让她有一种挫败感和紧张感。她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来头,跟倒霉脸有   没有关联,所以她只能静观其变,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跑路。   女孩“啧啧”两声后道:“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   娘的,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下午才被开除,这晚上都人尽皆知了。虽然不太像承认,但这毕竟是事实,她只好点了点头。   “不上好,我就说嘛,你留在那个破学校里也是浪费青春,不如早点出来!”她故意将自己右手上拎着的包换到右手上,把她那个大大交叉的双“C”logo露了出来。   可惜张宁不认识,眼睛在她动作的手上撇了一眼就转开了。   女孩的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她终于觉得张宁有点不对劲,她那张血盆大口一开一合:“小荷啊,你怎么好像一点精神都没有?”   能有精神才怪,换你流浪三天试试,张宁现在的最大愿望是有一张软软的大床摆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她会扑到在上面睡上三天三夜。   “矮油,给姐姐提起点精神来吗?”女孩一巴掌拍在张宁无精打采弓着的背上。   张宁被她拍的半死不活地哼哼了两声,心里想着,叙旧叙的够长的啦,没瞧见我心里不爽吗,都不爱搭理你,快滚快滚,老子还得找地方睡觉呢。   “瞧瞧你这小脸,怎么变成这样了。”女孩叹息道,“这两天刘维维那个贱女人到处在找你,说要毁了你的容,你这脸该不会是她弄的吧?”   “刘维维?”张宁一听终于来了点精神,她蓦地想起那天醒来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毁她的容呢,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你不会不记得她是谁了吧?”女孩调笑道,“顾二少不是你从她手里勾上来的吗,这才几天啊,你就忘了?”   顾二少,张宁睁大眼睛,果然有猫腻啊,她注意到女孩怀疑的眼神,“呵呵”傻笑道:“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这都想不起来?”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千娇百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我记得你才跟了顾二少没几天啊,他虽然没谱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腻了,你不会哪里惹到他了吧,他不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吗,他脾气圈子里的人都清楚的很,你别逆着他就行,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撒个娇哄哄他,他出手可大方的很啊!”   不仅是惹到他了,还砸破了那位少爷的头,哪里是撒个娇就能哄回来的啊,女孩的这些信息含量极其丰富的话让张宁松了口气,看来这女孩还不知道她给那家伙的脑袋开了朵花的事情,她估摸着那位顾二少怕被人知道自己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给揍了一顿,将事情真相隐瞒了下来,然后派人悄悄地追杀,誓要把手刃这个将他的尊严和荣誉狠狠践踏的女人,张宁脑补了一下自己的结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女孩上前一步勾住张宁的手:“反正今天我算是逮到你了,怎么有没有兴趣陪我吃个饭啊?”   一听有饭吃,张宁忙不迭地点头,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了,现在她无比的怀念白米饭和红烧肉的滋味。被女人一路拉着出了步行街上了辆出租车,一路向西而去。   等下了出租车,对着那张招牌,张宁才意识自己是上了贼船。醉微楼,定城人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主要还是因为它那天价的饭菜,不是一般人在那里都订不上一个座位。就这种地方,会是女孩来的起的吗。   于是张宁后悔了:“我好像不太饿,姐姐,要不这样吧,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就不去了,这样还省一个人的饭钱呢?”   “哪有到了门口不进去的啊!”女孩一把拽住张宁,别看她娇滴滴的,力气倒是不小,一路拖着张宁往前走,“这地方你又不是没来过,哪要我请客啊,自然有人付钱,你放宽心,只管吃好了!”   我就是放不宽心啊,张宁在心里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大纲就是不行,越写越偏题,于是重新开始,这一定是最后一次的修改~~   ☆、劲爆啊   有一种年轻的女孩子时常混迹于一些有钱人的饭局之中,陪喝酒,陪吃饭,赚着一些外快,维持她们日常骄奢的生活。张宁听说过这一种人,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此时此刻,她正坐在一个包厢内,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桌上布满的菜,她的左右坐着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几乎每个人手边都陪着一个姑娘,好在人不算多,要不一张桌子还真坐不下。豹纹的那女孩在她的对面,正被同样挺着啤酒肚的油面男拉着小手聊着人生理想。   她右边的中年人秃了半边顶,凑过来一张满是褶子的脸问东问西,好在张宁一身校服兼糟糕的短发和那脸颊的疤痕,让他以为只是女孩带过来蹭饭的表妹,提不起色心,手还算干净,要不张宁非把她面前的一盘菜扣在他脸上不可。   因为正主没来,晚宴迟迟没开席,张宁肚子里的杂粮煎饼早就被消化得连个踪影也没了,现在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正主死活不见踪影,她只能对着满桌的菜望洋兴叹,暗自神伤。   酒桌上的老男人们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于是纷纷道起他人的八卦来。   “你听说了没,顾家快要不行了!”油面男顿了顿,颇为神秘地道,“好像是被人给算计了,底裤都快要输光了!”   “输光了那是他活该,如今房地产这么不景气,西北的那块地皮能值几个钱,让他把血本都砸进去了,就那破地方,还想再建个商业圈,贪心不足哦。”啤酒肚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难怪被人算计成那个样子!”   “市区的房地产都饱和了,他要想发展只能往北边去,这次只能算他倒霉,不过墙倒众人推,只能说他在定城横惯了,也该栽栽跟头了!”秃顶男道。   “这两天好像顾家已经准备着要把金碧辉煌给盘出去,哥几个有没有兴趣啊!”油面男挑了挑他的八字眉。   一听金碧辉煌,张宁立马来了精神,难怪她听着顾家觉得这么眼熟,看这节奏是不是顾二嚣张不了几天了。   “那地方背景不够大,谁要谁倒霉!”秃头男摇头,“你们知道是让顾家吃了这么大亏的是什么人吗?”   “听说过一点,盛远集团吗,去年下半年入驻本市,那小子叫什么来着的?”油面男敲了敲他泛着油光的脑袋,“那小子年纪轻轻拽的不得了,迄今为止,好像还没一个人能请的动他,哦,对了,是叫司……”   他话还未说完,有人推门而入,那人个子很高,三十岁上下,穿着一件黑衬衫,胸口的扣子几乎要被壮实的肌肉撑开,大晚上的戴着副墨镜,也不怕撞墙。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人,穿着跟他差不多,却一个比一个强壮。   包厢里的人被他的气场给震撼到了,全部站了起来,那人摆了摆手,身后的壮汉带上门退了出去。他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就等了!”   “哎呀,孙总客气了,快快请坐吧!”秃头赶紧上前拉开主座的位子。   男人也不客气,摘下墨镜,坐了下来,许是张宁的穿着在一群人里格外的突出,他的眼睛在张宁身上停留了数秒,才转了开。张宁被他那锐利的目光盯的浑身发毛,隐隐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但总算是熬到动筷子的时候了,张宁咽着口水蓄势待发。老男人们似乎害怕极了那个黑墨镜,讨好似的纷纷上前敬酒。商场上的话张宁也没兴趣,埋头只顾吃东西。   “呃”张宁她捂着微微凸出来的肚子满足地打着饱嗝,这一顿饭吃的都快抵得上她平时的三倍了。酒桌上的人们从头到尾不断地拼酒,一桌子的菜竟然无人问津,张宁实在看不下眼,毅然拿起筷子解决了一小半,但终究胃口有限,吃下去的食物已经抵到了她的喉咙口,再吃怕是吐出来了,张宁望着还剩一半的山珍海味,再是舍不得,也只能作罢。   浪费啊,浪费,实在是太浪费了,张宁痛心疾首。已经快到半夜,饭局才结束,包厢里的老男人们一个个喝得满脸通红,搂着一个个年轻的小姑娘往外走。   豹纹女孩将醉酒老男人送上出租车,张宁在一旁等着她。一辆悍马“唰”地一下停在她眼前,黑色的玻璃下降,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戴着副黑墨镜,一身煞气。   张宁被惊得后退两步,男人在墨镜背后的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她:“今晚上有没有空?”   张宁又后退一步,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晚上有事,真的有事!”   男人意味深沉地笑了笑,没有为难她,油门一踩,走了。   豹纹女孩凑了过来,盯着绝尘而去的悍马,啧啧称奇:“奇了怪了,孙鹏举怎么突然看上女人了!啊,他不会是认出你来了吧!”   张宁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孙鹏举,张宁反复念叨这个名字,难怪这么耳熟,竟然敢用岳飞爷爷的字当名号。   “全市人都知道孙鹏举喜欢男人!”豹纹女孩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吗?”   张宁摇头:“不知道!”   “顾二少!”豹纹女孩扔出一个重磅炸弹,砸的张宁头晕眼花。   张宁被震得嘴巴都忘了阖上,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没听错什么吧?”   “你跟了顾二少也不短啊!”女孩怀疑地看着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孙鹏举追顾二少那是满城风雨,轰轰烈烈啊!我就说他刚才怎么一直盯着你看,敢情是认出你这个情敌来了!”   一个男人追另一个男人,张宁还活在比较纯洁的2007年,对于这么震撼的男追男,张宁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不过感叹之余,她庆幸自己没上贼车。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二少花名在外,直男一个,掰也掰不弯。”豹纹女孩颇为感慨。   张宁闻言对墨镜男顿生同情之心,更多的是同病相怜之感,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抱着别的女人,那是一件多么憋屈的事啊。   女孩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张宁紧随其后,一屁股钻了进去。   “你去哪?”女孩随口问道。   “你去哪我就去哪!”   “?”女孩疑惑着看着她。   张宁厚着脸皮抱住她的手:“姐,收留我几天吧,你也知道,我被开除了,实在没脸回家啊!”她不仅没脸回家,更是不敢回家,谁知道那个倒霉脸会什么时候窜出来,虽然也知道他蹦跶不了几天了,但百足之虫,死而未僵,张宁盘算着自己最起码也要躲到耗死他那天为止才能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痛哭吧   女孩的住处是在定湖边的一栋高档公寓内,与别人合租的一套三居室。女孩的房间很小,推开门就是一张床,整个房间里,除了床之外,只剩一个衣柜和梳妆桌。零散的衣服堆满了一张床,乱七八糟地堆叠着,也不知哪些是干净的,哪些是换下还未洗涤过的。梳妆桌上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各种各样的名牌。   也许是女孩出门是走的急,一瓶香水打碎在桌下,液体渗入了地板,浓郁的香气透进人的鼻孔里,钻进大脑,久久不散。   张宁被这味道刺激得脑仁疼,她的脚下是女孩被踢得东一边西一边的高跟鞋,眼前这样乱七八糟的景象,让她的大脑更疼了几分。   女孩也有些不好意思,把床上的衣服拨了拨,掀开凌乱的被子,整理出一个空位。招呼张宁来坐。张宁小心逃过地上的各式物品,如跋山涉水一般,来到床边,曝光在空气下的被单上残留着几块经干涸成黑褐色的血斑。   张宁嘴角抽了抽,她虽没有洁癖,但这样残酷的居住环境,她还是头一糟见到。本来三天都没洗澡的张宁被这景象一震撼,身上隐隐的发起了痒。   于是她很羞赧地开口:“能借卫生间洗个澡吗?”   “出门右手就有事卫生间了!”女孩见她也没带什么换洗的衣物,从床上翻出一件睡裙给张宁。张宁伸手想接过,眼睛瞄睡裙的下摆上还有一块疑似大姨妈的血迹,干笑两声委婉的拒绝了。   “哗啦啦”的水流从头顶倾斜而下,温暖的气息渗透进每个毛孔里,奔波了三天的张宁终于感觉到难得的轻松与舒畅。温热的水打在头顶,流过每一寸的皮肤。站在淋浴头下的张宁忍不住打量起现在的自己,越看越是感慨,这姑娘还是受老天眷顾,就像是造人时被女娲亲手捏出来的一般,骨架纤细,骨肉匀称,腰肢只堪盈盈一握。皮肤在热气氤氲之下,更加的白皙细腻,好似莲心一般。只是这胸口的几块红色斑点实在是明显了一点,张宁去搓了搓,手指触碰之下,微微的疼痛。她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什么,被热气熏红的脸更红了,于是更加怀念从前的自己,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不管别人的皮囊有多华丽,终究不如朴实的那个自己顺眼。   张宁顶着一张被沸水煮过的螃蟹色的脸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还在滴着水。女孩没有洗澡,直接钻进床上,捧着一台笔记本看韩剧,手上还抓着一袋子薯片。在先前深入的接触中,张宁已经知道了女孩叫做秦菲菲。   张宁对韩剧没兴趣,她对着这乱七八糟的屋子,实在是看不下眼,毕竟人在屋檐下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她卷了卷袖子,收拾起来。   秦菲菲听到动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我来收拾吧!”她嘴上说着话,薯片的碎屑喷了一键盘。却没有丝毫起身的迹象。   张宁当然也不指望她,自顾自地干了起来。屋子在太乱,张宁忙活了半天,才只收拾的稍稍顺眼了一点,床上的脏衣服全被她抱走,塞在墙边的篓子里,不过她这收拾的动静一大,脏衣服下立马就有两个可疑的黑点顺着衣服从脏衣篓里蹿了出来。   “啊啊啊啊,蟑螂!”秦菲菲眼尖地指着那两个爬的飞快的虫子,快得已经接近床边了。   张宁找到目标,没有丝毫犹豫,“啪啪“两声,一脚踩死了一个。   秦菲菲眉头皱成一团,头扭到一边:“你好恶习,快快快,快弄干净!“   究竟是谁恶心啊,蟑螂也是你搞出来的吗,我这可是在帮你擦屁股。张宁一边腹诽,一边找来扫把,替那两只可怜的蟑螂收尸。拍着小胸口一直不敢下床的秦菲菲终于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串珠。   “咦,这不是顾二少的手链吗?”秦菲菲道。   张宁一把捂住手腕:“这是我的!”   “不会吧,你就陪了他几个晚上,他就送给你了?要知道,他可把这当成宝贝一样的,整天戴在手上,都没看他摘下来过,别人连碰都碰不得。”   张宁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的串珠,木雕地芙蓉花上明明是自己的名字:“这本来就是我的啊,不是他给我的。”等等,张宁恍然想起那天顾二跟她要的手链,莫不是就是自己的这条。不对,不对,张宁摇了摇头,这明明就是自己的,怎么会变成他的了,张宁觉得自己大脑不够用了。   秦菲菲在一旁看着张宁时而深思时而自语的模样,以为她发了神经,往里缩了缩:“你要是没和二少说,还是赶紧还回去吧,不然有你好受的!“   “这是我的,为什么要还!”张宁声音陡然拔高,末了觉得自己好像吓到女孩了,缓了缓语气,“顾家不是要完了吗,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一直都是听说瞬新要破产了,可顾家也不止这么一点产业,没这么快完蛋!”   “瞬新?”张宁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相当的耳熟。   “顾家的房地产公司?”秦菲菲很奇怪,“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就是换了个人,张宁没耐心和她解释,努力从脑海挖掘着关于“瞬新“这两个字的回忆。   她恍然想起被拆光的家外面那大大的“瞬新地产”,老爸和老妈的身影一下子闯进她的脑海里,路人、交警和表姑妈说的那些话语化成万千只蚂蚁慢慢地,不断地啃食着她的心脏。那些事不是她忘记了,而是不愿意去想起,以为不去想就不会痛。可是一旦记起,原来是这般的难受。她抱着头蹲在地上,黄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   “瞬新,顾家!“她一遍一遍地默念着。   秦菲菲这次真是被吓坏了,她从床上跳了起来拉着张宁:“关小荷,你怎么了?”   张宁咬着嘴摇头,心疼得要裂开,这样的疼痛别人又怎么会了解。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这两天留的眼泪怕是比前二十三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哭有什么用,你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张宁在心底狠狠地骂着自己,可是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反而由溪水变成了瀑布,她再也忍不住,“啊”地一声喊了出来,像是宣泄那心中压抑的情绪,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发泄自己无能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上门了   虽然秦菲菲这姑娘矫情了点,懒惰了些,心眼还算不错,她不知道张宁为何突然就抽了风,一下子哭得这么惨,但还是耐心地安慰了张宁半天。   可张宁哪里听得下去她没头脑的劝慰,仍旧哭的一脸都是眼泪和鼻涕。末了,秦菲菲实在累了,嘟囔了一句:“难道真是跟着顾二K粉把脑子给弄傻了!”跟着,她庆幸起自己不是顾二喜欢的类型,还没能被顾二看上眼,越想越是欣慰,于是牙也没刷,妆也没卸,顶着烈焰红唇,就盖上被子睡觉了。   张宁也哭累了,身体的水分全化作了眼泪和鼻涕,她抹了把脸,打着嗝站在窗户边,窗子正对着定湖,零星的灯火散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一片的寂寥。她似乎被抽空一般靠在玻璃上,想着这几天的遭遇,大脑里是混沌的。她不聪明,头脑简单,不会宫斗,不会宅斗,况且本文也不是复仇文,白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干什么。去找顾二报仇吧,她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去找他,那是等于送上门找死的行为。难道真得干等着直到耗死他的那一天吗,“哎”张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撑不住,拉上窗帘,挤上了那张凌乱的床。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窗帘拉着,屋里没有光线,昏暗阴冷,张宁也不知道这一觉究竟睡到了几点。她躺在床上干盯着天花板,膀胱憋得实在受不了了,才翻身下了床。她先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屋外的阳光登时倾泻了进来,她被刺激得赶紧挡住眼睛,看着日头怕是不早了,最起码也快到中午了。秦菲菲还是熟睡中,一整个头都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一撮枣红色的卷发留在外面。   张宁不忍打扰她,踮着脚开门去卫生间。一只脚才跨出房门,玄关的防盗门被敲得“咚咚”作响,另外两个房间静悄悄地似乎没有人,房子里只有秦菲菲一个房客还在蒙头大睡。   门外的人等的不耐烦了:“开门,里面有人就赶紧给老子开门!”   张宁听着这声音觉的有点耳熟,透过猫眼看向门外,一颗光头格外闪亮。她一惊,顾不得要爆炸的膀胱了,赶紧蹿回房间。   秦菲菲被吵醒了,气呼呼地掀开被子,吼道:“你他妈……”她话还没出口,被张宁一把捂住嘴,她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瞪着一双错愕地看着张宁。   “嘘嘘嘘!”张宁已经惊慌失措。   “他妈的,秦菲菲是吧,老子知道你在里面,你要再不开门,老子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屋外的人粗声粗气。   “怎么回事?”秦菲菲细声问道。   “一言难尽!”张宁两眼含泪。   “5,4……”门外的人已经在倒数五个数了,秦菲菲知道兜不住了,起身去开门。   “别说我在这?”张宁双手合什作跪拜状。   秦菲菲大致已经猜到了那些人来做什么了,一只手朝她挥了挥:“还不快躲起来!”   没有退路的张宁慌不择路,想往床底钻,这床却是实心的,整个房间有洞的只有那个衣柜了,她一把拉开门,钻了一半,又退了出来,抱起墙角的一堆脏衣服又钻了进去。她在衣柜里藏好,将自己缩成一个最小的单位,把衣服该在头顶挡在身前,完完全全地遮掩住自己。   秦菲菲已经领着人进来了,只听到她娇笑着道:“哎呦,强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废话少说。”光头不想跟她罗嗦,直奔主题,“关小荷在不在你这里?”   “关小荷?”秦菲菲捂嘴笑着,睁着眼说瞎话,“我都好久没看到她了,她怎么可能在我这儿了!”   “好久没见了?”光头道,“昨晚可是有人看到你们在一起啊!”   秦菲菲一愣,飞快地接道:“您不说我都忘了,昨晚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然后我就回家了,她又不是什么名人,我没事记住她干嘛啊,要是二少跟我吃顿饭,我肯定到死都记得!”   “这你都能忘?”光头明显不相信,对他带来的一个人道,“搜!”   房间太小,能藏人的地方实在不多,埋在衣服里面的张宁听到衣柜门被拉开,她一下子屏住呼吸。脸上却是越来越痒,脸部肌肉忍不住抽起了筋,她不敢乱动,转着眼珠子,余光看见一个黑色的斑点爬上了她的鼻子,又窜上了她的额头。外面的光头正在亲自扒拉着一大堆的衣服,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强哥,您悠着点啊,都说她不在我这儿了,这衣橱我才刚整理的,您别又把我弄乱了!”   “卧槽,你衣服还不够乱的,我这他妈才是帮你在整理啊!”光头看着这如山的衣服,有一种挫败感,伸进衣服里的手,似乎触碰到一个滑滑的,硬硬的东西,还在动弹,他一阵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手没来得及抽回来,那玩意就顺着他的胳膊爬了上来,他顿时尖叫了起来:“尼玛啊,蟑螂呀!快他妈救命啊!”   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的张宁听到那尖厉的哭叫,咬着嘴,掐着腿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光头疯狂的嘶叫后,“啪啪”两声,外面终于回复了平静。   女人脏起来真是比爷们还要命啊,惊魂未定的光头整了整衣服,嫌恶地把贴在自己身上的死蟑螂弄了下来,胃部直泛酸。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着上涌的早饭,一颗刚刚被惊吓过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疯狂的跳动着。这样的环境里只能存活蟑螂,哪里能藏得住人,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了,没有犹豫,赶紧带着人走了。   “人走了,出来吧!”张宁久久没动静,秦菲菲已经不耐烦了。   “你究竟和顾二少怎么了?”等到张宁爬了出来,她立刻问道,“他干嘛到处找你?”   “我……”过程太复杂,实在是一言难尽。   “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秦菲菲道,“你赶紧走吧!”   “走,走去哪里?”   “我管你去哪里?”秦菲菲抓起张宁的衣服和书包往她怀里一塞,“只要别呆在这就行了!”   “别啊,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张宁被秦菲菲撵着往屋外走。   “我这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秦菲菲铁了心要赶走张宁。   “不是……”被赶到玄关的张宁一把撞住门框不放手。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是觉得我帮你还不够多,还是嫌弃我还没被你害死?”秦菲菲急红了眼。   “我没那个意思?”张宁头冒冷汗,“借个卫生间吧,上完厕所我立马就走,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没救了,从昨天到现在,终于登陆上了,阿门,保佑我修改成功~~   ☆、打架吧   从秦菲菲家出来,落魄的张宁再次沦落街头。虽说昨晚那一顿饭能抵三顿,但她低估了这胃部强大的消化能力,才刚过中午,她就已经饥肠辘辘。她捂着肚子,无聊的踢着一颗石子,一路走一路踢。脚下力气一重,滚动的石子飞起打落在一截光洁的小腿上。   “你他妈不长眼睛吗?”光洁小腿的主人立刻骂道。   张宁本来正想开口说抱歉,但面前女孩粗俗的话一出口,她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掉头就想走,那女孩窜过来挡住她的路:“怎么碰了人一句话不说就想走了?”   “那你想怎么样?”张宁正烦着的很,抬头瞪着她。   女孩看到她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关小荷,你胆子挺大的啊,我到处找你呢,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张宁一愣,心想这莫不是就是扬言要毁她容的那个刘维维,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认错人了!”   女孩笑着的脸一下子变得恶狠狠:“关小荷,做了就不敢认账吗,你既然自己撞上来了,就别怪老娘了!”她看张宁要跑,一把抓住张宁的头发。   张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头皮就是一痛。接着看到刘维维那留着长指甲的手朝着自己的脸就过来了,女人打架无外乎三招,扯头发、挠脸、甩耳光,她的手指曲成鹰爪状,一看就是要挠脸的架势。懵住的张宁哪里能让她碰到,手肘一屈,用力撞向她的胸部,刘维维吃痛,抓着张宁的手却没松开,扯住张宁的衣服想把她往地上摔。张宁从小没和人打过架,但并不代表她不会打架,大学时她曾选修过一年的散打,过去一直苦于那些战斗技巧没有用武之地,今天看来是要派上用场了。张宁迅速转身一把扣住抓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死掐着她的脉门逼她松手,然后右脚一个侧踹扫中她的腿弯,抓住她另一只手臂,两手发力将她的两只胳膊拉过自己的肩膀,屁股一顶,想要给她来个过肩摔。可是张宁忽略了关小荷的力气,腰力不支,带着女孩一块摔在了地上。不过她反应迅捷,一个翻身,骑跨在刘维维的身上。   两个女孩打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中国人看热闹的习惯却是经过几千年都没变过的传统。一会功夫,边上就围了不少人。张宁大红了眼,哪里顾得上周围的那些眼光,她顶着被扯得散乱的头发,冷笑地道:“你不是要找我算账吗,不是要毁我容的吗?”她的双腿挤压住刘维维的手,逼得她不得动弹,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关小荷,你个贱人,你快放开老娘,不然我干爹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刘维维死鸭子嘴硬。   张宁看她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却是满口的脏话,心生出一种要替她爹妈好好教训的她的冲动,哪里管她的威胁,抡圆了手使劲地抽了她两个大耳刮子,一边抽一边骂道:“你丫的,嘴巴干净点,就看你哪长的怪来着,原来是排泄器官长脸上去了,不用来吃饭,用来喷粪了,老子今天就给你整整容,调回去!”   她连抽了十来个,把自己的手都抽得又麻又痛,这才甩了甩手,歇歇气。女孩红肿的脸上全是眼泪,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张宁捏住她又红又肿的脸:“服不服?”   “服了,我服了,哇,快来人救救我!”女孩毫无形象地大哭了起来,“噗”的一声,鼻涕泡被鼻子里的气流吹爆了。   “小荷?”背后传来一个女声,是疑惑,是不解。   张宁过了五秒钟,反应过来,这是叫的她,她循着声音回头,一个中年女子站在人群中,明明朴素的紧,在张宁眼里却是分外的显眼。她心中莫名一紧,一下子明白过来女人的身份,一个“妈”字到了喉咙口却始终出不来。   “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在这里?”女人望着张宁。   “我……”张宁放开女孩站了起来,却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她被开除了!”被揍成猪头样的女孩终于找到了翻身的机会,她捂着脸爬到一边,恶意地道。   “是真的?”女人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因为她逃课,到处跟男人上床,被搞大肚子,还去流产!”刘维维说着真假难辨的话,她想笑,动了一下嘴角,却牵扯到红肿僵硬的面部肌肉,痛得她嘶哑咧嘴。   女人愣住了,那与关小荷极其相似的眼睛红了一片,她一把抓起挎着的包,一下一下地砸在张宁身上:“你这个死孩子,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你为什么就不能争气一点……”   张宁被打得连连倒退,刘维维见机早就闪了没了身影,周边的人越聚越多。挎包上的铁条打在身上生疼,她一声不吭,也不开口解释,也不躲闪,任凭那一下又一下的落在自己身上,最怕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这让张宁不知所措。   女人打累了,捂着眼睛抽泣了一会,提起包,也不理会一旁站着的张宁独自穿过人群走了,张宁望着她的背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那栋她一直没有勇气跨进去的筒子楼。她跟在女人身后落了她有五六步,女人进了家,她还在楼梯口。“哐当”一声,女人没等她进家门就把门关上了。明明书包里有钥匙,可张宁却在倚着门蹲了下来,她希望女人能亲手打开门让她进去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而不是这样一直冷冷地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已经饿了两顿的张宁胃里一片空虚,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下来,饿着饿着渐渐泛起了困。盹还没打够,楼道里响起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她头顶形成。她顿时清醒了过来,抬起头,那个在金碧辉煌的门缝中出现的脑袋带着几个人正靠着扶手笑嘻嘻地看着她。   “强子还真是个白痴,我早就说了,这丫头肯定要回家的,在她家门口派个人守着不就得了,非得满世界转悠,守株待兔都不会,这么多年的饭白吃了。”   张宁扶着门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们,脑袋站直了身体朝她走了过来,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一副拽得不得了的模样:“死丫头,让老子好找啊!乖乖识相点,别逼老子动手!”   张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靠近,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旦危险的事情发生了,反而会变得冷静起来。她自初战告捷以来,手就发起了痒,她知道上次面对的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而这一次却是三个大老爷们,虽然顾家式微,保镖和打手的质量明显直线下降,但一个女孩对付三个男人,还是难度太高了,所以她在观察,观察脑袋的破绽,擒贼先擒王,先把脑袋揍趴下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修改完毕,啦啦啦啦~~   ☆、护犊吧   张宁的眼睛迅速扫视一圈后,停留在脑袋的胯/下,她踮起脚尖,暗暗蓄力,准备在那里给他一个重击,就在那临门一脚之时,身后的门被猛地拉开,她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错愕地抬头,看到头顶的女人左手菜刀,右手擀面杖,怒意爆表,杀气逼人。   “王八蛋,就是你们这群无赖教坏我闺女,把她害成这个模样,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今天我跟你们拼了!”她咬牙切齿,举起擀面杖,像个泼妇一般奔着脑袋就去了,脑袋措手不及被飞舞的擀面杖和菜刀逼得连连后退,身后的两个人都被这彪悍的妇女吓呆了,不敢上前帮忙,把脑袋一个人留在前线,站在一旁看戏,脑袋捂着头,正想一把夺过擀面杖,退到台阶上的脚却踩了个空,张着手“咕咚咕咚”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这一摔把脑袋摔了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起得来。那两个人看够了戏,赶紧跨下楼梯,将他扶了起来:“没事吧,曾哥!”脑袋这一摔摔得真是够狠的,大脑晕晕乎乎的,半天也没缓过劲来,半个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一人的肩上,已经处于半晕眩状态。那两个人见他不能做主,也没个主心骨,中年女子一手擀面杖,一手菜刀,气势磅礴地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也只好把不能思考了的脑袋扛着灰溜溜地走了。   果然母爱是伟大的,爆发起来时无敌的,张宁已经完全被震惊住了,立即升起一颗膜拜之心。女人提着武器,跨进大门,侧头对傻坐在门边上的张宁粗声道:“愣着做什么,还嫌丢人不够多吗,快给我滚进来!”   虽然她还是恶声恶气的,但张宁清楚这样的一个母亲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偏离了正轨的女儿,然后如果关小荷还是关小荷,那么也许这样的一个女孩会被她母爱表现的方式所吓到,这样的结果只会越跑越偏。可是关小荷已经变成了张宁,经过这几天的磨练,脸皮已经厚的可以走火车的张宁决心赖在这里,被打被骂也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张宁不知道,她在外面待了两个小时,女人就在猫眼里看了她两个小时,看着她默默地坐在那里,心痛得跟刀割一般,她不知道自己印象里那个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变成那个女孩嘴中的模样,女儿连开口解释都不愿意,这也许说明就是事实,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她的心矛盾地纠结着,终于爱子之心占了上峰,尤其是当那一群流氓找上门来,她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女人也是刚从外面回来,中午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她饭也没做。看到张宁一副饿的快要没气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冰箱拿食材,只是她还带着一股气,所有的动作都是多使上了三分力。一把菜刀把菜板切得“哐当哐当”响,听得张宁是惊心动魄。   她简单的炒了几个菜,端上桌,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吃饭!”她从头到位都没有看张宁一眼。   张宁听话地坐下,捧着饭碗如坐针毡。   “你说晚上要补课,路太远,晚的话就住在同学家,原来这一切都是在骗我!”女人终于憋不住,放下碗筷,看着张宁,“是啊,反正我也不怎么在家,你可以尽情的蒙我,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母亲。”   张宁这人虽然懒散,平生似乎也没害怕过什么,但她最怕的就是别人看向她时的那种失望的眼神,她不了解关小荷的过往是怎样的,究竟是不是如刘维维所说的那般糟糕,所以她无法去否认,也无法去解释,只能低着头避开女人伤心的眼神,她缓缓道:“对不起!”   “前途是你自己的,你对自己不负责任,对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我以后不会了!”是真的不会了,张宁向她保证。   女人哭了起来,那声音是如此的哀伤:“你还有以后吗,你已经把自己给毁了,你知道吗,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伤心吗?”   张宁抬起头,被她的情绪感染,她双眼朦胧,眼前的女人渐渐跟那个已经只能存在于脑海之中的影像相结合,她心中一恫,莫名的牵扯到心中的一根弦,她蓦地开口道:“妈,对不起,以前我不懂事,可是以后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不会再让你失望!”   女人闻言沉默了,她默默的擦起眼泪,眼泪却仿佛永远也止不住,几分钟后,她重新拿起筷子,拨着碗里已经凉了的饭菜,声音暗哑:“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我托人给你再找个学校。”   直至到了晚上,张宁也没见到这个家的男主人出现,张宁不敢问,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待在关小荷的房间里。窗户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张宁坐在书桌前将台灯打开,书桌上竖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女孩笑颜如花,她盯着那张笑脸,彻底失神了,这是她回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明明只有四天,她却似乎已经适应了重生以来的生活,虽然奔波不断,烦恼缠身,但她已经融入到了关小荷的世界里。她在想难道她真的只是关小荷,而张宁只不过少女关小荷做的一个梦,梦着梦着关小荷就代入到了张宁的角色里,以至于分离不出来。   不不不,张宁打断自己的思维,她对自己说,我是张宁,是确确实实真是存在过的张宁,那些年的记忆历历在目,那样的清楚,那么的深刻,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然而如果这过去的二十三年不是关小荷的幻想,那么她究竟为什么会回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张宁变成了关小荷。   她被自己复杂的思维搅得头痛欲裂,手忍不住捧着自己的额头,晚上的串珠磕在眉心,她一怔,放下手,摘下手链,放在手心细细摩挲。   “司徒,司徒……”她一遍一遍的念起那个刻在自己心头的名字,那个人的笑脸闪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忍不住弯了嘴角,她对那个人那些面刻骨的思念和感情怎么可能会是虚幻的,她是张宁,只能是张宁。   张宁将手链套回手腕,趴在桌子上,头又开始疼了,她抱着要裂开的头,反复的思索着怎么才能找到司徒惟,怎么才能接近他,又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她已经一无所有,剩下的也只有对司徒的期冀,她只希望生活不要再让她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搜搜吧   到了第二天,还要赶着去上班的关妈妈一大早上就急匆匆的走了,她自国营棉纺厂改革后,下了岗,便在一家医院当起了护工,专门护理一些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因为时常要通宵陪床,一般她也就住在了医院里。而昨天正好是她回家换洗衣服的日子,很不幸,她才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在街上碰到了爆发小宇宙的张宁。一些事实就这样彻底地暴露在她的眼前,这让她一时间很难以接受,但好歹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她也坚强地挺了过来,经过一个晚上难眠的时光,她终于算是看开了些。   于是第二天她走的时候,嘱咐张宁这几天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许出门,她会抽空不定期地回家检查,如果发现张宁不在家,那么这个家也就真的不需要她再待下去了。留在家里的张宁课业也不能放松,她会托人帮忙,安排张宁换个学校,不管进什么学校,只要能将书继续读下去就行了。   她说,自己当年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所以绝对不希望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可是张宁知道,被一中开除的坏学生,怕是哪个学校都不太乐意接收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家庭,没有背景,没有金钱,更是难上加难了,她对转学不报希望,可是当她看到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染满了风霜的两鬓,她心中一酸,重重的点了点头。   “门窗关好,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开门,如果昨天的那帮人又上门来了,就直接报警,我就不相信这世道还没有王法了!”关妈妈走出了大门,又叮嘱了一遍,“冰箱里有些冷菜,你自己中午热了吃掉,晚饭我会回来做!”她决心晚班能不干就不干了,钱再多,都比不上把孩子教育好。   张宁对她说完第三十八次“我知道了”才终于算是把她送出了家门,她站在窗户口,望着晨雾中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中出现的是另一个母亲。她不知道在自己变成植物人的那两年里,父母究竟经历了哪些变故,那些残忍的事情又是怎样地将他们重重地击垮,如何逼迫得他们纷纷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不能去想象,然而仇恨的种子却已经深埋在了心里,她目前暂时无法去报仇,但这些事她会一笔一笔的记着,将来逐一地还给他们,慢慢地清算。然而如果爸妈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却变成了别人的女儿,他们会是伤心,会是难受,又或者是气愤呢,她不敢再想下去。   张宁回到房间,坐到书桌前,翻开关小荷的数学书,已经彻底摆脱学生生涯的张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上面的函数堪比火星文,早就把高中数学彻底还给老师的张宁忍不住哀嚎一声。等等吧,还是过两天再看吧,拖延症已经病入膏肓的张宁“啪叽”一声把书阖上,大脑瞬间开阔了,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经过昨晚的反复思量,她已经在心中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找到司徒—接近司徒—攻陷司徒的计划,虽然这两天她必须窝在这里,不能出门,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于是她打开电脑,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在百度词条里输入“司徒惟”三个字。她一条一条地扫过,翻了一页又是一页,终于鼠标定格在第八页上,那里有一条集团股权变更的公告,时间是2012年,地点正是在本市,她打开页面,仔细地阅览,那上面的资料显示司徒惟在2012年八月经过盛远集团股东大会一致决定,正式任命为集团执行董事。篇幅很短,信息并不详细,也仅仅只出现了一个名字,但张宁肯定这个人必定就是司徒。   “盛远集团”张宁念叨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起过,却始终也想不起来,她再次键入这个词条,点下搜索,这次的信息量要大的多了,百度页面的第一条就是这家集团的主页。这是一家投资公司,主要经营房地产业、矿产投资、资本投资等等,产业涉及之广,资金覆盖之大,都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张宁取出纸笔,记下一些有用的信息,她的大脑里都是刚才看过的这些文字,复杂凌乱的搅在一起,变成了一团浆糊。她的笔尖在纸上胡乱的画着,画着画着最后都变成了“司徒”两个字,才过去六年,不,在她的世界里,才仅仅过去了五天,司徒却已经不是原来的司徒。   她认识司徒将近七年,却一直不算很了解他,她只知道他的父母在很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他随着改嫁的母亲来到定城,从初中开始他便一直寄宿在学校,连着周末都很少回家。大学毕业也是一个人住在外面,张宁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的家人,也很少听他提及。大学里他学的是临床,职业理想也是做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现在他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大集团的执行董事,这让张宁一瞬间生出一种距离感,有如一道天堑,难以跨越。同时又那种仿佛从未认识过他的那种陌生的疏离感。   接下来的几天,张宁都安安稳稳的待在了家里,顾二的人没有再上门,可是张宁仍旧提着一颗心,一听到楼道里有动静,她就窜进厨房,攥着根棍子,立在门背后,绷着一根神经,极似一只惊弓之鸟,等到脚步声消失,她才能松下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挺到什么时候,可是又无其他的办法,每日只能对着老天祷告快些让顾家完蛋,早点完蛋,最好立刻完蛋。   关妈妈在经过几日的突击检查后,发现张宁还算乖巧,一只都留在她画的地牢里,从未跨出去一步,她也就逐渐安心了下来。可是好景没有多久,她又踌躇烦闷了,最近的日子里,她找了几个熟识的人打听转学的事情,可是无一例外,几家学校都需要高昂的赞助费,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钱,想起那些天价的数字,她仍不住一次又一次在吃饭的时候,跟张宁抱怨了几句。   满怀着歉疚之心的张宁道:“我觉得多读几年书其实只是晚工作几年的差别罢了,读书也不一定有用!”张宁这一句话其实说得特没底气,她当年为了多读四年书可谓是日夜苦战,那时为了追随司徒的步伐,高三的一整年里每天的休息时间都没能超过五个小时,每天的生活流程基本就是上课,吃饭,看书,补习班,看书,睡觉。一年下来,她熬成了少白头和熊猫眼,差点把自己逼成了神经衰弱。那样痛苦的往事历历在目,她算是真心不想再经历第二遍。既然不能再回到学校了,但生活并不会因此而止步,人生总会有另一条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打开晋江都要花上半个小时,究竟是晋江没救了,还是我没救了~~~~~~   ☆、便秘了   关妈妈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放下,正视着张宁道:“读大学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读大学,是肯定没有用的。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必须让你继续去上学,就是要我卖血卖肾,我也会让你把书念完。”   张宁埋头吃饭,不再言语,她想如果关小荷还在世的话,看到她母亲这样努力的挣扎,只为了让她有一个更好的前途,会不会感到一丝惭愧和后悔,反正她是羞愧难当了。   因为张宁这些天来,表现优异,关妈妈觉得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也实在是太不人道了,于是允许她每天下午可以外出放风,但是必须要在晚上六点之前回家,张宁为此差点欢呼雀跃。由于张宁因为一时的激情把手机给扔进了深深的湖水里,这也导致了前几天她在外流浪,关妈妈一直未能联系到她。所以为了进一步控制女儿的行动,了解女儿的行踪,关妈妈把她已经淘汰了的手机交给张宁用,那是一支诺基亚的直板手机,键盘上的数字都已经被磨得不见了踪影,屏幕上也被刮得到处都是一条一条的划痕。但当张宁将这支手机拿到了手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差点没让她流出眼泪。从07年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六年,电子产品却是更新了N代,现在的主流产品苹果5她已经见识到了,造型华丽,屏幕清晰,功能齐全,远非诺基亚可比,但还没有适应苹果的张宁觉得触摸屏却远不如直板机实用。   然而在这样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里,失去了六年时间的张宁已经与这个时代几乎脱节了,所以当她对着这个诺基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2007年。2007这个多么让人怀念的数字啊,这一年,陈冠希还没有成为摄影师,艳照门还没有发生,大家还在期待着奥运,小树丛仍在继续他的谐星生涯。这一年的司徒申请到一家美国医学院的OFFER,还没有变成投资集团的执行董事。这一年的张宁刚步入社会,还对着未来有着美好的幻想,然而她所有的一切就在一片刹车声中终结了。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撞的她,张宁很想知道。虽然横穿马路不注意来往车辆是她不对,但高峰期都很少有车辆经过的单行车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辆速度如此之快的汽车,快得她连影子都没看的清就离开了地面,飞上了天。要是让她看清了那人的摸样,她就算做鬼也要隔三差五地去骚扰他一番,反正要他不得安宁。   吃完午饭后,在得到关妈妈的允许后,终于可以出去放风了。早在几日前,百度到司徒地址的张宁的一颗心就飞到了他的身边,只是因为不想再让关妈妈失望,她一直咬牙苦撑着不去想司徒,如今终于被批准可以出门了,欢呼雀跃已经不能来形容她的心情,她现在几乎想要仰天大喊一声:“司徒我来了,赶紧洗白白等着我!”   依靠着强大的百度,张宁已经知道司徒的公司盛远集团就在中央商务区7号楼的第18层到24层。等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楼下,望着大厦的顶端的玻璃折射的一缕阳光,张宁又犹豫了,她一心只想早日见道司徒,却忘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见到司徒之后,该怎么向他解释呢,直接告诉她自己出了车祸,一觉醒来发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会相信吗,张宁觉得傻瓜才会相信。   司徒是学医的,典型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忽然蹦出一个陌生人告诉他死去多年的人的灵魂突然附体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简直就是强烈的冲击他的三观。张宁估计自己刚开完口,司徒就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了。所以,考虑到以上后果,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解释这不靠谱的一切。   要不,就用对付表姑妈的那一套说辞来接近司徒,然后在和他熟悉了之后,慢慢地向他解释,最后彻底搞定他。想着,想着,张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说干就干,她抬脚往大厦里走去。   电梯“叮”地一声在18楼停下,现在正是上班时间,电梯门口是静悄悄的一片,一道玻璃将繁忙吵杂的人们隔在了里面,张宁穿过走廊一边走一边朝里张望着,在路过大门时,就被前台拦了下来。   “小姐,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前台的女孩礼貌客气地问道。   “我找司徒惟!”张宁回答。   “司徒先生?”前台确定后,又道,“您有预约吗?”   “预约?”找个人还需要预约,张宁很吃惊。   “不好意思,司徒先生工作比较忙,一般没有预约,他是不会见客的。”女孩道。   张宁满怀期望的心瞬间垮了下来,她觉得她此刻的心情就像肚子里翻江倒海急需排空,而且已经到了憋得不能再憋的地步,然而好不容易找到了厕所,却发现便秘了。她苦恼的道:“那要怎么才能先预约呢?”   女孩从台上翻出一本记事本:“请您在上面写下您的姓名、单位和联系方式,我们会向司徒先生反映,等他安排好了时间,会给您打电话通知您的。”   张宁此时的脸已经与便秘的发绿的脸色无二了,见个人这么麻烦,还得转几个弯,拽,真是太拽了,张宁一边腹诽,一边在记事本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联系人那一栏,她思索再三,还是写下了关小荷的名字,只是在来访事由上,她添了一个备注,写上了四个大字,“关于张宁”。   张宁不知道,司徒要过多久才能看到那个预约,她没有耐心等下去。出了写字楼之后,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在出口处,她一屁股坐在了绿化带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来往的车辆,那天在商务区偶然遇到司徒的时候,他坐的一辆黑色的两厢轿车,因为当时张宁过于激动,不仅没有记下他的车牌,就连车型也没注意,这一直都让她追悔莫及,所以,现在张宁只能专挑黑色的轿车观察,凭的也只有直觉,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麻烦等一下!”张宁再次拦住一辆黑色轿车,车窗下的驾驶座上是一张陌生带着疑问的脸,后座上也没有人,张宁再一次失望,她诚恳地道歉,“抱歉先生,我认错人了,真的很抱歉。”   在得到三个“小姐有没有空喝一杯”,五个“神经病”和若干个白眼之后,张宁彻底失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离关妈妈设定的回家时限也就差了不到一个小时,无论她有多不甘心,也只能拖着疲惫的心灵回家了。不急于这一时,慢慢来,她对自己道,只要司徒还没有结婚生子,就有的是足够的时间去靠近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就登陆晋江嘛,怎么就这么难!!!!   ☆、玩完了   那边张宁离开停车场,穿过马路,慢悠悠的朝公交车站走去。这边,一辆黑色的奥迪自路南驶来,驶入停车场,一人一车擦身而过,张宁没有留意,而车里的人却注意到她了。   “先生!”小汪曾经在某特种部队服过役,当过六年的狙击手,观察力和记忆力一向很惊人,那个身影只是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立刻就有了映像,   “关小荷!”他故意放缓车速,提示司徒惟看向张宁的背影。   司徒蹙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会不会和顾瞻有关系,要不要派人跟着她?”小汪问道。   “不用了!”司徒收回目光,“先回公司!”   时间已经将近五点,马上就要下班了,司徒却刚从外面回来,他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自从做上执行长这个职位,加班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总经理!”经过公司前台,前台小姑娘羞羞怯怯地叫道。   司徒应声止步,看向她,看得小姑娘脸红了又红。   “总经理!”前台小姑娘捧着一本记事本,“今天有人来找过您,我已经登记下来了!”其实这些事向来都是先报备小汪,再交由小汪负责安排。只是今天司徒难得从前台经过,小姑娘心跳加速,头脑一热就越俎代庖了。   司徒惟没有接过,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你交给汪助理就行,不用什么都告诉我!”他语气很重,态度冷漠,真是把女孩给伤到了,他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径直走向公司内部的专用电梯。   小汪接过预约簿:“总经理一向不喜欢别人越级,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他责怪完,赶紧追上司徒惟的步伐。   小姑娘红着一双眼睛坐回前台,立刻就有几个八卦的女同事拥了过来。   同事A安慰前台道:“哎呀,你别难过了,不就被说了一下嘛,反正他天天也跟个黑面雷公一样的,见谁都是那副不爽的表情!”   “黑面雷公能长得这么帅吗?”同事B道,“被他凶一下,也总比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就从你身边过去好啊,最起码你还和他说过话,我到公司这么久,他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看都没看过我一眼,你这次还说不定被他记住了呢!”   众同事听到此话纷纷附和,同事C又道:“是啊,是啊,总经理好像还没女朋友呢。”   “真的,假的?”围在前台的所有人异口同声。自司徒惟空降盛远以来,就一直是盛远所有单身女职员的肖想对象。无奈他除了公司年会,一般不会与中层以下员工有任何接触,所以大家对他也是望尘莫及。   “是真的!”同事D赞同地道,一脸笃定的模样,“我有个表哥是他的高中同学,我听他说,总经理以前有个女朋友,出车祸不在了,后来总经理整个人就性情大变了。”   “哇,你表哥是他同学,你以前怎么不说,你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让你表哥给你介绍啊。”同事D做出打住的手势,“算了吧,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人给你当男朋友,你乐意吗?”   “乐意!”其他的同事齐声道,“高富帅,给谁谁都乐意,而且我相信,我终究有一天能够化解他那颗冰冻的心!”   “你们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同事D被这帮花痴打败了,“我本来还有点料的,既然你们一心想着嫁高富帅,那就算了。”   “什么料,说来听听嘛!”大家一把把欲图离开的同事D扯住,“快说,快说!”   同事D状似很无奈地耸了耸肩,神秘地招了招手,大家很有默契地将她围在中间,屏住呼吸,只听得她轻声道,“知道我们和瞬新合作的那个项目为什么会突然停工吗?知道顾家为什么会被整的这么惨吗?”   所有的人都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前台小姑娘哪里还是刚才期期艾艾的样子,她已经不耐烦了:“马上就要下班了,不要卖关子!”   同事C也不再故作神秘:“我刚才不是说总经理的女朋友出车祸了嘛,肇事者就是顾家老二!”她把手一摊,又道,“你们觉得这样的人,会是怎样的女孩才能走进他的心底去呢,啊,下班了,大家还是早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商务区的街道上人多了起来,公交车站台挤满了下班的人群。张宁等了两班车才终于挤上了一辆,她在左推右搡的热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才找到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   “关小荷!”张宁护着自己口袋的钱包和手机,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而摇摆,她总是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这个名字,等听到第二遍才反应了过来。   “关小荷!”一个女孩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在张宁身边站定,撩开凌乱的头发,竟是没有画红唇的秦菲菲。   “这么巧啊?”张宁惊讶秦菲菲竟然也来挤公交车了。   “我今天来面试的。”秦菲菲道,“我找到个文员的工作,!”   “恭喜啊!”张宁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的,毕竟女孩子的青春总共也没有几年,流连于各色的饭桌酒席终归是不靠谱的,找个正式工作养活自己才是王道。   “你今天怎么在这里?”秦菲菲问道。   “我是来找人的。”张宁实话实说。   “我找到工作了,既然这么巧,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虽然不再害怕她把自己又拐到什么饭局去,但张宁还是一口回绝了:“不了,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呢。”她还有些奇怪那日把她视如洪水猛兽的秦菲菲现在怎么突然又对自己亲密了起来。   秦菲菲以为张宁对她生了芥蒂,解释道:“小荷,那天你也别怪姐姐把你赶走,实在是顾二太嚣张了,姐姐真是不敢惹他。”   张宁点头:“我理解!”   “不过现在好了。”秦菲菲补充道,“你知道吗,顾家完蛋了。”   “我知道啊!从上个星期一直说到现在了。”   “不不不,不是瞬新完蛋了,你难道一点都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张宁在家里被关了一个多星期,那些日子的状态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补语数外,哪里有闲情去打听这些八卦。   见张宁真是不知情,秦菲菲这才道:“就在前些天金碧辉煌被查封了,说是涉黄,本来瞬新指着这个倒手的钱救命呢,这么一封,瞬新是彻底完了,后来没多久,又查出来说顾家不仅涉黄,还涉黑,旗下的地下钱庄、赌庄、娱乐场所全被封了。据说顾家这么惨,是跟中央刚倒台的那个大官有牵连,靠山一倒,人人就都来踩一脚了。”   张宁了然,难怪这几天顾二的人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原来是自顾不暇了,她天天在家盼着顾家快玩完,不想上天果然听到她的愿望,这么快就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心里乐开了花,想着今天回家的时候,无论如何得绕点路去香烛店买上一炷香,然后好好洗个澡,沐浴焚香,感谢上苍。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我好读我好读我好读读读读读童鞋的地雷,这是我人生的第一颗%>_<%,我会努力的,实在是太爱你了~~~   ☆、见面了   秦菲菲话还没说完,自然没那么快就放过张宁,她又接着道:“顾家老头子听说金碧辉煌被封当天就脑溢血住了院,顾家乱成了一锅粥,现在好像都是顾大在做主,顾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张宁对顾二的行踪毫无兴趣,是死是活也跟她没有关系,只是她很遗憾,自己还没有一展神威,大开金手指展现自己女主光芒的时候,突然顾家就完蛋了,连个思想准备都没有,实在太让人意外了。以至于,跟秦菲菲道别后,下了公交车的张宁是一路蹦着回家的,真是普大喜奔啊,这运气来了,是挡也挡不住啊。   “叮铃铃铃……”正趴在桌子上,与梦中的数学公式大战三百回合的张宁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从一堆草稿纸里找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心中顿时一震,瞬间醒了七八分,心脏无规则狂乱的跳动着,这个电话她已经等了一天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但是现在的她很激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暴动的心脏,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请问是关小荷,关小姐吗?”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好。”张宁一颗满怀期待的心分离崩析,层层塌垮,她失落地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关小姐,我是司徒惟先生的助理小汪,昨天你在我们公司预约过与司徒先生会面,你还记得吗?”   “记得!”张宁立即道,当然记得,她为此已经苦苦等待一天了,就跟过了一年似的,听到这话,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那你这周六晚上有空吗,司徒先生想与你见面,聊一聊关于你找他的事情。”   “好!”张宁想都没有想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她取过纸笔,记下小汪安排的地点和时间,确认完毕后,挂了电话。   司徒约的地点是在湖西路上的一家咖啡屋,时间在晚上八点。晚上八点,张宁看到这个时间又头疼了,关妈妈在六点之后就下了门禁的,该怎么才能让她放自己晚上出门呢。不管如何,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怎么能够轻易的就放弃。   时间在张宁殷切的期盼下,飞快的到了周六。周六晚上,关妈妈照例回来做晚饭,自从张宁“改过自新”之后,她也逐渐放松了对张宁的警惕,又逐渐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吃完晚饭,她还需要回去接着上夜班,嘱咐张宁关好门窗,她也就拎着包出门了。已经七点半了,张宁心急如焚,心不在焉的收拾碗筷,等到关妈妈出了门,她立刻扔了碗筷,站在厨房的窗户边密切注意关妈妈的行踪,等到那个身影完消失在了夜色中。她赶紧抓起包和钥匙飞奔而出。   湖西路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北街是著名的夜店一条街,灯红酒色,红绿相映,令人目眩神离,沉醉于这纸醉金迷的夜色之中。而南街却藏在一片绿林中,道路两旁满布咖啡厅和茶馆,中西混杂,小资气味浓厚。司徒约的地点就是在这湖西南街,张宁匆匆赶到的时候,时间早就过了八点。她喘着气找到那家咖啡店,一眼就看到靠着窗户坐着的司徒。张宁呼吸猛地一滞,心跳加速,肾上腺迅速分泌,她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静静望着那道侧影,窗边的男人,青涩的模样尽数褪去,代替的是被时间洗练过的成熟与凝重,安静的如同一道月光。就在她对着那个侧面感慨不已时,正低头翻着本杂志的司徒也注意到了他,一双眼睛透过玻璃直直射了过来。张宁的心脏“砰”地一声爆炸了,一张脸红到了耳后根。因为过于激动,她在推门而入的时候,被一节突起的台阶绊了一跤,几乎没有停顿,她就蹿了起来。   “司徒!”对着座位上的人,张宁脱口而出,停顿两秒后,她又加上了四个字,“先生,你好!”   “关小荷小姐?”司徒的态度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热情,他彬彬有礼,甚至可以说带着些防范的意味,他道,“你认识我?”   张宁被噎住,噎了半天,她憋出一句话:“那是因为你的气质太特殊了,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把你给挑出来,不注意到都难。”   司徒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奔主题:“关小姐找我可是因为张宁?”   “是,是!”张宁忙不迭地点头。   “你和张宁认识?”司徒问道。   张宁思索片刻,把她跟表姑妈的那套说辞照搬了出来。只是司徒明显没那么好糊弄:“关小姐既然以前和张宁这么亲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那是因为在她和你熟悉之前,我就搬走了!”张宁找好了理由。   “哦!”司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道:“既然如此,那关小姐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啊?”张宁一怔,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谎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是被司徒这么一质疑,细细想来竟然是漏洞百出,一抓就被抓出两个巨大的破绽,“我,那个……”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她决定破罐子破摔,深深吐出一口气,凝视着司徒:“司徒,你相信灵魂转换吗,就是死掉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只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脸色深沉,一脸凝重,司徒惟却是冷眼看着她,嘴角擎着一丝像是看到笑话一般的笑意,“关小姐莫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就是张宁?”   是啊,是啊,我就是是啊。张宁被他这幅神色刺痛了心,心中的千言万语被堵在了喉咙口。她记忆里的司徒虽然不是最温柔的,可他却如同一道阳光,只要他在的地方,张宁都会觉得温暖。可是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眼神就像是一道寒冰,锋利地可怕,一眼看来,化作一把把的利剑,深深地插入别人的心脏里。   张宁瞬间失语了,她把一切都想象的太过美好,美好的脱离了现实。她卡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明显司徒也不想再听她继续胡扯,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一双眼更加锐利:“我不管是谁让你过来,编造这些谎话来接近我,但是请你回去告诉他,不要拿张宁来做文章,我的耐心很有限,不喜欢跟人玩这些把戏,要来就光明正大的来,开这些滑稽的玩笑,只会让人更加的瞧不起他。“   说完,他站了起来,欠了欠身,语气恢复温柔:“关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今天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很抱歉,我不能送你回家,这点钱就当是给你的车费。“ 作者有话要说:     ☆、救美啦   张宁面如死灰般沉静,她的千言万语都被一块石头堵在喉咙口,她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只能目送司徒惟离开。她呆坐了几秒,就在司徒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她心底的一根弦被崩断了,她对自己道,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拿出死缠烂打的勇气来,加油,张宁!她不再犹豫,赶紧追了上去。   湖西南路遍地的咖啡屋,书吧和茶座,追求的是小资情调。既然注重的是文艺的氛围,那安静的环境是必不可少的。才过八点,南路上就是一片的寂静,停车场在咖啡厅的不远处,隔了四五十米,短短的路上栽满了法国梧桐。被幽绿的灯光一照,梧桐的树影犹如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鬼影。明明没有风,地上的影子去在不住地动弹,司徒向来谨慎,察觉到身后轻微的动静,他机警地回头,果然,迎面闪过一道白影,他下意识抬手护住头部,小臂一阵剧痛,伴随“哗”地一声被利刃划开布料的声音,他被那人逼得向后直退,他不能掉头,那样只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别人,只是这样他低估了背后的危险,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哐”地一声,他的肩胛骨被孟地一击,好在他反应算快,闪避了一下,背后那人才没有一棍在敲在他的后脑上。不过这一下就足够他疼得头冒冷汗,做不得什么思考。   “救命啊!”咫尺间蓦地传来一阵大喊,从肺腑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抢劫杀人啦!”   持着一把剔骨刀的男人,顿了顿,随后一刀猛地向已经没有戒备能力的司徒扎去,刀子还有几寸,突然一个重物飞了过来,甩在他的手上,打偏了他的尖刀。忍着痛的司徒,眼疾手快的,抱住持刀人的手,想要夺过他手里的刀。握着一根钢棍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将棍子高高举过头顶。   扔掉书包的张宁站在几步外,目眦欲裂,一身的血烧到沸腾点,她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咬着牙就冲了过去,她一头撞开拿着棍子的男人,却也被他一下子甩在了地上,伤势不轻的司徒又要被包抄了,张宁什么也没想,一把抱住那人的腿,张口就咬了下去,“啊!”那人痛呼一声,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只脚对着张宁踹了过来,被踢中肩膀的张宁闷哼一声,却仍然没有放手,那人被拖着寸步难行,他没了耐心,钢棍掉了头,眼看就要落了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身欺近,僵局中处于劣势的司徒和张宁很快就被解了围,局势发生了惊人的逆转,那人身法快的离谱,张宁还没看清,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踢翻持刀人手里的剔骨刀,有一个手刀砍在持棍人的颈部,抓着他的胳膊卡擦两声就缴了他手里的械。   “先生!”小汪扶住司徒,“您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司徒紧紧捂着受伤的胳膊:“先别管我,把那俩人抓住!”   正要跑路的两人再次被小汪放倒,跌坐在地上的张宁看到脸色惨白的司徒,也不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爬了起来,凑近道:“司徒,先生,你怎么样?”   司徒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嘴上说着,刚才那把剔骨刀却着实砍得不清,黑色的西装袖子上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张宁注意到沿着他的手一直往下淌的鲜血,她一急,拣过自己的书包,翻来翻去,翻出一包卫生巾,她快速拆开包装袋,顾不得司徒发黑的脸色,抓过他受伤手,司徒嘴角抽了抽,由着她小心的解开自己的袖子,然后把卫生巾覆了上去,紧紧压住动脉。   “我自己来吧!”司徒尴尬的道了声谢,替过张宁的手,紧紧捂住白色的卫生巾。虽然在紧急状态下,卫生巾可以当作止血带,但一个大男人用这个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先生!”此时,小汪已经擒住了那两个歹徒,解下他们的皮带,将他们捆作了一处,“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我先送您去医院吧!”   司徒道:“不了,你在这里等警察过来,医院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伸手接过小汪手里的钥匙。   “我送你去!”张宁赶紧道。   司徒回头看了她一眼,注视着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一个大男人总比你一个女孩安全。”他挪开目光,对小汪道,“你处理完了之后,记得送关小姐回家。”   “好!”小汪一口答应下来,可是张宁哪里好意思麻烦他,看着司徒独自驾车离开后,便与小汪道了别,虽然小汪一再表示他会负责安全将张宁送到家,但此时警察开到,他也无暇顾及到张宁。张宁便趁着他与警察交涉,悄悄地离开了。   湖西南路离公交车站还有好长一段路,与公交车站还隔着一条湖西北路,步入著名的酒吧一条街,车辆行人逐渐多了起来,道路两旁霓虹灯林立,灯火璀璨耀眼,几家动吧里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带动着人们的尖叫声,严重地挑动着路人的神经。张宁慢悠悠地在路边走着,心里想的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她不知道司徒在这几年里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以如此的方式来报复或者惩戒他,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张宁深深地为司徒感到担忧,但司徒仍然并不相信他。她回忆起司徒走时的那个眼神,看似平淡却包含着很多东西,是怀疑,是戒备,是审视……总之,那个眼神让她心痛地无法呼吸,痛到完全忽略肩膀上的疼痛。   “嘟嘟”一阵鸣笛声,张宁往里避让,侧身让出路来,湖西路向来狭窄,只能容得两辆车并排驶过,这么狭小的地方又偏偏是人们消遣娱乐一夜情的胜地,一到晚上拥挤不堪,到处是来往的车辆和勾肩搭背离开的男男和男女。张宁只能贴着墙走着,鸣着笛的车辆时不时从她身边穿梭而过。她注意着身边的车辆和脚下的窨井,却始终没有想去注意头顶,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每每想到此,她都后悔不已。于是悲剧在此发生,只听到上方“轰隆”一声,一个大件砸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黑色的暗影一下子将她压住,她两眼一翻,就被砸晕了过去。   妈蛋,谁这么不长眼,大晚上的扔这么大的东西下楼,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张宁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在心里咆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三八节快乐!   ☆、卧槽啊   张宁是被痛醒的,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尤其是脖子和左腿,撕心裂肺的疼。她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对着白茫茫的一片,她呆愣了两秒,继而想起昨晚的突发事故,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脖子上被一个颈托套着,连轻微地转个头都难,只能用力地转动自己的眼珠,在眼睛所能到的最大范围内,除了雪白的被单之外,只有一条打着石膏被高高挂起的腿。   哎呀,卧槽,张宁哀嚎,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大晚上的乱扔东西,竟然把自己砸成这副惨状,她简直想去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砸成这样也就算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肇事者把她送到的医院,到底那个医药费付了没有。这是她相当关心的一个问题,于是她伸出手在头顶乱摸,努力地想摸索到呼叫铃,可惜她眼不能看,身体出了两只手和一条腿,其他的都不能动弹。   旁边的床铺有轻微的响动,张宁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没能找到呼叫铃后,只能求救于旁边的这位病友:“这位大哥还是大姐,或者大爷,大妈,麻烦您能不能帮我按个铃?”她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这让她有种刚才的动静只是幻听的错觉。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张宁一喜:“护士小姐?”   那人的脚步闻言一滞,却仍然没有理她,脚步声绕过她的床,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听一个男人说:“小顾,你好些了没?”   张宁当然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不过虽然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这声音却颇为耳熟。   她还没回忆完,另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怒意的咆哮:“滚!”   张宁一个激灵,她猛地想起来了,这个声音对于她很特别,简直是缠绕着她那么多天来的噩梦,怎么可能轻易忘掉,哎呀,卧槽,真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却闯劲来啊。不就出了事故吗,这也能和仇人进同一间病房。她不知道顾二究竟认出她来没有,不过她决定噤声,暂时装缩头乌龟,待会等护士过来,一定要换病房,肯定要,必须要。   “小顾,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只是想抱抱你,绝对没有别的想法。”男人歉意地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张宁的脑袋如同小马达一样开动起来,电力充足后,一个灯泡亮了起来。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样耳熟的呢,原来是那位苦追顾二多年不得的孙老板啊。张宁瞬间激动万分,眼睛虽然看不到,但耳朵还是灵光的很,她支楞起两只耳朵,很不得把头凑过去。   “哐”地一声,顾二好像把什么东西给砸了,如复读机一样再次咆哮:“滚!”   “小顾,别这样!”孙鹏举温柔地道。   “姓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花样,怎么你看我顾家现在落魄了,就也想着也来踩我一脚了,你真以为我顾瞻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小顾,你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昨天是你哥请的我,一不小心我就喝多了,后来也是他送我去的那间房,我真不知道你在里面,我看到你,实在是高兴坏了,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也只是想抱抱你,看看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哈哈!”顾二突然笑了起来,“把自己亲弟弟给卖了,也只有他才做的出来,反正都长的一样,他怎么不自己上。不就被捅个屁股吗,谁的不一样呢……”   “不一样!”孙鹏举打断顾二的话,“你和他不一样,就算你俩再像,在我心里,你都是比他好的,而且,如果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动你的。”   顾二突然沉默了,病房里恢复了一片宁静,张宁听着孙鹏举接着又道:“小顾,我给你换间病房好不好,顶楼有间VIP的,样样齐全,关键是安静,没什么人打扰你。”   “不用!”顾二斩钉截铁的拒绝。   “小顾,听话!”孙鹏举的话里有种不容拒绝的专/制,他冲着门外道,“来人,快去给顾二少办个手续,转到楼上的VIP病房。”   张宁当然巴不得他快搬走,可是就在她暗自高兴的时候,听到顾二冷笑:“孙鹏举,你是不是老大当多了,就听不得别人意见了,我说了不换就是不换,你没听见吗?”   “小顾!”孙鹏举道,再好脾气的人的心意被如此糟践都会生气,更何况脾气本来就不算好的孙老大,不过,他的火气只能朝着门外发,“你他妈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张宁已经听到了惊天的八卦,还想着再爆出点什么,在她翘首企盼之时,隔壁的床铺一阵“哐啷”声,顾二光着脚跑下了床,蹦到窗户边:“孙鹏举,你别逼我,你信不信我再跳下去。”   “再跳下去?”张宁怎么觉得这话这么的不对劲呢。   孙鹏举果然急了:“别,别,不搬,不搬,我们不搬了。”他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我们不搬了就是,你伤还没有,动作别这么大,你把腿放下来,乖!”   “滚出去。”顾二一如既往的暴躁,“别让我说第二遍。”   孙鹏举妥协:“好,好,我出去,你别生气就是。”   别这么快走了,张宁听到关门的声音,忍不住泪流满面,要走也把这尊瘟神带走啊,孙老大,看你这么渊渟岳峙,气度不凡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呢,要拿出点男人的气魄来,这小子不听话,就直接干死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呢。   “今天的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都是不会放过你的!”张宁听到顾二“吱呀”一声坐到床上,然后用他那阴恻恻、冷冰冰的声音道。   “……”张宁紧紧闭住嘴,拉着被单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半个脸,千万不能让那个瘟神认出来,要不现在他就不放过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打开晋江,我应该好好珍惜这个难得机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o(╯□╰)o   ☆、倒霉呀   躺在床上的张宁不仅不能动弹,身边还有一个极度的危险存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匹饿狼环绕的小绵羊,还是个断了脖子和腿的小绵羊。这样的处境让她度日如年,啊,不对,是度秒如年。她连呼吸都不敢,尽量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以让顾二忽视她的存在,可是她可以不说话,可以不转身,可以不挠痒,可以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这人有三急,那颗脆弱的膀胱涨的难受,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要尿了,真的要尿啦。张宁咬着嘴,泪流满面,在膀胱爆炸和尿床的两难抉择中,不断的徘徊。就在她要突破心理防线,做出有记忆以来最羞愧的一件事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孩传进她的眼帘:“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非常不好,张宁望穿了秋水,终于盼来的护士,眼角的小溪流变成了大瀑布:“护士小姐,我想上厕所!”   张宁伤得看似可怕其实并不算很重,脖子上带着颈托是因为有轻微的脱臼,等到几天之后,脊椎固定住,就可以摘了脖套,不过这右腿,是实打实的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拆除石膏最起码也要三个月。   张宁被护士小心扶到卫生间,打听完自己的状况,忍不住去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放心好了,你的医药费,已经有人付了!”护士道。   “是砸伤我的那个人吗?”张宁一泻千里后,顿感一身轻松,“实在是太没素质,没教养了,大晚上乱扔东西,怎么连个道歉都没有,光付医药费有什么用,还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呢!”张宁气愤得挥舞着拳头。   “这个,待会你可以跟他提一下。”护士道   “提一下?他人都不见了,我去哪里找他提一下?”张宁问道。   “没有不见啊!”护士道,“他一直都在你隔壁床啊!”   “什么?”张宁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说那个顾二!”   “顾二?”护士疑惑,“我看到病例上写的是顾瞻,那应该是吧!”   张宁嘴角抽了抽:“他是怎么进来的?”   “跳楼!”护士回答道。   “跳、楼?”张宁的嘴巴合不上了,她结结巴巴道,“那把我砸到的那个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护士在张宁悲痛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宁痛苦地捂住不能动弹的头:“哎呀,我去,走个夜路都能被这冤家给砸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护士完全不能理解她的痛苦,安慰道:“你应该庆幸,他是从三楼跳下来的,而不是从十三楼,三十楼,要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倒宁愿他是从三十楼跳下来的,这样一了百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六年前。张宁翻了个白眼,紧追着问道:“我能不能申请换了病房啊?”   护士想了想:“我们院骨科病房一向紧张的很,连走廊上都是加铺,你算是运气好的了,来的时候,正好有空位。”看到张宁满怀希望的眼神,护士话锋一转,“这样吧,我待会去帮你看看这两天有没有病人出院!”   听到护士这么说,张宁满怀希望地道了谢,再次由护士小姐的搀扶下,踮着一只脚回床位。全程中,她欲盖弥彰地用一只手捂着脸,可是顾二似乎根本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也不知道真睡着了没有。见顾二根本不瞅自己,张宁也就放心的把手放了下来,她的脖子不能动弹,就用眼角的余光把顾二打量了个遍,他全身上下绑着绷带打着石膏的地方只有一只手。张宁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被气死,凭什么他跳楼,就只瘸了一只手,而作为无辜路人的自己却伤得如此惨重。老天,你也太不公平了吧,张宁顿生悲切之心,要是给她根金箍棒,她非得把这个不长眼的老天戳个窟窿不可。   张宁跟护士要来自己的手机,她一夜未回,不管怎样也得和关妈妈打个招呼才行,不然下班回家的关妈妈看不到女儿,不仅要急死,也会伤心死。可是年代久远的诺基亚明显已经功能衰退了,才一个晚上电量已经见底,在张宁刚拨出接听键后,在一串音乐声中,手机华丽丽地关机了。张宁满头黑线,恨不得拿着手上的直板机去砸核桃。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连报纸和杂志都没有。实在睡不着的张宁无聊透顶,躺在床上又不能动弹,两只眼睛只能盯着那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黑点已经被她数过了一轮。就在她数第二轮之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请问是顾瞻顾先生吗?”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立在床脚,“您好,有位先生聘请我来做您的护工,我能做的到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就就是?”   “我没什么好吩咐你做的,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顾二依然很拽。   窝在被子里的张宁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却是百感交集,连连感叹这他妈的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她开转大脑,想着如何不让顾二发现她,又能把女人召唤过来。   “可是那位先生已经把钱付过了啊!”女人道,“您不用客气的,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顾二见跟她说没用,干脆背对着墙不理她。一边的张宁支着胳膊,费力地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她对着女人的背影拼命吹口哨。女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费解地转过头,看到已经快要挺不住的张宁,惊讶地张大了嘴:“小荷?”   完蛋了,听到女人的一声大喊,张宁泄气地摔回了被褥里,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关妈妈弃了顾二奔向张宁:“小荷,你怎么在这里?”   “我……”该怎么解释呢,张宁干脆老实交代了,只是把约她出来的司徒替换成了某位同学。   “你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为什么出去的时候不跟我说一声。”关妈妈明显不相信张宁。   “当时走的急,我托他给我找了些复习的资料!”张宁指了指床头的书包,好在自己早有准备,“你不信自己看,都是辅导书,一拿到就想回家的,谁知道半路这么倒霉。”   关妈妈叹了口气。没有再追着责问张宁:“我今天一早上就听人在说,昨晚上有个倒霉蛋走路上被楼上跳楼的给砸伤了,两人住进了同一间病房,原来我女儿就是那个倒霉蛋。”   可不是嘛,别提有多倒霉了。张宁扁了扁嘴,一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模样。关妈妈见张宁的脸皱成这样,以为她躺着太难受,将她的床铺摇高了些,因为已经被顾二给认了出来,张宁干脆破罐子破摔,再加上关妈妈的到来,让她开始有点膨胀,她冷嘲热讽道:“有的人就是没有公德心,跳楼就好好跳楼呗,非要挑个人多的地方跳,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死的更干净。”张宁一边说着话,一边转着眼珠用余光去瞅那个瘟神,正好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透着股凛冽的寒气,她吓得立刻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你答应过会来看我的这个文,虽然我不知道你真的会不会来,不知道你YY还会不会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联系你,所以我要在这里跟你说,师父,我好爱你,看到你的信,我真的泪奔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努力,努力地面对现实的生活!!   ☆、焉儿了   瞪完张宁的顾二,收回了目光,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往日的威风和嚣张均以消散不见,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床位靠着窗,他倚着床头,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关妈妈尽职尽责地照顾着他,虽然他一直都是不理不睬。本来张宁还担心着他认出自己来,会对关妈妈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看这情形,这位少爷连开口的心情都没有,稍稍松了一口气。   中午孙鹏举的人送来了饭,一进来张宁就闻到了那饭盒也盖不住的香气,等那人走了,顾二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张宁大叫可惜,空空如也的肚子斗争的更加激烈。因为张宁也在住院,关妈妈连着两个人一块照顾了。她趁着中午也没什么事,回家给张宁那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再顺带煲了一锅猪骨汤。等到她带着一堆东西回到医院,张宁简直就要在垃圾桶里飘来的阵阵香味中饿晕过去,要是她再不回来,怕是饿疯了的张宁就要扑向垃圾桶了。   关妈妈将带来的饭菜分成两份,一份给张宁,还有一份自然是给顾二准备的,可是顾二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关妈妈讲他面前的桌子摆好,将饭菜搁在上面,又将他的床摇起,顾二仍然没动。   “妈,刚才有人给他送过饭了,他一筷子没动就给扔了,你别忙活了,他不会吃的,那点菜你就留着给当晚饭吧,他不吃也别浪费。”张宁艰难地往嘴里送了口饭,关妈妈看她吃力的很,走过去拿起筷子,轻声道,“你少说点话,这点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有饭勺吗?”身后蓦地传来一个男声,低低的,有点暗哑。   “有!”关妈妈放下筷子,从一堆东西里挑出饭勺。   顾二伤的是右手,一个胳膊被石膏包裹着,挂在脖子上,左手颤巍巍地舀起一口汤,手一歪,全洒在了自己胸口。   “哎呀,烫不烫啊,你小心点!”关妈妈赶紧拿起快毛巾,给顾二擦了擦,“还是我来吧,一下子用左手吃饭是不怎么能适应的!”她抢过顾二手里的勺子,喂了他一口,试探地问道,“还合你口味吗?”   “嗯!”顾二嚼着饭,终于像是有了生气。   张宁惊呆了,这是什么节奏,她看着自己面前被急匆匆扔下的碗筷,顿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关妈妈把顾二少喂足后,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张宁,这才重新回到了张宁的床边。可是一碗骨头汤早就没了热气,张宁两眼望天,悲伤欲绝。关妈妈也感觉到一丝歉疚:“你先吃个鸡翅挡挡,我去给你热一下!”她端起汤碗就往外走。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请进!”关妈妈的话音刚落,一个护士领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房间里的三个人均是一愣,为首的警察直接就奔着顾二去了:“请问是顾瞻顾先生吗?”   “有什么事吗?”顾二抬头道,一脸的坦然。   那个警察将自己的证件出示给顾二,证明完自己的身份,便直奔主题:“请问顾瞻先生可认识刘强?”   顾二一愣,道:“我认识!”   “那他这两天可与你有什么联系?”警察紧接着问道   “没有!”顾二道,“他以前在我们公司的保安部任职,不过他已经离职好几天了,你们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刘强和一宗买凶杀人案有关,现在两个嫌疑犯已经被抓获,而且一致指认他是幕后主使,由于他和顾先生的特殊关系,所以我们便特意来询问一下顾先生。”警察将话挑明。   “买凶杀人?”顾二似乎一无所知,“杀的是谁?”   “这个,既然顾先生毫不知情,恕我们不方便透露,不过一旦刘强与你有什么联系,请你务必要通知我们。”警察郑重道。   “好!”顾二道。   警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留了一堆疑问给屋子里的人,其他的东西是一概没有留下。顾二在吃饱喝足后,又躺回了床上,照例头朝着窗外,只是张宁看不到,平坦的眉间此刻是紧锁成一团,放空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   警察走后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关妈妈去洗碗了,便由张宁代替叫门的义务:“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看到来人,张宁完全惊呆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此时就在门口,今天的司徒惟与前两次她见到时的西装革履不同,今天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一颗,露出修长的脖颈,自他一进来,身上白色的棉料像铺着一层阳光,晃眼的不像话。看到这幅模样的司徒惟,张宁仿佛看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干净的少年。   张宁以为司徒是为她而来的,心脏不禁“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可是进了门的司徒却好像并未注意到她,直接绕过她的床,奔着里铺去了。张宁听到自己的心脏“哗啦”一声破碎成无数瓣的声音。   “顾二少别来无恙啊?”司徒惟站在顾二的床边,将床上的人打量了一遭,客套地问道。   “别来无恙?”顾二看他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知道他是来幸灾乐祸的,呛道:“你不是长着眼睛吗,我无不无恙,你瞧不见?”   对于他的无礼,司徒惟似乎并不生气:“我听说顾二少好像近来颇为不顺心,以至于一时没能想的开。不过好在福大命大,现在看来好像并没什么大碍。”   “司徒惟,你到底想干什么?”顾二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是来看笑话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现在也可以麻利地滚了。”   司徒抬起自己的右手,小臂上缠着的绷带与顾二很是同步:“顾二少误会我了,我与你也算是同病相连,刚才我在楼上换药,正巧听到你的消息,顺道便下来看看你,真是抱歉,走的急,也没带什么东西就直接来了。”   张宁没有料到他们俩会是相识,她静静待在他们的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始终猜不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自打她重生以来,每次见到的司徒惟似乎都不一样,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层层纱幔之中,看不清也辨不明。听到司徒说到自己的伤处,一直沉默的张宁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口道:“司徒先生,你的伤怎么样了?”   司徒应声回头,看到被套着颈拖,吊着左腿的张宁,面前这个姑娘的惨状逗得他不厚道的莞尔一笑:“关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哎,怎么说呢,就是走个夜路不小心被一个没有公德心,专往人群里跳的家伙给砸了。”张宁道。   “原来是这样,这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司徒惋惜。   “相当不幸。”张宁咬牙道,尤其还是和罪魁祸首待在同一间病房,她再次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伤口不算深,缝了几针!”司徒笑了笑,“昨天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不客气的!”张宁道,一张脸笑成了花,只要你平安无事,让我做什么都是乐意的,她关心地问道,“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不知道。”司徒淡淡地道,“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什么也不知晓,只知道那个主使之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现在那个背后的主使已经潜逃,不过我相信,以警方的能力,一定会给我一个很好的交代。”他突然侧过脸,看着顾二,“顾二少,你说是不是。”   顾二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回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张宁似乎听到空气中的两股电流“噼里啪啦”地撞击声。   司徒惟本来就是来看顾二笑话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没理由多待,与张宁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过了许久,顾二蓦地开口:“他的伤势怎么了?”这是两人相处了一天来,顾二主动开口和张宁说的第一句话。   张宁正欲开口老实地回答,一想到今天来的那些警察的问话,再联系到司徒口中的那个潜逃的嫌疑犯,口中的话一转,变成:“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清楚?”顾二蹙眉,“我该清楚什么?”   “清楚你该清楚的事情!”张宁道。   顾二冷笑:“关小荷,我不提,并不代表我忘了些事,我想你应该要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不提还好,一提张宁更气了,虽然她不知道顾家到底落魄成什么样了,可是被顾二一句话勾出无数惨痛回忆的张宁立刻不怕死的回击:“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定位,被你的人追着满街跑,无处容身的定位,还是被人断了所有的后路,逼着从楼上跳下来,家破人亡的定位?”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含糊,而顾二却像是被这后半句话戳中了痛脚,他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张宁懒得理他,她无法扭过头,完全避开那张脸,只好紧紧闭上眼睛,她看到顾二那副要跳脚的神色,是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的,毕竟顾二再落魄,他也只是伤了一只手,比现在几乎半身不遂的她要强的多,要是惹怒了顾二,以他神经质的个性,保不准就做出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来了。所以她果断闭嘴,不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痛苦啊   张宁和顾二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基本上算生活不能自理。顾二伤的右手,粉碎性骨折,整条胳膊上都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笨拙地可怜。关妈妈细心地为他倒水,侍候他吃饭,亲力亲为,尽职尽责。就是削苹果,都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插上牙签。给这位爷端了。那种种的姿态,怎么看像这位才是亲儿子,而隔壁那个不过是顺带照顾着的路人甲。   张宁靠在床上郁闷地咬了口苹果,咀嚼的力度太大,牵扯到她的脖子带着脊椎一阵一阵的疼。此时的顾二依旧看着窗外,除了早上那会他“咚咚”跑下床威胁孙鹏举,一整天了,他愣是连个床都没下。张宁简直怀疑他要成仙了,连正常的排泄都可以忽略掉了。从早上到现在,顾家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张宁虽然看不清顾二的神情,但从他的背影总觉得有股萧瑟凄凉之感。宽大的病服套在他瘦长的身躯上,一颗脑袋耷拉着,显得既可怜又可悲,一想到他被亲哥出卖,被家人抛弃,张宁满心的厌恶和憎恨也就稍稍减淡了几分。   到了晚上,关妈妈在张宁的床下打地铺,她放心不下这两个半残废,便像往常一样留在医院里过夜。   顾二终于舍得离开他的床,去了洗手间,趁着他离开的这会功夫,张宁赶紧对着关妈妈问道:“到底是谁让你过来照顾这位大爷的?”   正在铺床的关妈妈抬头瞪了她一眼:“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问的也不多啊,这才今天第一个!”张宁道。   关妈妈明摆着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起身走至她的床尾,将她支着的床缓缓放平,张宁顿时哀嚎一片:“不用这样吧,怎么跟有什么特大隐情似的,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小荷!”张宁的床终于彻底被放平,她的眼界再次被固定在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上,关妈妈的声音就在此刻再次响起,“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张宁一阵莫名。   关妈妈在她的床边坐下:“最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你好像不是从前的你了!”   张您一惊:“哪有?”   关妈妈看着她的脸:“我也说不出是哪里,就是总感觉不对劲,就像刚才,你以前从来不会追着一件事不放问东又问西的。”   “我……”张宁干笑,“我只是比较关心而已。”   “是我瞎想了!”关妈妈站起身,为张宁掖好被子,捂着额头,“这两天头疼的厉害!”   “本来就是你瞎想了。”张宁惊觉可能是自己话太多了,才会让关妈妈感觉到不对劲,“头怎么疼得厉害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关妈妈给自己倒了杯水。   “感冒了就回家休息吧,晚上也用不到你在这里的!”张宁道,“晚上只要不喝水,也没什么事情的!”这时,顾二打开卫生间的门,从里面踱了出来,张宁叫住他,“喂,我妈她生病了,想要回家休息!”关妈妈想要阻止张宁这张嘴已经来不及了。   顾二回头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我没问题!”   在张宁的强烈要求下,无奈的关妈妈只得收拾东西回家休息一个晚上。张宁和顾二两人又变成了孤男寡女,白天躺了一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两只眼睛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再加上一直平躺着,连个姿势都不能变动,左腿断骨处疼得厉害,被石膏包裹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因为一直没有变动姿势,尾椎骨又隐隐地疼了起来,这才第一天日子就这么难过,一想到后面的三个月,张宁一阵阵的悲哀,听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就气不打一处来。   “关小荷!”安静的病房里突兀地想起一个声音,“你是不是睡不着?”   张宁不想理他:“睡着了!”   “关小荷!”明显顾二不是识趣的人,“当初是不是司徒惟让你来接近我的?”   “什么?”张宁听到司徒惟的名字一个激灵。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须再骗我,反正我已经不能拿你怎么样了!”顾二自嘲的笑了笑。   “我听不懂。”虽然涉及到了司徒惟,但张宁真心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非要我把话挑明了吗?”顾二道,“好歹我们也是深入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虚荣,贪婪……”   “你闭嘴!”张宁拍床而起,动静一大牵扯到脖子,痛得她“嗷”地一声又摔了回去。   “你动作最好小点,要是恢复的不好,变成歪脖子可就不好看了。”顾二调侃她,又接着道,“不管司徒惟出于什么目的让你接近我,请你回去转告他,我做错的事情,我会承担,想要我这条命,我可以给他,但请不要用这么卑鄙下作的手段!”   听他这么揣测司徒,张宁真是急了:“没有谁让我来接近你,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代表别人也是那样的人!”   “呵呵!”顾二突然笑了起来,“关小荷,你妈说的对,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会你真的是换了一个人吧!”   张宁不想和他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试探地问出一个她最关心的事:“你和司徒惟到底有什么恩怨?”   “既然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顾二道。   “你……”张宁气得想要跳下床,抄起拖鞋扇他两个大耳刮子,无奈她现在条件不允许,只好以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内心的火气。   隔壁床传来的顾二翻身的声音羡慕死了张宁,她总觉得那家伙是故意以不停的翻身来刺激一点都不能动弹的她,让她不得安宁,于是心里更加羡慕嫉妒恨,头脑也越发清醒。为了不受那家伙的干扰,她闭紧眼睛,努力在脑海里想象司徒的身影,直至数到第1889个司徒后,她终于感觉到一点睡意,赶紧抓这点困乏的苗头,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这么多天,作者在这里表示深刻的歉意,接下来我会努力码字,发粪涂墙!!!   ☆、出院了   正半梦半醒间,张宁听到门把手响了一声。她本身睡眠就浅,这么一点动静就彻底将她吵醒,进来的人没有开灯,就着外面的一点光亮走了进来,照例绕过她的床。他的脚步很轻,轻的几乎没有声响。   “谁?”张宁听到顾二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我!”来人低声道。   “哥!”顾二很吃惊。   “小声点!”顾睻的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   “你怎么来了?”顾二的声音很是冷淡。   “看完你我就得走了!”顾睻立在他的床边,“昨天晚上司徒惟被人砍伤,警方查出来是刘强找的人!”   “不是我!”顾二立刻道。   “我知道!”顾睻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你再犯傻也不可能现在往枪口上去撞。这次明摆着是司徒惟和孙鹏举联手设下的局。”   “孙鹏举?”顾二讶异。   “刘强以前跟过孙鹏举!”顾睻缓缓道。   “什么?”顾二的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分贝。   “司徒惟负责挖坑,孙鹏举负责埋土,金碧辉煌已经被孙鹏举拿下了,城南的几个楼盘全被司徒惟收购了,他们早就预谋好了,就等着顾家倒下,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顾二闻言沉默了片刻:“所以你就加了把力,把我往那坑里推,想让我卖屁股来讨好孙鹏举?”   “老二!”顾睻呵斥住顾二,“我知道你怨我,到了这种境地,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办,爸到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星海城被停工,公司门口从早到晚堵满了债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按着眉头在顾二床边坐下,他身上的担子太重,重得几乎要将他压垮。   顾二没有说话,病房安静了一分钟,顾二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呢,你是来劝我的吗,劝我去找孙鹏举?”   “不!”顾睻道,“他知道你的性子,强极则辱,所以他选择了更大的利益。刘强现在潜逃在外,抓住肯定就是这两天了,到时候一审讯,必然是咬定了你或者我!”顾睻苦笑,“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是我欠她的,有人替她来我我的命,我给了便是。”顾二语气飘忽,游离得抓也抓不住,“当初我们逼人到绝境,现今我们被人逼到绝境,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笑的癫狂。   张宁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着顾二差点岔了气,听着顾睻离开病房。她的双目紧闭,面容平静,被单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虽然顾家兄弟的话她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但她暗暗思量顾家陷入如此的境地会不会和她有关。   不管日子过的有多煎熬,这时间仍在继续。在张宁躺在床上的第四天,几个警察出现,带走了顾二。关妈妈忧心地看着他被带走,直到张宁出院,也没等到他回来,张宁是很好奇关妈妈对顾二的态度,可是无奈撬不开管妈妈的嘴,自从被关妈妈怀疑后,她怕再露出破绽,不敢再多说什么。   终于把那该死的颈托给摘了,张宁顿感一身的轻松。虽然一条腿还打着石膏,出行都得靠拐杖,但是一想到离开了医院,张宁就满心的欢喜。她想着一定要快快好起来,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司徒不仅是认识她了,而且算是印象深刻了,她得再加一把劲,细细盘算,不能再向上次那样冒失,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一点一点的靠近,逐步逐步的攻下。   天气越来越暖和起来,几天都没能洗上澡的张宁正在浴室,艰难地往自己腿上缠着保鲜膜。缠到一半,听到大门响了一声。应该是关妈妈回来了,张宁没有在意。哗啦啦的水花砸在身上,使劲搓着头发的张宁隐隐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她一阵好奇,赶紧洗完澡。等她拄着拐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客厅的沙发上果然多了一个人,   她那多日不见的病友顾二正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右手依旧吊在脖子上,手上的绷带黑漆漆的,像是刚从土里刨了出来,他整个人瘦脱了一圈,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渣,脸色泛着一股黄气,隔了老远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一阵霉气。听到张宁的动静,他低垂的眼帘无力的抬了一下,很快又垂了下去,死气沉沉。正在这时,端着杯水的关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把水杯放在顾二面前的茶几上,她察觉到张宁探询的目光,解释道:“今天下班,我正好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小顾,他也没地方去,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和他很熟吗?”张宁很不满,“随随便便就把人带回来了!”   关妈妈背对着顾二冲张宁使了个眼色:“小荷,过来帮我择菜!”   关妈妈发话,张宁只得跟在她后面拖着一条腿进了厨房,关妈妈掏出一把芹菜递给张宁:“你少说一点话,那天他砸到你毕竟也不是故意的。”   “对!”张宁点头,“他却是不是故意的,他是缺心眼。”   “你这孩子,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这么不待见他呀。”关妈妈皱眉。   岂止是深仇大恨,那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张宁明明有有一肚子的苦水,可却不能对关妈妈讲明,她郁闷地一把掐掉芹菜叶。   “他父亲前两天去世了,就在ICU病房里走的,因为还欠着医院一大笔医药费,尸首只能暂时放在医院停尸房里,他父亲走的时候,他还在看守所里,没见的上最后一面。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那门口呆着,连抬尸费都交不起,就这个摸样,蹲在门口。这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张宁没有同情心,一想起顾二往日的嚣张模样和他俩只见的恩恩怨怨,她实在是生不出恻隐之心。“他不是还有个哥哥吗?”张宁问道,“找他哥把医药费补齐啊!”   “他这次能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就是因为他哥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说是七月份就要开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留吧   听到关妈妈的话,张宁愣住,掐着芹菜叶子的手一顿,顾家老大她不熟悉,但是却是印象深刻的。当初要不是在金碧辉煌撞到了他,还不知自己会被顾二折腾成什么惨状,她想其实顾家老大到底是不算个坏人的。   “小顾现在没有地方去,可能要在咱家借住一段日子!”关妈妈接着道。   “什么?”张宁手劲一大,一把芹菜被她折成了两半。   “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关妈妈瞪了她一眼,“你把那些韭菜给拣拣,我去给小顾找些衣服,这孩子刚出来,什么都没有。”   我们家都是女人,你能找出什么样的衣服来,张宁腹诽,却又不敢说出来,再不乐意也得憋着。   “小荷,你这死孩子,洗个澡,洗的卫生间里都是水,也不擦擦,万一别人进来摔倒怎么办!”过了一会,张宁听到关妈妈在浴室里大呼小叫。   张宁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听到她又走到客厅:“小顾,水温我给你调好了,你快进去洗洗,洗完吃晚饭。”她把顾二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等等,你这胳膊不能进水,得用个什么给你包一下。”   听到外面关妈妈翻山蹈海似的动静,张宁叹了口气,拉开橱柜,抽出保鲜膜,拄着拐杖给关妈妈送了过去:“喏,用这个!”   顾二低着头站在关妈妈的身边,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张宁从没发现原来他这么高。关妈妈从张宁手里接过保险膜,柔声道:“小顾,把你绷带解了,我给你缠上。”   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看到这样的画面,张宁真有些怀疑,关小荷和顾二到底谁才是关妈妈亲生的。   “谢谢!”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听到顾二低声道。   等到顾二从卫生间里出来,张宁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关妈妈嫌她一条腿拄着拐杖在空间不大的厨房里实在太碍事,就将她赶了出来。听到卫生间的动静,张宁回过头,看到顾二换上了一件不知关妈妈从哪里找来的衬衫,蓝色的衣襟洗的有些发白,顾二太瘦了,衬衫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下半身的裤子明显也比他的腰身肥了一圈,关妈妈只顾着给他找衣服,却疏忽了没有给他准备一条腰带,他尴尬的抓着裤子立在卫生间的门口,笨拙得可笑。他的头发已经很长,遮过了耳朵,额发乱七八糟地贴在脑门上,湿哒哒地滴着水。   张宁挠了挠头,她是不想理会顾二的,瞧见他这幅模样,从情理来说她没有再踩上一脚都算不错的了,可是张宁也不知怎地,突然可怜了他起来。她冲顾二道:“你过来坐吧,我去给你找找腰带。”   顾二揪着自己的裤腰慢慢地挪了过来,张宁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条大码的腰带,干脆拣了条布绳给顾二那了过去,扔给顾二的时候,她明显看到那张万年一条直线的嘴角上抽了抽。   顾二用左手生涩地给自己穿腰带,他低着头露出湿漉漉的后颈,高瘦的人通常有一个修长的脖子,顾二也不例外,他认真的盯着自己的腰腹,白皙的脖颈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张宁盯着他还带着水珠的后脑跟,想怪不得孙鹏举要对他如此地死缠烂打、死心塌地,他这幅专注的模样的确很人/妻,简直就是诱惑感十足。   由于只剩下一只左手,给自己套了一圈绳子的顾二却没办法给自己打上一个结,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的手从提着裤腰变成了提着绳子。   张宁被逗乐了,她厚道地忍着笑,拖着自己的腿走到顾二边上:“你站起来,我来给你打个结,真是猪都被你气死了!”   顾二没有接她的话,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张宁从他手里接过绳头,感觉到他的手一僵,那种僵硬如同被冰冻一般,迅速地蔓延到他的全身,导致他一动也不敢动。   张宁利落地给他打上了一个蝴蝶结:“你得自己学会用左手,你已经不是从前了,没人会在这三个月里天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反正她也不怕顾二报复,她的一番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你不是少爷了,这里也没有老妈子!”   顾二仍旧没有说话,动也没动,然而张宁感觉到两束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后脑勺,她立刻抬起头,很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当对上顾二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却是愣了一下,明明还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那似冰霜般的阴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雾蒙蒙地湿气。   “你不是关小荷!”顾二突然开口。   张宁一惊,仓惶地向后退了一步,辩解道:“你胡说什么,我不是关小荷,那我是谁?”   顾二低眉不语,这时关妈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你们俩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吃饭!”   张宁不安地往嘴里扒着饭,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坐在她对面的顾二。顾二的碗里已经堆满了饭菜,关妈妈还在不停地给他夹着菜,生怕他吃不饱,张宁看到他眉头轻皱,塞入一口韭菜,含在嘴里半天,喉结终于滚动了一下。   “妈,你别添菜了,人家不吃韭菜!”张宁制止还在给顾二夹韭菜的关妈妈。   “韭菜是个好东西,可以益肝健胃、通常润便!”   “还可以壮阳!”张宁及时补充。   “去!”关妈妈瞥了她一眼,“小荷以前从来不吃,现在不用我吩咐,不也吃了吗,不吃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听到这话,加上顾二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张宁心里“咯噔”一下,一滴冷汗从脑门上冒了出来,好在关妈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下去,闭着顾二吃了几口韭菜后,她又改盛了一大碗的鱼汤逼着顾二喝下去,张宁悄悄松了口气,她现在非常庆幸,庆幸关妈妈有根粗壮的神经。   吃完饭,关妈妈对着帮忙收拾碗筷的张宁说:“小荷,把你房间收拾一下,有用的东西搬到我房间去,你的房间就暂时让给小顾住吧!”   张宁一听,差点没把碗给摔了,好脾气的她也怒了:“凭什么啊,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叫我把房间让给他!”   “小荷,你听点话,行不行!”关妈妈同样很大声。   “阿姨!”顾二插嘴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睡客厅就行了,你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欠你的钱还有房租,我会还尽快还给你的,等我找到了房子,我会立刻搬走。”   “不!”关妈妈拒绝的很果断,“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睡客厅。”她对张宁直接下命令,“你,快去收拾东西,别惹我发火啊!”   关妈妈爆发起来的样子绝对是惊人的,因为见识过,张宁只好认命地去收拾东西,她那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拖着她的伤腿气呼呼地把东西收拾干净,为了表示她的愤怒,她顺手把枕头也给抽走了,这当然后来被关妈妈及时发现,又给顾二送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报恩哪   由于阴谋未得逞,张宁郁卒地躺在床上挺尸,她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耳朵却注意着房门外的动静。关妈妈正在给顾二收拾房间,叮嘱顾二注意自己的手。张宁有些害怕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顾二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出来,所以她时时关注着他的动静。只是顾二的声音低沉地几乎不可闻,张宁只听到他对关妈妈说了什么,却是没有听得清。   过了一会,房门被轻轻的开启,张宁听到关妈妈走了进来,她关上灯,摸黑上了床。   “小荷!”关妈妈细声道,“睡了没?”   “睡了!”张宁回道。   “去!”关妈妈嗔道,她接着说,“小荷,小顾可能要在咱们家住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多照顾一点,他手不方便!”   “那我腿还更不方便呢!”张宁撇着嘴,可惜关妈妈看不到她这幅十分不爽的神情。   “你们俩相互照顾,有什么跑腿的活,就让他帮忙!”关妈妈想要调和一下。   “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和我们非亲非故的!”张宁问道,她确信关妈妈在此之前和顾二并不认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关妈妈对他这么照顾,难道真是因为母爱泛滥?   “他哥哥进去的时候,托我多照顾他!”关妈妈吐露实情。   “他哥?”张宁吃惊,“那天请你来照顾他的人,就是他哥吗?”   “嗯!”关妈妈承认,“他哥一直都不想让他知道,你别泄露了出去!”   “明白!”张宁答应道,难为顾二有这么好的一个哥哥,虽然卖过他一次,却在之后替他顶罪,甚至连后路都安排好了。张宁又问,“那你和他哥很熟吗,为什么要帮他这个忙?”   “小荷!”关妈妈语重心长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张宁疑惑   “你爸出事那会,要不是顾总,咱家说不准会变成什么样子!”关妈妈语气哀伤。   “我爸?”这是关妈妈第一次提起关爸爸,张您很是好奇。   “那时你还小,可能都不记得了!“关妈妈缓缓道来。   从关妈妈的话里,张宁得知关爸爸原来是顾氏建筑公司下的一名起重机司机,出事当天,因为中午和工友们喝了一些小酒,经过短暂的休息,没有清醒就直接上了工。他驾驶着起重机将重物取起,却没有在指定地点落下,因为他的失误,重物提前从取物装置中落下,正好砸在了施工的人群中,造成了两死一伤。因为建筑工人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建筑公司并没有为他们缴纳工伤保险。在以公司名义赔付了一笔钱之后,剩下的就必须有肇事者来赔偿。关妈妈和关爸爸都只是普通的工人,那么大的一笔数字怎么可能拿的出,掏空家底也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关妈妈准备把这住了多年的两室一厅卖了之时,刚到家族企业中任职的顾暄出现了,他替关妈妈承担了大部分的赔偿,以关妈妈的话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活菩萨再世。因为赔偿积极,表现良好。最后关爸爸只是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还五年了,还有五年你爸就可以出来了!“关妈妈眼含热泪,“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是啊,为什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呢。张宁沉默不语,她想起自己的爸妈,多么淳朴的人,从做过什么坏事,永远都快乐地活在阳光之中,为什么最后会是那样的下场。顾家真是一个奇特的存在,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小荷,虽然小顾不小心砸到过你,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关妈妈对张宁吩咐道,“他们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了,我们要好好报答人家的恩情,你不许再给我耍脾气了,知道吗?”   “嗯!”张宁心不在焉地应承了下来,报答恩情,怎么报答,她明明是和顾家有血海深仇的,怎么突然就转了舵,速度快地让她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如果她是关小荷,也许她会按照关妈妈的吩咐,细心的照料顾二,但她是张宁,实打实的张宁,被顾家逼得家破人亡的张宁,顾家到了这一步,张宁也不会再去复仇,但让她报恩,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因为内心不能平静,张宁一夜失眠,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她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由于把房间让给了顾二,她的书桌凳子也就全搬到了客厅,此时她趴在一堆复习资料上咬着笔杆子,目光涣散,她的脑袋被一群“嗡嗡”似地苍蝇叫吵得头疼不已,想打个盹都不行。   而让她头疼不已的顾二正坐在她的对面,借用电脑查看招聘信息。为什么知道他在查看招聘信息呢,因为顾二那个家伙,每每打开一个界面,都要一字一句地读出来,虽然很小声,但足够地扰民。   “吵死了!”张宁终于忍耐不了了,“啪”地一声,把笔杆拍在桌子上,“你稍微安静点行不行!“   顾二没说话,粗重的呼吸从电脑后传了过来,张宁一阵害怕,探过头去查看,顾二低着头一动不动,整个客厅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珠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外,“啊”张宁大叫一声,向后一仰,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那个眼神太可怕了,就跟尸变了一样,卧槽,张宁十分后悔,顾二再装的像只小绵羊,他本质里也是只吃肉的大灰狼。   顾二闭着眼,似乎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按着桌面的手猛地一挥,桌子上他的水杯和笔记全被扫到了地上。水杯里洒出的水溅了张宁一声,现在她连个大气也不敢出,秉着气一动也不敢动,就怕顾二再进一步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可是顾二似乎对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他还待在原地,痛苦地抱起自己的头,死死地咬着唇,闭着的双眼竟然有泪水迸了出来。他将哭声堵在自己的喉咙口,低低的呜咽像极了一只断了奶的小狼。   “哎,你没事吧!”张宁卷起被水溅湿的袖子,不怕死地凑了过去,拍了拍顾二因为压抑不断抽动的肩膀。   顾二抬起头看她,眼神已经柔和了很多,张宁松了口气,可是当顾二的目光落在了那只搭在他肩膀的手上,一下子又凶狠了起来。   张宁一惊,迅速地抽回手,可是她的速度再快,也没快的过顾二。顾二一把钳住她的手,死死地钳住,痛得张宁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不是说这个手链不在你这里的吗?”顾二将张宁按在墙上,钳住她的手,将手拉到张宁的眼前,迫使着她看向自己腕上的手链。   “这是我的手链,本来就该在我这里!”张宁一点惧意也无,她也很好奇,为什么顾二会说这串手链是他的。   “你的?哈哈哈……”顾二不可置信,他突然笑了起来,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这条手链我戴了足足六年,你觉得我会认错吗?”他的手一紧,痛的张宁当场飙泪。   “你神经病啊,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凭什么你戴了六年就变成了你的!你这叫非法占有!”张宁反唇相讥。   顾二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死死盯着张宁:“你不是关小荷,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吧   “我是你大爷!”张宁看到他这副狰狞阴狠的表情就来气,她左腿曲起,用力一顶,正中顾二两腿间。顾二闷哼一声,弯下了腰,张宁不解气,一个拳头砸了过去,砸到他的脸上,将他揍翻在地。   顾二这次哼都没哼一声,“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张宁抄起拐杖握在手里严阵以待,可顾二趴在地上半天都没动静,张宁离的老远,用拐杖戳了戳在地上躺尸的人,还是没动静,她有点慌了,不会是自己力气太大,把顾二给揍晕了吧 ,可是关小荷这小腿,小粉拳的,怎么也不像那么牛掰的样子。再戳了戳,还是没动静后,她小心地凑过去,发现这家伙趴在地上,闭着眼睛,竟然又哭了,一边哭一边嘟囔:“为什么,我只剩下这一点东西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抢走!”,他的话音太含糊,张宁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蛇精病,还没完没了了,张宁懒得跟他纠缠下去,她打了个哈欠,决定回房间补个午觉。   夏初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徐徐,湖岸上的杨柳下,坐着几个老人,他们凑在一起,打发这无聊且漫长的时光。满头白发或花白头发的人头中,一个黑发的中年人却格外的醒目,他坐在一张轮椅上,面前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上的棋子已经不多,残余的几个却陷入了僵局之中,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死局。他和对面的棋手沉思着,围观的老人们叽叽喳喳地出着主意。   “走马!”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一片吵杂的讨论声响起,中年人醍醐灌顶,执起“马”走了个日,吃掉对手的“炮”,死局终于活了过来,他的视野一片开阔,没几下后,他将“车”一推,大喊道:“将军!”   “不带这样的!”对面小板凳上坐着的老人嚷嚷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啊,这局不算不算!”   “哎,哎!”中年人阻止他和棋,“刚才老王他们给你出主意的时候,你可没这样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耍赖,愿赌服输!”   “你呀,你呀!”老人指了指中年人背后突然出现的青年,“小司徒你不厚道啊,你何爷爷平时对你也不赖啊,到头来你还是向着你叔叔!”   中年满意地喝了口水:“他不帮我帮谁,哪有自家人胳膊肘朝外的道理了!”   “哎呦,小司徒可好些日子没来了!”一旁坐着的老人们闷得久了,难得看到外面来人,纷纷眉开眼笑,“我们还在想是不是把我们这群老头子给忘了!”   “司徒工作忙!”中年道,“这一来一回的,得多长时间呐,哪能总往这边跑!”   “前阵子有些事,处理完了,我就赶快过来了!”青年笑笑,晃了晃手中拎着的袋子,“今年阳山第一批的桃子,刚熟我就带了过来给你们尝尝,我去洗洗!”说完,他抱着袋子,小跑了开。   “这孩子!”这些老人都是离退了休的老干部,自然也不是巴望着那点桃子,他们是实打实的赞叹这个没有将他们忘记的年轻人,“小张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拣了这么个女婿,连带着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沾了光,我儿子都半年没来看过我了,我自从到这儿来见到他的次数,都没见到司徒一个月的多!”   明明本该是让人高兴的话,中年人听到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当司徒端着一盆桃子跑了回来,树下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立马停了下来。这么热的天,他还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衫,背上被汗水湿透,树下长椅上的老人一看,摇着扇子,对司徒招手:“来来,司徒,到王爷爷这边来坐,我给你扇扇风,看把你热的!”   司徒笑着摇了摇手,把盆里的桃子挨个分了,留了最后一个递给轮椅上的中年人,中年人心不在焉的接过,他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   “张叔,你怎么了?”司徒觉得不对劲,小心问道。   “你叔叔是心疼你了!”棋盘前的老人道,“司徒今年快三十了吧?”   “是啊,快了!”司徒似乎猜到他们刚才是在讨论什么。   果然,老人接着就说:“是该找个女朋友,成家立业了。你叔叔刚才就在让我们给你做介绍,司徒,你对另一半有没有什么要求啊?”   司徒侧过头,看了眼中年人,淡淡一笑:“我没什么要求,只是现在也没想这么快,缘分这个是可遇不可求的。毕竟一个人也自在的多,还可以常来看看你们!”   “司徒!”中年人抬头打断他的话,“推我出去走走!”   这是一座依山傍水的疗养院,每日里一睁开眼,满目都是湖光山色,山清水秀地如同一幅水墨丹青。这里远离城市喧扰,没有俗世纷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宁静。然而除了一群颐养天年的老人们,却很少再有人来此。   司徒推着中年人走上一个高坡,从高坡上看下去,只见青山连绵。道路两边载满了香樟树,其中夹杂了一些广玉兰,青葱的树叶之中镶嵌着几颗白玉般的花朵,整条路上都缭绕着淡淡的清香。中年人轻嗅着香气,默默地由司徒推着,推到一片岸堤上,停了下来。岸堤下,连片的荷叶映绿了半湖的水面,翠碧的叶子中有几个拳头般大的花骨朵伸出了水面。   “今年的荷花开得要比往年早了!”中年人开口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宁宁就生在这个时候。”他顿了顿,又道,“已经这么多年了,司徒,可以放下了!”   司徒在他身边蹲下,望着一米外,一朵嫩黄色的花苞:“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叫人如何才能放得下呢?”   “司徒,你看我,来到了这里,认识了这些老伙计们,我才知道原来再悲痛的事情都会过去,人生失去了一些东西,可以再获得另外一些。人总是要朝前看的,不能总活在过去的影子里。连我都走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待在原地?!”   司徒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时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给她发那条短信让她出来见我,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不是你的错!”中年人道,“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这或许就是命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要再画地为牢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听叔叔一句话,忘了张宁吧!” 作者有话要说:     ☆、罪孽呀   张宁一个回笼觉睡到太阳西沉,日暮西斜,睡得时间太长,头都疼了起来。她揉着眼睛,摸到自己的拐杖,去厨房找水喝。一打开门,门口立着的黑影把她的心脏吓得漏跳了一拍,要不是腿不方便,她登时就要一脚踹过去了。   “能不能请你把手链还给我?”黑影出声道,语气严肃。   张宁护住手腕:“不是你的东西,凭什么要还给你?”   “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顾二认真道,“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但是只要你还给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会尽量满足你!“   “不管要什么?”把手藏在背后的张宁对他的态度很是好奇,“一串手链而已,又不值钱,就对你这么重要?”   顾二一直站在门外,两人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他的脸晦朔不明:“它是我心底的噩梦,是我最深重的罪孽!”   “最深重的罪孽?”张宁把手链摘下握在手心里,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阴沉,天青色的碧玺串珠在这黑夜里分外的显眼,她摸到小叶紫檀木雕琢的花瓣上刻着的名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敢确定,“2007年5月11号,清溪南路上出现的那辆车是你的?”   顾二惊愕地看着她,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都是谁告诉你的,你究竟是谁?”   “你个王八蛋!”张宁抄起拐杖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别人好好在路上走,你丫为什么要撞上去,为什么,你不长眼睛的吗,把别人害的越惨你就越高兴吗?”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下一下地砸在顾二的身上,顾二也不还手,被她打地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大门被“哗”的一下拉开,关妈妈震惊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这是怎么了?”看到张宁还举着拐杖,她大喝一声,“关小荷你给我住手!”   张宁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关妈妈给顾二检查伤势,顾二的脸上先被张宁揍了一拳,后来又挨了张宁两拐杖,颧骨上青了一片,关妈妈拿了块热毛巾给他敷着,埋怨地对被她罚站在一旁的张宁道:“你这熊孩子,怎么突然动上手了,还把小顾打成这样,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张宁眼睛通红的一片,她恨恨地看了顾二一眼,很有骨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啊!”关妈妈警告张宁,“同一句话要让我说第二遍吗?”   “阿姨!”顾二开口道,“这不关她的事,都是我不好!”   “这怎么是你不好了,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关妈妈义正言辞。   张宁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大尾巴狼,非要在这儿装纯良小绵羊,谁稀罕呢!”   “关小荷!”关妈妈拍案而起,“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张宁低着头不吭声,这正是她所纠结的地方,现在她和顾二的仇恨更深了一层,叫她怎么做到答应了关妈妈的事。见她这副死不悔改,干脆沉默的样子,关妈妈气不打一处来。抬了手就要过去揍张宁,顾二适时地拉住她:“阿姨,我以前做过一些不好的事,那些不好的事使我的植物神经受到了损伤,有时候会做出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来,所以刚才是我的原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股悲怆的意味。   张宁在那一瞬间突然心软了下来,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二,他的睫毛很长,眼下是两片青褐色的暗影,眼睛里是难以形容的倦怠与疲惫,他的脸色是长久未见阳光的苍白,双颊因为过于瘦弱而微微地凹了进去,他是那么的瘦,瘦的撑不起身上的衬衫,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被压折一般。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他,莫名地觉得眼前的这人非常的面熟,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末了,关妈妈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拉着张宁到一边,悄声道:“小顾精神不好,你别老刺激他,好好照应着点!”   “哪里是我刺激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抽风!”张宁无语,“你还把我俩搁一块儿,不怕他抽风的时候把我给怎么了?”   “他现在只有一只左手,能干什么,我不怕他把你怎么了,倒是怕你把他怎么了,你看看你把他身上打出来的那些伤,你出手就不能轻一点吗?”关妈妈还在埋怨张宁。   张宁算是彻底明白了,神经强大的关妈妈永远都是站在顾二那边的,她无力地回了回手:“我知道了,下次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你!”关妈妈教导了张宁半天,也未能将她驯服得开化,气的戳着她的脑门,“你这么不听话,总有一天我会被你给气死的!”说完,她气呼呼地去厨房烧菜了。   顾二遥遥地看着张宁:“你不是关小荷!”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轰鸣,张宁也不怕关妈妈会听见:“我不是关小荷会是谁,你每天都要重复这个问题,你不累吗?”   “一个人变化再大也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顾二直视张宁。   “你不也是!”张宁回道,“人总是会变的,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只要是朝着好的方向走,何乐而不为。”   在之后的日子里张宁都一直闷在房间里,客厅让给了顾二,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明明是他将自己害到如此的地步,可是自那一晚之后,自己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的怨恨他,心底在泛起几圈涟漪后,竟然又恢复了平静,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张宁为自己这种不争气的行为非常的苦恼。   在网上广撒网的顾二在发出的大多数的简历都石沉大海后,终于收到了一份面试通知。关妈妈为此特意请了半天假,揪着他去买件合身的衣服。趁着他们离开,从房间里溜出来倒杯水的张宁偷看了顾二整理好的简历,惊讶地发现这家伙大学那一栏竟然填的是QH,张宁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这这这实在是足够吓人的,顾二这样一个重度中二症患者,经常性抽风的蛇精病竟然能考上QH,难道说现在只要是钱足够多,无论什么人都能进QH了吗,张宁不仇富,都觉得深深的不公平,然而当看到学校之后的肄业二字,她在稍稍有点心理平衡之余,又生出一丝可惜的意味。都到了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坚持到毕业呢,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他偏偏选择了最难的那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面试了   窗外夜色苍茫,桌上闹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屋子里静悄悄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关妈妈去上夜班了,顾二去面试到现在还没回来。张宁咬着笔杆望着屋外的墨色的苍穹,函数题和英语语法搞得她头晕脑涨。秒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大门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特有,她不禁有些担忧起顾二来,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不过她很快抑制住这个念头,他有没有事跟你有关系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对自己道。   “吱呀”一声,是防盗门被推开的声音,张宁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她听到门被轻轻地关上,然后是轻微的鞋踏在地板上响声。张宁想起关妈妈走之前吩咐她在顾二回来之后,如果他还没有吃晚饭,就把冰箱里的饭菜热一下。   她拄着拐杖拖着腿打开房门,对着那个正在换鞋的背影道:“你吃晚饭了吗?”   那个背影一僵,张宁等了半天却没见他说话,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飞机,张宁不解,拖着腿走过去,走近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他一直扭着头背对着张宁,似乎害怕她发现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张宁问道。   “没怎么!”顾二含糊地回答。   “没怎么那你把头转过来啊!”张宁道。   顾二一直梗着脖子,不肯转过来,张宁疑惑地把头探过去。玄关处,昏暗的灯光下,顾二新买的衬衣上遍布的是泥印子,张宁凑到这一边,他就将头扭到另一边。   “你被人打了吗?”张宁猜道。   顾二一下子把头扭过来,凶道:“跟你有关系吗?”他的脸上果然青一块紫一块,颜色丰富,色彩斑斓。   张宁耸了耸肩膀嘀咕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她撇了撇嘴,“你晚饭吃了吗,要是没吃,饭菜在冰箱里,自己热一下!”这副态度还想让爷伺候你,门都没有!   “咚咚咚”她打着哈欠就要往屋里走,门却被敲响了。   “谁啊?”张宁问道,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串门?   “我找顾瞻!”门外的人道,声线平稳粗放。   张宁当然记得这个声音,她看向顾二,用嘴型问道:“孙鹏举?”   顾二皱着眉头,脸上的神色风云变幻,他小声道:“说我不在!”   张宁清了清嗓子道:“这里没有顾瞻这个人,你走错门了!”   “你是关小荷吧!”门外的孙鹏举道,铿锵有力的声音穿透铁门,“我知道顾瞻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住在这里!”   张宁侧耳听着屋外,眼睛却一直对着鼻青脸肿的顾二,顾二同样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相当怪异。   屋外的孙鹏举还在说:“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今天我来是想把顾瞻接走,报酬方面是不会少了你们的!”   张宁虽然也巴不得经常抽风的蛇精病顾二早点走,但一想到关妈妈对她的嘱咐,她张口便胡诌道:“顾瞻前几天确实还在的,您来的真不巧,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这小子,忘恩负义,竟然偷了我妈的钱开溜了,找都不找不到,您说说看,哪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的!”   顾二听到张宁这样诋毁他的话,一双眼越瞪越大。   孙鹏举笑了笑,明显不相信张宁的鬼话:“他就在你的旁边,我虽然看不到,却是清楚的,你要多少钱,开个价码吧!”   张宁最恨别人张口就提钱,暴发户就恨了不起吗,有本事给我十个亿啊,她提着嗓门道:“他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要这样替他做主?”   孙鹏举笑了笑:“他是我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必须要走!”   “呵呵!”一直沉默的顾二冷笑了两声,“孙鹏举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顾?”孙鹏举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温柔,“我知道你在怨恨我,有些事我也解释不清,但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   张宁嘴角直抽,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身旁的顾二脸色黑的跟锅底灰似的:“你刚才一直都跟着我是吧,看着我被人欺凌和侮辱很好玩吗,看着我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耍很过瘾吗,你有想过站出来帮我一下吗?孙鹏举就是你所谓的爱?你不过是和他们一样,想要把我踩到泥土里!”   “不是的,小顾!”孙鹏举急了,他拍着门道,“你打开门让我看看你好吗?”   “孙鹏举,我变成这副境地,我不怪你,这是我应得的报应。”顾二认真地问道,“但你用钱来这样收买别人,你是想让我再次遭受被抛弃和背叛的痛苦吗?”   “小顾!”孙鹏举沉默了半天,开口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滚!”顾二对着大门用力的咆哮,撕心裂肺。   他吼完一个字后,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张宁贴着大门,看向猫眼外,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她回头道:“他走了!”   顾二不吭声,掉头就往房间去,张宁叫住他:“诶,你晚饭还没吃呢吧!”   顾二回头看了一眼张宁,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都是瘀伤,眼里是看不清楚的东西。张宁完全忘了她刚才的吐槽,转眼就去给这位爷热饭了。   顾二埋头吃饭,他的吃相很斯文,明明是饿极了,却也是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饭,他右手不方便,只能用左手拿着勺子,纵然用了已经大半个月,他的动作依然慢的离谱。急性子的张宁坐在他对面,难得没有对他发脾气,她试探地问道:“你的伤到底是怎么了?”   “被人打的!”顾二闷声地说了实话,“人就是这样,一旦落魄了,以前你身边的人,轻者明哲保身、冷嘲热讽,重者乘火打劫、火上浇油!”   张宁细思自己的言行,貌似她也是属于冷嘲热讽那一挂的,她咳嗽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继续问道:“那你的伤是跟今天的面试有关系吗?”   顾二抽了抽青紫的嘴角,苦笑道:“有人要把我当猴子耍,安排了这场面试,我却像个傻瓜一个去自投罗网!”   “哎!”张宁叹了口气,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和顾二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地谈话,但她的脑神经不比关妈妈细多少,话题逐渐作死地引到孙鹏举身上去了,“其实嘛,我觉得孙老板这个人还是挺痴情的,这么好的男人不多了!”   顾二“吱呀”一声推开椅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寒地跟腊月里的冰块似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张宁当他又要发神经,退到冰箱旁,攥着她的拐杖提防地盯着顾二。   谁料顾二再也没看她一眼,饭也不吃了,扔了饭勺就回房间了。他“砰”地一声,用力带上门,张宁跟着被震动的墙,心脏抖了三抖,我说错什么了吗,张宁挖了挖鼻孔。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几天,万分抱歉,晋江一直抽的打不开,没有办法,只好用手机上了。。。   ☆、下雨了   六月的梅雨一直持续到了七月,连绵的阴雨让张宁感觉身上像发了霉。由于小腿只是骨裂,伤势并不算重,在各项检查都表明恢复良好后,张宁终于得以提前拆除了困扰了她一个月有余的石膏和夹板。她从医院出来,立刻扔了拐杖虽然天空一如既往地被阴霾所覆盖,但浑身舒爽地就像又活过来一般。   虽然脚踝着地还有些疼痛,医生也嘱咐要小心负重,下地时间不宜过长,可是被关了一个月,一颗心早飞到了七号大厦,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欢呼雀跃地踮着一只脚,准备冲向公交车站。才出医院大门,一辆悍马“嗖”地一下,在她跟前停下,张宁骇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左脚着地过重,痛得她连连抽气。   越野车打开的车窗后是一张戴着墨镜酷帅狂霸拽的脸,“呵呵!”张宁干笑两声,“这么巧啊,孙总!”   孙鹏举没想跟她废话,直接道:“我是来找你的!”   张宁不动声色地向后又退了一大步:“我们好像不太熟吧,孙总!”   孙鹏举半张脸藏在墨镜后:“我们熟不熟跟我来找你有什么关系吗?”他泛着胡渣的下巴抬了抬,“上车!”   “不用了吧,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可以了!”张宁又向后退了一步。   孙鹏举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注视挡风玻璃前的远方:“我不喜欢别人挑战我的耐心,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张宁苦着脸,识时务的拉开后车门上了车。孙鹏举发动引擎,张宁还没坐稳,上身往后一仰,车辆飞快的驶了出去。   车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张宁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疑惑地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孙鹏举挑了一个靠窗的雅座,一个服务生马上过来:“先生请问要喝些什么?”   “一杯蓝山。”孙鹏举看也不看菜单直接道,然后他又冲张宁道,“想喝什么自己点,不用客气!”   张宁她向来最讨厌喝咖啡,于是她也不用看菜单,直接要了杯柚子茶。   张宁盯着面前透明的玻璃杯中起起伏伏的柚子肉,时而抬头瞧一眼她对面的孙鹏举。自点完单后,摘了墨镜的孙鹏举就一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这让张宁如坐针毡,她绝不相信孙鹏举带她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请她喝咖啡。   “介意我抽烟吗?”孙鹏举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   “不!”张宁摇摇头,她哪里有胆量说介意。   孙鹏举对桌上摆着的“禁止吸烟”的牌子熟视无睹,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对不起,先生!”刚才的服务生立刻又跑了过来,“这里禁止吸烟!”   孙鹏举唇角一勾,手里打火机的盖子被他打开盖上,打开又盖上,服务生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孙鹏举叼着烟,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翘着腿靠回沙发上。稚嫩的服务生显然没有遇到过这么拽的爷,刚想再说话,他那圆滚滚的经理从旁边冲了过来:“哎呀,这不是孙总吗?”经理笑的见牙不见眼,“孙总今天怎么有雅兴到这里来了,也不告知小弟一声,也好有个准备!”   孙鹏举在玻璃窗上按灭烟头:“我只是随便坐坐,不用特别招待,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在你这抽几根烟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胖子经理一脸赔笑,“这小子刚来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孙总不要计较!”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孙鹏举明显有些不耐,他挥了挥手,“你去忙你的吧!”   “是是!”胖子经理连连点头,“您坐,您坐!”他推了把傻站在边上的服务生,“还不快滚,别在这丢人现眼的,还快去把12桌的单给免了!”   胖经理去而复返,奉上一个烟灰缸后又迅速的消失。张宁嘴角抽了抽,再次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带着大大的“禁止吸烟”标志的牌子,她不由地感慨,敢情这规矩是从来都不适用于权贵的,只能用来约束平民小老百姓。   “咳咳咳!”张宁被烟味刺激得忍不住咳嗽。孙鹏举的烟瘾很大,坐到现在,他的咖啡只动了一口,烟却抽了五六根,一根接着一根没有停歇,他的眼睛始终牢牢地盯着窗外,没有挪过半分。   “孙总,您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一分一秒都在煎熬的张宁实在忍不住了,就算她忍得住,也被这雅座里充斥的烟味熏地坐不住了。   “等等!”孙鹏举抬手示意她噤声,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孙鹏举才又道,“来了!”   张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马路上的非机动车道上,一个人正用力的蹬着一辆自行车,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外面的风已经大了起来,因为只有一只手能够握着车把,他蹬着非常的费劲。他的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塑料篮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快件,那个篮子很大,显得自行车头重脚轻,篮子绑的不是很牢,在大风中被自行车颠地左右招摇。那个人很瘦,单薄的身子骨似乎撑不起身上的快递员制服,瘦弱的身影仿佛要被吹散在这风中。   “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珠瞬间从天而降,砸在咖啡店的落地玻璃上,窗外的那个人,手忙脚乱地从自行车上下来,从车前篓里翻出一块防雨布盖在车后座的篮子上,然后才给自己套上了件雨衣,匆匆忙忙地骑上了车,使劲地蹬着车慢慢消失在这一片雨帘之中。   顾二前些日子一直都在寻寻觅觅之中,张宁知道他貌似最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但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他,对于张宁来说,她只想把他当作一个过客,一个路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她却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交集,纵使顾二每天早出晚归,张宁也只注意到他比以前黑上了一圈,因为现在的顾二又黑又瘦,张宁还暗自取笑他像一根烧火棍。但张宁未想到的是,顾二竟然跑过去当了一个快递员,她想不到原来那个养尊处优,习惯于发号施令,嚣张跋扈的顾家二少爷最后竟然去干了这一个如此劳苦的工作。张宁的心堵得透不过气来,她不明白自己的这份惆怅究竟是对顾二的同情还是对他的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利诱吧   等到顾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磅礴的大雨中,张宁才收回神,她看向孙鹏举,大概猜到了他把自己带来这里的原因。   果然,孙鹏举开口道:“帮我劝劝他吧!”   张宁明知故问:“帮你劝什么?”   孙鹏举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这么辛苦不值得,只要他愿意,愿意接受我,我可以把金碧辉煌还给他,也可以让顾睻出来!”   张宁握着她的杯子,低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孙鹏举放下杯子,神色哀伤:“他现在一面都不愿意见我,打他电话,一听是我的声音,直接就掐断,连一次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   张宁低头不语,她不愿意答应孙鹏举这个忙,一答应她不就成了拉皮条的了,这么没品的事她才做不出来,暗自思忖了半天,张宁道:“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我说的话怕是他根本不会听下去的!”   “他不听劝也没关系,你还可以有另外一个方法!”孙鹏举微微一笑,笑的有些狰狞,“把他从你家赶走,一样东西都不要留给他!”   张宁闻言一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勾勾地看着孙鹏举,希望他可以再复述一遍。   孙鹏举淡淡道:“若是你把这件事办成了,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张宁不可置信,在确定孙鹏举不是开玩笑后,她立刻站了起来:“对不起,孙总,你的这个忙,恕我实在没有办法帮!谢谢孙总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你要考虑清楚!“孙鹏举点燃一根烟,“你的底细我都明白的很,不要跟我玩花样,我的耐心不多!”   张宁深吸一口气:“孙总好像误会什么了,我没想过要跟您玩什么花样。”她顿了顿,违心地道,“顾家对我们家有恩,做人要知恩图报,相信顾总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请顾总不要再为难我了。”她不顾孙鹏举发青的脸色,走出雅座,刚跨出去两步,她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孙总,我说句话,您别介意,我觉得爱一个人,如果太极端的话,只能将他推的太远,爱情太脆弱,请小心对待!”   在孙鹏举冰冷似寒冰的目光下,张宁硬着头皮,大步流星地跛着脚出了门。一推开门就被黄豆大的雨滴又给逼了回来,她没有带伞,只能望着门外的雨干着急,那厢孙鹏举已经起身往这边走来,张宁不想与他再碰面,咬了咬牙,冲向雨中。她的脚才刚拆石膏,这样剧烈的运动,明显有些吃不消了。在雨中才走了一会,身上就淋得透湿。既然湿都已经湿透了,张宁干脆放弃了奔跑,慢悠悠地在街边走着。张宁脚下的这条马路比较低洼,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还没多久,马路上就被雨水淹没,张宁一瘸一拐地站到斑马线上准备穿过马路。一辆车疾驰而来,被高速旋转的车轮带起的水花,在空中飞扬,张宁躲闪不及,正好被溅了个正着,这回,彻底变成落汤鸡了,“吱呀”一声,那辆车一个刹车停下,而后又缓缓退了回来。   “噗”张宁抹了把脸,吐出溅进嘴里的雨水,奇怪地看着退回来的车,心想这溅湿了路人晓得回来道歉的人还真是不多了。后退的车缓缓在张宁跟前停稳,后座的车窗下降,露出的竟然是司徒不冷不淡的脸。   “司徒!”张宁很惊讶,不情不愿地又在后面加了两个字,“先生!”   “关小姐这么巧!”坐在车里的司徒看到全身湿透的张宁,有些不忍,“关小姐,这是去哪,现在雨下的这么大,要不你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张宁看到他的脸就兴奋地一颗心飞到了九霄云外,听到他这么说,简直是要高兴坏了:“那怎么好意思呢!”她嘴上客套地说着,手上的行动却代表了她真实的想法,她一把拉开车门,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她巴不得与司徒进一步接触,这送上门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张宁与司徒并排坐在后座上,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和司徒靠的这么近,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年初遇他一般跳个不停。只是现在张宁浑身湿透,一滴又一滴的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滑落,她屁股底下的座位上印出了一大块水渍,脚下的羊毛毯也被张宁的鞋底蹭脏了,这实在太败坏气氛了。   “真是麻烦您了!”张宁局促地道,在车辆拐弯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借势一滑,贴在了司徒身上。   “啊,真是对不起!”张宁坐正,屁股却没有再动分毫,司徒被她挤得贴在门上,一张俊脸没有丝毫表情,他好像有点后悔刚才那一时的冲动了。   张宁离司徒很近,近得都能闻到他身上胡须水的味道,淡淡地萦绕在她的弊端,让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宁陶醉在这之中,脑海里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司徒对她有种熟悉感,她想着自己平时爱做的小动作,也好趁机在司徒面前表现一下,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张宁挠了挠头,看来还是找个话题来促进一下他俩的关系吧。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司徒却抢在了她前面道:“关小姐,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机会好好谢谢你!”   张宁想起他说的是上次女汉子勇救落难男神的戏码,赶紧摆手:“这是应该的嘛,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这怎么行,关小姐好说歹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的。”司徒微微笑道,“不知关小姐这周日有没有空,我想设宴一桌,聊表谢意。”   “有的,有的!”张宁忙不迭地点头,这人要是运气好起来,半夜走在路上都能捡到一张中了奖的彩票。   “那您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张宁从口袋里掏出被水浸透了也百折不屈、屹立不倒的诺基亚。   “我有你的号码就够了,到时候我会让小汪过来接你的!”司徒无情地击碎了张宁的企图。   “好吧!”张宁失落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但这一时的低落并不影响她在云霄上飞翔的心情,直到下了车,她的大脑还是晕晕乎乎地。她踮着一只脚,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吧   窗外暗红的天空下,路灯蜿蜒成一条长龙,灯光下的马路如同一条条淌动的河流。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极富节奏的响声,像一首催眠曲,引得张宁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吱呀”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张宁的睡眠很浅,她被这不算大的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身。关妈妈劳累了一天,没有等到顾二回家,就撑不住上床睡觉了,此刻她的呼吸匀长,显然已经睡熟了。   张宁推开椅子,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灯光下的顾二浑身湿淋淋的,他关上了门,正往里走。   “回来啦!”张宁道。   “嗯!”顾二应了声,他走近了些,嘴唇冻得发白,最近定城的天气反复无常,已经六月末了,只是下了一场雨,晚间的气温骤降到了十来度。   “你还没吃吧,我去把饭菜热一下!”张宁怕把关妈妈吵醒,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别着凉了!”   “好!”顾二的嘴角向两边翘起,他点了点头,经过张宁,走进房内。   片刻后,顾二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啊秋,啊秋……”一出门,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着凉啦!”张宁把热好的饭菜摆上桌,“你先吃,我给你煮杯姜茶!”   等到顾二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张宁捧着一杯热乎乎的生姜红糖水给他。   顾二道了身谢,伸手接过,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将杯子里红褐色的液体喝了一干二净,将最后一口喝尽后,他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哎呀,是不是太辣了,我生姜好像放多了点!”张宁看到杯底剩下的十几块厚厚的生姜片,嘴角抽了抽。   顾二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抹了把眼角的泪,站起身收拾桌子。   “你放这儿吧!”张宁抢过他手里的碗,“我来就行了,你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二抿了抿嘴角,没有拒绝,由着张宁收拾他的碗筷,可是他却没有着急的回到房间,张宁在厨房洗碗,他就站在门口看着。   张宁回头,很是奇怪:“你看什么?”   顾二摇了摇头,他脸上挂着笑,张宁很少看他笑过,见他难得露出笑容,张宁的语气再没有以往的生硬,她温和地道:“你脸色不好,快去睡吧,不然明天真得不舒服了!”   “嗯!”顾二道,“你也早点睡,晚安!”   “等等!”张宁叫住他,想告诉他今天孙鹏举来找她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又卡住了。   “怎么了?”顾二歪着头问道。   “呃,明天早上你起来的时候,别忘了再喝一杯生姜水!”张宁想到那时一提到孙鹏举,顾二差点抽风的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她看到顾二难得如此的轻松,觉得还是不要扰乱他的心了。   “好!”顾二笑笑,推开门进了屋。 只剩下一个人在忙碌的张宁惊觉,刚才她和顾二的对话怎么那么像一对相处了多年的老夫妻。   初夏的雨在下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太阳还是没有从乌云中解脱,天空是黑压压的浓云,占据着苍穹,经久不散。   张宁坐在桌前对着日历发呆,她在七月份的那一页第二排第一个日期上用红笔画了一个鲜艳的爱星。她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从今天到星期天的距离,“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还有四天,为什么今天才是星期二,张宁无比的怨念这缓慢流动的时间。   张宁无心做题,盯着桌上的闹钟,只盼望着这时针能走的快些,可惜老天偏偏和她作对,坐了半天,时针愣是没怎么挪过位,还牢牢停在上午十点的位子上。   “砰砰砰”张宁听到有人在大力的敲门,“有人在家吗,小荷,在不在家?”张宁听到门外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赶紧跑了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隔壁的刘奶奶。   刘奶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荷,还好你在家!”她喘了口气,“我们家老头子刚才一直说喘不过气来,我让他去医院他也不愿意去,说睡一觉就好了,可是在床上躺了半天,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直嚷嚷着说头一阵阵的痛,我一个人拉不动他,你能不能来帮我个帮,一起帮我扶他到医院去!”   张宁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刘奶奶夫妻两个为人都很不错,他们在郊区还有块自留地,总是会给关妈妈送点自家长的大蒜、韭菜,见人都是乐呵呵的,尤其是刘爷爷,老头还是名社区志愿者,没事的时候就戴着他的大红袖章,在街道里张贴各种安全标语,还会巡逻治安,兼职调节邻里纠纷。张宁一听他现在病急,连忙跟着刘奶奶窜进隔壁屋,把脸色已经青紫的刘爷爷扶了出来。   刘爷爷年近古稀,看着不胖,这分量却是十足的很,张宁和刘奶奶家都在五楼,一节一节的楼梯下去也要费好大的劲。老旧的筒子楼的楼梯过道很是狭窄,分别挟着刘爷爷两边的刘奶奶和张宁,压根就过不去。   “刘奶奶!”没有办法的张宁矮身顿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把刘爷爷放到我背上来!”   “哎呀,这怎么行,你这身子板肯定背不动的,我来背,你在旁边扶着点!”刘奶奶道。   “我年轻力壮的,再怎么样也比您力气大呀,别犹豫了,快些吧,您在旁边帮顾着点就是了!”   “哎!”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的刘奶奶只好尝试着把老头放在张宁背上,刘爷爷还有点意识,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吧,怎么能让小荷背我呢!”   “没事!”张宁咬牙站了起来,站的她腿脚直发抖,背上的重量最起码也得有个七八十公斤的,要是以前的自己可能还没多大问题,可现在关小荷这小身子骨还真是有些吃不消。然而张宁天生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把刘爷爷固定在一个比较稳当的位子上,探出她的脚,一节一节顺着楼梯往下走。   她的牙关咬得紧紧的,刚拆石膏的左腿因为受力太大,又疼了起来。张宁欲哭无泪,后悔自重生以来没有好好练练力气,如今只能咬牙硬抗,就算牙咬碎了,也要死扛下去。   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落,旁边的刘奶奶也看不下去了:“小荷,靠着墙角歇会吧。”   “好!”张宁实在挺不住了,准备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道口把刘爷爷放下来,谁知这一泄气导致她脚底一软,“啊”惊叫一声,带着背上刘爷爷就要摔了下去。才倾斜了三十度,张宁的脸磕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撞得她鼻子一阵钝痛,随即被一个人单手环住,刘爷爷还压在她的背上,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挡住了她摔下去的节奏,张宁差点被挤成了夹心饼干。   那人稳稳地接住差点摔倒的两人,刘奶奶眼疾手快地扶稳他们,把刘爷爷从张宁背上放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地张宁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你们这是怎么了?”头顶的人问道。   张宁抬头看去,竟然是吊着一只手的顾二,她现在也来不及好奇应该在工作时间的顾二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一边喘气一边道:“刘爷爷病了,得马上送医院!”   “那让我来吧!”顾二毫不客气地从刘奶奶手里接过刘爷爷,纵是只有一只手,瘦的只剩一堆排骨,顾二也是轻轻松松地就将刘爷爷背起,飞速地奔下了楼,喘够了气的张宁跟在刘奶奶的背后,一边跑着一边感慨,这男女力量的差距也太他妈的惊人了吧!为什么她以前就没觉得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都没发上来,只好早上再试试,JJ每天都在作死orz   ☆、缓和了   顾二背着老人,在路口招停一辆出租车,等着张宁和刘奶奶先后上了车,立马开往医院。   得到急救的刘爷爷病情平稳,已无大碍,做完各项检查后,医生告知亲属,老人的头疼是因为急进性高血压,好在送医及时,要是再晚上片刻,有可能就中风或者偏瘫。   松了口气的刘奶奶拉着顾二的手老泪纵横,激动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他。张宁替刘爷爷办完入院手续,又和顾二陪着刘奶奶收拾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两人提着东西把老人送到公交车站,本欲同行,刘奶奶却是坚决不同意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两人更多了。见她态度坚决,张宁和顾二也只能止步。   临上车时,刘奶奶一拍大腿,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原来她那还在上小学一年级的孙女圆圆今天期末考最后一门,三点半就要考完放学了,如今老伴住了院,旁边又离不了人,孩子自然就没有人去接,刘奶奶又不放心八岁的小女孩一个人过马路。   张宁看到她一筹莫展的样子,马上自告奋勇地申请任务,并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把小姑娘安全带回家。挥别了刘奶奶,离三点半还有些时间,两人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回家做饭也来不及了,张宁提议就在外面解决,不过两人现在都是穷人,连小馆子都进不起,只好找了家兰州连锁料理。   各自点完单,便开始了无聊的等待,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点尴尬,不过张宁觉得她和顾二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好像有了些什么变化,似乎在潜移默化中两人的相处不再像以前那样僵硬。偷偷去打量对面的张宁目光与顾二触碰在一起,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张宁出声道。   顾二沉默不语,看他脸色不好,张宁关心地道:“你,怎么了?”   顾二状若轻松的笑笑:“我又被开除了!”   “为什么?”张宁不可置信,从昨天来看,顾二工作起来还是很卖力的。   顾二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三份工作了,每次都干不满一个星期,以前那两份开除的理由就不说了,这次他们说我收丢了件,已经遭到了客户的投诉,念在我新来的份上,业务工作都不熟悉,钱就不用赔了,不过工作也没了!”顾二苦笑,笑的很是凄惨,“我怎么可能会弄丢了件,我一个一个都记得很清楚!”   “是有人诬陷你?”张宁问道。   “我不知道。”顾二手肘撑在油腻腻的桌面着,抚着自己的额头。   张宁这才注意到他的声音沙哑,鼻音很重,脸色有种不健康的惨白,很明显那两晚生姜茶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   ”你感冒了!“张宁道,“头疼吗?”   “还好!”顾二挤出一个笑容。   两人点的炒饭很快就上桌了,因为饿的久了,反而没有多大的食欲。张宁往嘴里塞着炒饭,却是味同嚼蜡,她想起昨天孙鹏举说过的话,隐隐地觉得顾二背开除,和他有莫大的关系,思索再三后,张宁把筷子放下,看着顾二,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昨天孙鹏举来找过我!”   顾二愣了一下,鼓动的腮帮子动了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他才问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张宁把昨天的事都和盘托出,没有保留,包括自己的怀疑。顾二垂着眼,左手拿着勺子在炒饭上拨了拨,拨出两座小山,他道:“难得他花这么大的心思来对付我。”   “他其实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张宁道。   “呵呵!”顾二突然笑了起来,他将盘子里的小山猛地推平,“一个你从来都不想要的东西,却不停的塞给你,如今趁着你落魄了,他不停地在你背后使着阴招,让你无路可走,无非就是想让你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跪着去找他认错,求他把东西给你。呵呵,这就是爱?”   张宁挠了挠头:“你也别太激动,这份工作没有了,我们还可以继续找!”   顾二红着一双眼部说话,完好的左手垂在桌下,绷得很紧,张宁看出他正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或许马上又要抽风了,便赶紧道:“你身体不好,待会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去接菁菁就可以了!”   顾二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面色如常:“我跟你一块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呃!”张宁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张宁变成关小荷不过才短短两月,虽然刘奶奶一家人都不错,但也毕竟相处不多,她与圆圆也就在楼道时偶遇过几次,印象实在不深,尤其是在这放学大流中,一群身穿一模一样校服的萝莉中,张宁脸盲了。   她抓着大门的铁栏杆,抓狂地道:“到底哪个才是圆圆?”   “出来了!”过了片刻,她听到顾二的提醒在身边响起。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一个人的长相似乎也跟名字又关系,圆圆果然长着张圆圆的脸,张宁叫住她,她回头,好奇地打量着张宁:“小荷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小姑娘聪明伶俐,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我爷爷奶奶怎么了?”   张宁本来就没想瞒她,便大概地把刘爷爷的情况和她说了,小姑娘咬了咬嘴,就要去医院看爷爷,张宁拉住她:“今天太晚了,你奶奶吩咐我负责把你安全带回家,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呀,我明天早上带你去看他们好吗?”   “好吧!“小姑娘妥协了。   因为离家不远,附近的孩子向来都是走着来上学,放学自然也是走着回家。三人走在路上,张宁和顾二分属两边,将圆圆夹在中间,小姑娘很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她只见过顾二两面,虽然很不熟,但她却对顾二有着莫大的兴趣,不停地问这问那。   “哥哥,你的手怎么了,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吗?”   “哥哥,你和小荷姐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住在她们家呢?”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瘦,我奶奶说太瘦的人会长不高,可是你怎么这么高呢?”   顾二被问得一头雾水,刚开始还敷衍两句,现在干脆低着头看自己不停动作的脚尖,闭口不语。小姑娘又重复着同样的话题轰向张宁。   “小荷姐姐,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住在你们家?”   “为什么我问他话,他都不理我了呢?”   “……”张宁含泪望天,这孩子为什么都是如此犀利的话题,她上辈子不会是麻雀投的胎吧,专门用十万个为什么来折磨人。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吗   圆圆的父母在她出生是就离了婚,又各自组建了家庭。年幼的圆圆就被当作拖油瓶扔给了爷爷奶奶。圆圆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下长大,虽然缺少父母的关爱,但她有着一对慈祥热心肠的祖父母,比着同龄人也并无太大的区别,就是有点好奇心太重。   真的是太重了,被十万个为什么折磨得快崩溃的张宁躲进了浴室,磨磨蹭蹭洗个一个小时的澡,才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   客厅里竟然怪异的安静,小麻雀“喳喳”的叫声停了下来,张宁擦着头发一步步走近,看到顾二和小麻雀并排坐在餐桌前,因为顾二感冒着,他与圆圆隔着一点距离。两人面前摆着一堆彩纸。   “不是,这个不是朝这边叠的!”顾二教着圆圆叠自己手里的小纸片,神情是少见的温柔和专注,“把它翻过来,对,就这样!”   张宁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拣起他们面前一直折好的纸老鼠,她拉了拉老鼠先生的领结,两瓣纸角做成的嘴跟着她的动作一张一合。   “你怎么也会折这个的?”张宁问道。   “有个人教我的!”顾二抬头道。   张宁拉着老鼠先生的领结,捏着嗓子对圆圆道:“圆圆你好,我是老鼠先生,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我八岁了!“圆圆笑的露出牙齿,因为正在换牙,两颗门牙不见了踪影,加上她圆圆的脸,可爱极了。   “圆圆同学,你的大门呢,快说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啊!”圆圆一把捂住嘴。   顾二被她们两人逗得直笑,张宁把老鼠先生递给圆圆,自己也在餐桌前坐下,一时手痒,又叠了一只出来。   “你会?”顾二惊讶。   “那是当然,这是我爷爷教我的,小时候我可用这个征服了不少人。”张宁得意地挑挑眉,却没注意到旁边的顾二脸色一变。   “那个人也说是她爷爷教的,她不止教会我叠纸,还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她答应过我一件事,可是没有办到,她就不见了,我等了她很久,一直都没有等到她!”顾二闷闷地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张宁放下手中的东西。   “我连她家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叫什么,可她那个名字太普通了,全市有三百多个跟她名字一样的人,我找了好久好久……”顾二没有再说下去,他的脸上满是悲戚的神色,仿佛那是他心底最痛苦的往事。   张宁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段过往,也不知如何安慰他:“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你没找到她可能是没有缘分吧,如果缘分到了,就算你不去找她,她也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顾二抱着头,一脸痛苦。   张宁怕刺激到他,坐在一边不敢开口。这时圆圆抓着一本书过来;“哥哥,你会做风筝吗?”   张宁拉过她,食指竖在嘴上:“嘘!”她轻声道,“给我看看!”   “我们老师布置了手工作业,要我们一开学就交给她。”圆圆道。   张宁翻过她的书,上面有一些简易的风筝制作方法:“木棍太重了,用棉线这样绑着也不牢实啊。这样的风筝就算飞上了天,风一大,不照样得散架!”   “那该用什么啊?”圆圆问道。   “用竹篾!”张宁耸耸肩,“可惜现在长竹子的地方不多了,竹篾不太好找。”   “你会做风筝?”顾二直勾勾的看着她。   “以前我爷爷教过我好多样式,不过我好多年都没做过了。”张宁转头对圆圆道,“今天太晚了,材料都没有,下次我帮你做吧!”   “你每次都是这样答应别人的吗?”顾二突然道。   “?”张宁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顾二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没有解释他给张宁带来的这个疑问。   第二天,张宁陪圆圆去医院看望爷爷奶奶。从医院回来,推开家门,却发现顾二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堆竹片,他正用腿夹着一根竹片,左手拿着把刀,将之削得更薄。。   “你从哪里弄的这些?”张宁吃惊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楼下垃圾桶里有一张被人遗弃的竹席子,我把它拆了开,拣了些好的上来了!”   “你牛!“张宁由衷地佩服他。   顾二道:“你看看这些篾片好不好用吧!”   “大致差不多吧!”张宁拿起一根看了看。   “你还要什么,我去准备!”顾二拍拍手站起来。   “别了!”张宁拦住他,“也没多少东西。我自己去吧!”   张宁点燃一支蜡烛,将篾片浸水,再在火上煨烤,掰成圆形,分别做出了燕子的头部、翅膀,她将翅膀与头用棉线固定在一起,然后插入两根腹条,作进一步固定,再将一根篾片一分为二当成尾巴,在腹条上破开两个口子,将削尖了头的尾巴,插了进去。这样一个燕子的骨架就出来了,她在腹部上绑上三根提线,一个风筝基本就完成了。最后,张宁把让圆圆用彩笔绘好的彩纸贴了上去,因为没有浆糊,只能用胶水,贴上去的效果有点不尽人意,好在还算美观,   张宁将她做好的风筝提在手上,作飞翔状,她炫耀似的对身旁的两人道:“看来我宝刀未老啊!”   见到张宁做出了比书本上更漂亮的风筝,圆圆高兴坏了,当即就要出去放风筝。张宁拗她不过,只好应了下来。   周围都是建筑,三人找了好久,才在靠近郊区找到了一块地方。那里本来是一块农田,后来被政府征收,却一直没有开发,就这样空在这里。因为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泥泞,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小麻雀对放风筝的期待。   夏天的风要不是狂风,要不是就是无风。今天就是一个无风的日子,圆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把风筝飞起来。   张宁道:“圆圆,今天没有风,风筝可能飞不起来,要不我们改天过来试试吧!”   圆圆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张宁妥协:“好吧,好吧,你把风筝给我,我来试试!”她自小麻雀手里接过风筝,举在头顶,大叫一声,冲了出去,欢呼雀跃的小姑娘拍着手跟在她身后。   顾二没有加入她们,靠着电线杆,默默的看着她们疯闹。   张宁终究也没有让风筝真正的飞起来,没有风,跑地再快,也只能让它低翔在头顶。跑出了一身汗的圆圆也终于放弃了。此时的天已经快黑了,两人闹过了,便唤过顾二,朝家走去。   圆圆举着风筝在前面跑,张宁和顾二慢慢地在后面跟着。   “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吗,那个灵魂有没有可能会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重生?”久未开口的顾二突然出声道。   张宁一怔,惊恐地看向顾二,她不知道顾二究竟知道了什么,又或许是猜到了什么。可是顾二这人说话向来喜欢留半截,他看到张宁这副被吓到的表情后,他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有事干的时候,时间被充足的利用起来,自然也就过的飞快。张宁殷切盼望的周日终于来临。早上天还每亮,她就睁开了眼,小心脏“砰砰”地跳着,这种心情好像就像小学时第一次去春游的感觉,熟悉又遥远。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悄悄的起床,洗漱完,对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虽然天还未完全亮,但张宁一惊预见到了今天一定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为了让时间流转地更快,脑啡肽分泌过旺的张宁浑身是干净,她把昨晚大家换下的衣服“哼哧哼哧”地用手洗了两遍,晾完衣服后,又提了一桶水,把客厅的地板拖了一遍,一遍拖着地,一遍哼着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听五音不全的张宁唱歌,就如同魔音入耳。自从起床后就一直看着张宁忙个不停的关妈妈忍不住塞住了耳朵,她对旁边同样一脸无奈的顾二问道:“她今天抽的是哪门子风啊?”   顾二不解地摇了摇头。   关妈妈忍无可忍:“小荷,你别忙了,先把早饭吃了,活待会再干,又不是马上过年,你打扫得那么干净做什么?”   “来了,来了!”已经拖完地的张宁换了一桶水,拿着块抹布,擦起了客厅各种家具,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张宁暂时放下手中的活,洗了把手坐在桌前,拿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塞,这油条也是她刚才一蹦一跳地跑去楼下买的,从早上醒来后,她一刻都没安分过,总能找出件事情来干。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关妈妈问道,“你怎么高兴成这副模样!”   “就是高兴嘛!”张宁叼着油条傻笑,“我昨晚做了一个好梦,然后被乐醒了,睡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呵呵!”   “做什么梦能把你乐成这样?”关妈妈好奇道。   “也没什么啦!”张宁低头往嘴里灌了一口白粥,鼓着腮帮子道:“昨天梦见我考上名牌大学了。”实话哪能和关妈妈实说,张宁信口胡诌了一句,可这一句却正好踩到了关妈妈的痛处。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早饭也吃不下了,她放下碗:“我上次找到了你表姑父,想让他帮你安排着进三中,要是转学不能,哪怕借读也是可以的,本来这事都快差不多了,我钱都准备好了,前两天他告诉我说这事不得成了,问他究竟怎么了,他也不说。”关妈妈说着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你上学的事情可能要暂时耽搁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击了   关妈妈这句话,对张宁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她已经来到六年后整整两个月,虽然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张宁,可是在这六十多天里,她几乎已经适应了关小荷的身份、关小荷的生活,她也对张宁变成的关小荷的未来有着深深的期待,然而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对不起前方道路不通,请绕道远行!”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捡了五百万的彩票后去兑奖,钱还没到,家里却失火了。   她嘴里还含着一口油条,味同嚼蜡。看到张宁这副失落的模样,关妈妈心里也难受,她劝慰了张宁两句,强打起去上班了。   全身的干劲被一瞬间抽光的张宁缓缓的收拾着碗筷,顾二站在她的旁边帮忙,两人缄默不语。   过了半天,顾二开口道:“是孙鹏举!”   张宁抬头,听到他继续道:“我去找他!”   “别!”张宁拦住他,“你去找他,不就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逼着你到他身边去,你去了,只能被他胁迫!”   “不!”顾二转身欲走,张宁拉住他的衣角。   “你怎么这么固执!”张宁道,“他孙鹏举难道就能一手遮天吗,我就不相信没有别的办法!”张宁暗暗握拳,心里想的是不管如何,万事都有司徒,只要司徒愿意相信她,那一切就好办的多了。   张宁信心满满,顾二却一下子坐了下来,他在压制自己将要喷薄的怒气,身体绷得笔直,牙关咬的紧紧地,张宁见状赶紧拿出医生给顾二开的谷维素和维生素b1,顾二却没有接过,他闭上眼,左手掐着自己的腿,狠狠地掐着腿,他在用这个方法来努力克制自己焦躁的情绪。   张宁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顾二这样,她看着也挺难受的,她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再难再苦的挫折咬咬牙就过去了,人生低谷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阴影里走不出去。孙鹏举让我们不好过,那我们就要过的更好,气死丫的!”   顾二闻言抬头看她,张宁被看的挺不好意思的,她挠了挠头道:“你别这样看我,本来就是嘛,我们不能向强权低头,千万不能遂了他的愿!”   因为孙鹏举一直未放弃的作祟,顾二的工作接二连三的流产。失去了信心的他暂时待在家养精蓄锐,同样快被打击得找不到方向的张宁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掏出了从关小荷枕头里找到的两千块钱,当初她在收拾床铺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这一堆钞票,因为数额不大,也就没有上缴,偷偷留作私房钱,不想到了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场。她先是去了银行办了张卡,绑定了网上银行,再回家,上了淘宝和阿里巴巴批发了一堆饰品和小玩意,就等着快递送上门,然后去夜市摆摊了,她就不相信了,孙鹏举能牛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等待了一天的张宁终于在晚上六点盼来了汪助理的电话,此刻她坐在电脑前,顾二站在她身后,两人商量着再进些什么货。这时电话响起,张宁一看联系人赶紧神秘兮兮地跑到窗口去接。   “喂,你好,关小姐!”小汪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你好,汪助理!”张宁怕顾二听见,小声道。   “关小姐,还记得星期一那天,你和司徒先生的约定吗?”   记得当然记得,她已经等了整整五天了,就怕司徒给忘了。张宁听着小汪又道:“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你楼下了。”   “这么快!”张宁惊讶。   小汪道:“没有关系,你不用着急,时间还早,我会在楼下等你!”   张宁在窗边挂了电话,高兴地飘飘然起来,她连蹦带跳地窜进浴室,又是梳头,又是洗脸,关小荷有一堆的化妆品,可是都让关妈妈给扔了,她现在这张脸就算素面朝天也足够出众的,可是强迫症犯起来的她就想给司徒留下点好印象,洗干净了脸,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确定非常干净后,又蹿进房间换衣服。   穿什么好呢,她对着衣柜又发起了愁,挑着一件碎花的连衣裙换上,觉得别扭异常又换了下来。挑来挑去,又穿上了她的最爱,衬衫和牛仔裤。换完衣服,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关小荷这个发型和穿着加上这稚嫩的脸,恍惚让她想起高中时候的自己,细细看下来,关小荷和张宁是有相似之处的,不明显,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只是关小荷是精致版的张宁,五官都是升级加强过的。   张宁换好衣服,匆匆打开门,她在门口穿鞋,顾二就在旁边看着她:“你要出门?”   张宁一边绑鞋带一边对他吩咐道:“我妈要是晚上回来了,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去见同学了,不会很晚回来!”   顾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一双眼盯着张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张宁赶时间,与他道了别,迅速地冲出了门。顾二立在门口,听着她“嗒嗒嗒”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他无声地走到窗口,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欢快的张宁冲出了楼道,在车门旁喘了口气,驾驶座上立刻下来一个男人,为她拉开后车厢的门,张宁说了什么,好像是道谢,然后她闪身进了车。顾二的呼吸沉重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那被他久久压制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他袭来,仿佛要将他吞没。   张宁的小心脏一路上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终于熬到了目的地,不等小汪来开门,她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前方是一条小弄堂,需要步行进入。张宁狐疑地看向汪助理,小汪微微一笑,在前面带路。   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后的一片老房子自上个世纪初就一直存留到现在,青石铺就的石道边上长满了青苔,白色的墙面斑驳,屋顶的黑色瓦片已经不在是原来的颜色,古老的建筑与隔了一条街的摩登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增添了一股沧桑的时代感。只是老建筑里不再用来居住,而是改造成一家家具有特色的饭店酒吧等等。   小汪在一家餐馆前停下,那家店乍眼看去,与周围的建筑无二,再细细看去,却是粉墙黛瓦,素雅整洁,木窗皆是由黄杨木而制,窗棂被雕琢成芙蓉花的模样。一走进,一股清香弥漫,淡淡地似是茶香,屋里不大,地面由青砖铺就,古典气味浓厚,如今正是饭点,安静异常。小汪看出张宁的疑惑,解释道:“先生喜欢安静,今晚这里不会有其他人!”   “这得多少钱呐?”张宁惊讶,她突然觉得现在的司徒比彼时的顾二更加的财大气粗。   小汪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在一张绘着山水的屏风处停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宁了然,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没能更新,今晚双更!!   ☆、搞砸了   屏风内,司徒惟靠着窗坐着,桌上摆着一套竹雕的茶道六君子,桌角里侧,有一个小炉子,正用文火焙着一壶水,壶口腾腾地冒着水汽。司徒正朝窗外看着,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正好与从屏风外绕过来的张宁四目相对,张宁看到了他眼里一瞬间的失神。   “请坐!”司徒很快收回神,对着张宁道。   张宁颔首,拉开沉重的红木椅坐了下来。   司徒取过杯盏,拎过水壶,试了下温度,才将茶具细细洗净了一遍,他用茶匙拨了大约三克的茶叶置入杯中,又倒上水,盖上杯盖,他一手顶着杯盏,一手按着杯盖,缓缓摇转,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动作优雅至极,看呆了一旁的张宁。须臾片刻后,他将第一遍的水滤去,又满上一杯水。这才将终于泡好一杯茶摆在张宁面前。   “谢谢!”张宁捧起茶盏,吹了口热气,小心往嘴里灌了一口,她是个粗人,没什么品位,果然这上好的龙井在她嘴里愣是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出来,还不如两块五一瓶的康师傅,她砸吧砸吧嘴把杯子放下,心道司徒把她约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喝茶吧,这会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饭,她得把这茶叶给干嚼了吃下去。   司徒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放了杯盏,净了手,唤来服务员。服务员把菜单放在二人面前,在一旁等候。张宁一翻菜单,傻眼了,这家几乎全是清淡的淮扬菜,不是蒸就是煮,要么就是炒,连一点红烧的和炸的都没有,张宁和大多数女生相似,喜欢大荤大肉,口味越重越好,对着这样的菜色,她真是没辙了。既然司徒请客,她也不跟他客气,点了份清蒸鲥鱼、松鼠桂鱼、熟抢虾仁……无一例外,全是荤菜。   服务员带着菜单离去,又只剩下了两个人。自张宁进来,两人都没好好说上话,现在猛地安静下来,张宁觉得很是尴尬。面前的人除了轮廓五官未变,其余皆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前的司徒会玩闹,会说笑,无拘无束,像一道阳光,而现在的这个人,他即使笑着也像是戴着一张面具,温文尔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张宁细细在脑海里翻转摸索,想要找个话题来打破现在这种沉默的气氛。   她的手在桌下紧张地扣在一起,她想了想道:“听说司徒先生以前也是一中的?”   “嗯!”司徒抿了口水,点了点头。   “那我们算是校友啦!”张宁努力跟司徒套近乎,“男生宿舍后面有棵树,好多人都会爬着那颗树逃夜,司徒先生当年有没有干过呀?”   司徒握着杯盏的手一顿,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年少的时候做过一些荒唐的事,但对于现在来说却是一个回忆,很美好的回忆!”他微微笑着,似乎敞开了一点心扉。   就在这时,菜上桌了,司徒示意张宁动筷子,张宁早饿疯了,不再拘束,拿起勺子,伸手抄了一勺,对面司徒的眼睛一下胶着在她的手腕上。张宁知道司徒看到了手链,她是故意戴在右手上的,就是为了让司徒注意到它。她不动声色的转动了下手腕,想让司徒看的更真切一些。   孰料司徒脸色大变,他盯着张宁的眼睛道:“你和顾瞻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宁没有料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愣了一下,她开口道:“我……”她忽然语塞,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因为现在的她确实和顾瞻有着很深的联系,她不想骗司徒,老实道:“顾瞻现在借住在我家。”   “关小姐倒是坦诚!”司徒微微一笑,“就是不知道顾先生的手链为什么会到了关小姐的手上!”   司徒的话总是能将张宁的心理防线击溃得一泻千里,她将自己的小心靠近的计划丢得一干二净,她急了,把手伸到司徒面前:“这不是他的手链,你看看好,看看上面的名字,这是张宁的呀!”   司徒冷眼看着她:“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   张宁伤心地道:“这是你送给张宁的啊,你不记得了吗?”   “我当然记得,没有人会比我记得更清楚!”司徒脸上蒙着一层寒霜,“你戴着它的目的就是来告诉我这个?”   “司徒!”张宁心如刀绞,“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相信你什么?”司徒靠在椅背上,“相信你是张宁?我以为你改了,可你从开始就是原来的那个你!”   “不是的,司徒!”张宁连连摇头,她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你的名字里有个惟字,那是你外婆给你取的,因为惟的意思是思念,你外婆一生都在思念你的外公!”   司徒笑了:“这个只要查过字典都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你准备的很充分!”   张宁被他的笑刺激得要哭了:“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那时我下晚自习打扫卫生,回家晚了,骑着自行车从男生宿舍后的围墙那里经过,你逃夜去网吧,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崴了脚,倒在路边,我眼神不好,没看见你,从你腿上碾了过去,你的脚脖子肿的好高,我要送你去医院,你不肯,一瘸一拐地就走了。第二天我碰到你,还是在那里,你瘸着一只脚等我,说我把你弄伤了,得天天负责送你去网吧……”   司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听着听着他闭上了眼,片刻后他蓦地睁开双眼,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张宁:“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难得你们如此有心了。请你转告顾先生,请他就此死了这条心,我说过了,不死不休,一旦出口,便永不收回!”他站起身,一分钟也不愿多待,“这里的饭菜你若是觉得还合口味,可以打包,如果不够还可以再点,恕我不能久陪,就此先行一步了!”   张宁不想自己期盼已久的晚宴竟然不欢而散,桌上的菜肴她哪里有胃口再动上一筷,登时就要追着司徒离去,青砖的地面上似乎刚才不小心泼上了一点汤水,湿滑不堪,张宁一觉踩上去,反应不及,重重地摔了下来。“哐啷”一声,声音清脆,刚跨过门槛的司徒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似是不忍,但仍然撇开了眼。张宁这一跤摔得不轻,她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手肘,拖着被磕青了的腿跨出大门。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洋洋洒洒地又下起了雨,张宁顾不得被淋湿,追着司徒就往巷子口跑去,撑着一把伞的司徒已经走到了车门口,小汪先他一步上前拉开车门。   张宁一急,撕心裂肺地喊道:“司徒!”   司徒一怔,持着伞,隔着一道雨雾看向雨中的少女,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大脑中的思绪如层层蛛网漫天笼罩下来,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再去看那个身影,也不愿意去看,矮身进了车。   引擎声响,黑色的轿车在张宁面前疾驰而去,张宁在那一瞬间心痛的无以复加,她不顾一切地在车后追赶,泪水混着磅礴的大雨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她一边奔跑一边哭喊着:“司徒,你看看我啊,我是张宁,我真的是张宁,我没有骗你啊,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终是追赶不及,闪烁着尾灯的汽车消失在茫茫大雨中,张宁再也支撑不住,停下脚步,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地哭泣起来,哭的肝肠寸断,不可抑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   磅礴的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珠打碎在张宁的身上,将她打的千疮百孔,奄奄一息。她哭累了,由嚎啕大哭转成了闷声抽泣。哭着哭着,头顶的雨停了下来,眼下是一双被雨水打湿了的帆布鞋,她顺着鞋子上的腿往上看去。顾二打着一把绿色的雨伞,被上方路灯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脸与雨伞同色,颇为诡异。   “你是张宁?”顾二在她的头顶注视着她,眼神热切,“对不对?”   张宁止住哭泣,也不答话,一步吭声,站起来,掉头就走。   顾二跟上一步,去拉她的手,张宁回身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她打得很重,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似乎是在宣泄这么多天所有遭受的困苦与磨难。   伴随着“啪”地一声,顾二的头歪向一边,手中的雨伞被打落在地上,被风一吹,越滚越远。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立在大雨正中,相顾无言。   “张宁!”顾二喊道,雨水将他的面目打得模糊不清。   “张宁?”张宁念着自己的名字苦笑,这一声“张宁”真是熟悉又陌生,她自己都快忘了被叫起名字时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顾二小心地走进,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摸张宁的脸,却被张宁推开,她狠狠的一拳砸在顾二的胸口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你的车要出现在那条路上,为什么你偏偏撞的是我,为什么你撞了我还不够,还逼死我妈害死我爸,为什么这一切都过去了,你还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她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来,顾二站在原地,无声地承受着,张宁终究是不够心狠,每一下都是避着他受伤的右手,砸在他的左肩上,一下比一下轻。   张宁低着头走在前面,她的手又酸又麻,还在滴着水的头昏昏沉沉,顾二跟在她的三米外,亦步亦趋,紧紧相随。她不愿意用顾二的伞,顾二就收了伞,淋着雨陪她走了一路。   张宁莫名地厌烦,回头恶狠狠地瞪他,顾二受惊似的望着她,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一只被抛弃了又偷偷跟着主人回家的流浪犬。张宁叹了一口气,心道上辈子真是欠了他的,老天才会让他来这么折腾自己,偏偏自己还对他狠不下心来。张宁越想对自己越气,一颗头被水灌了越来越沉,离家还有没多远了,可她却累的不行,脚跟灌了铅似的,突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踉跄地向前跑了两步,然后“啪唧”一声摔在泥水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的张宁睁开了眼,头昏沉沉的,她挠了挠头坐起身。一道阳光从窗户里射了进来,七月初的天气热得让人烦躁,屋子里也没有打空调,张宁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闷出一身的汗。她喉咙里干的像火烧一般,干咳了两声,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找水喝。   顾二正坐在客厅里埋头有左手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东西,瞧见张宁走出房门,赶紧跳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样了?”他的感冒本来就没好,昨晚被雨一淋,更严重了,说话都带着一股重重的鼻音,“有没有好些,要不要去医院?”   张宁摇了摇头,扶着墙走进厨房,顾二抢着上前,拿过杯子:“你要喝水吗,喝点热水,不要喝凉的!”   张宁无言的接过水杯,顾二又“蹭蹭”地到处找生姜,找到了生姜,又抄起菜刀,他手又不方便,摆了半天都没下的去刀,张宁知道他要干嘛,本来不想理他,一时忍不住,哑着嗓子道:“生姜水是刚着凉的时候喝的,现在喝已经没有用了!”   顾二一愣,听到张宁跟他说话,眉开眼笑地像一个吃到了糖的孩子:“那我给你找药!”   “别忙了,再睡一觉就好了!”张宁朝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看到顾二半边还红肿的脸,她的手一顿,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昨天是你把我背回家的吗?”   “嗯!”顾二点头。   “那我的衣服?”张宁紧张地问道,她今天醒来发现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一身。   顾二赶紧道:“昨天阿姨在家!”   “那你怎么跟她解释的?”   “我说你陪我出去找工作,没想到忘了带伞,两人就都淋湿了!”   “喔!”张宁了然,转身又往卧室走。   “张宁!”顾二在背后叫住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张宁应声回头,她看到顾二郑重地站着,腰杆挺得笔直,一脸的肃穆,他道:“对不起!”   张宁低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她淡淡一笑,算是接受了他这个道歉:“你在家还是不要叫我张宁,被关妈妈听到不好!”   “知道!”顾二笑了起来 ,“我能不叫你关小荷吗,毕竟你不是她!”   张宁疑惑:“那你想叫什么?”   顾二笑的很是羞涩:“我叫你尖尖角,好不好?”   “尖尖角?”张宁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行,不行,好腻歪!”   顾二失望地看着她:“那好吧!”   “对了!”正要推门的张宁想起一件事,那是她一直都不敢去面对的事情,“你知道我还有我爸妈的墓地在哪里吗?”   顾二拧了拧眉,垂下了眼,低着嗓子道:“知道,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就带你去!”   他们俩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又僵硬了起来,这些都是顾二心里不愿意去触碰的伤疤,可是现在摆在眼前了,不得不去正视这一切。   “好!”张宁背对着他,打开门,然后关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很安静,安静地天地间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昨晚的事情又一幕幕的呈现在她的眼前,她闭着眼睛努力地不去想,可以越不去想,那画面就越清晰,她爬上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裹成一团,再热再闷也不敢出来透气。   昨天张宁那自虐似的闷出了一身大汗,反而阴差阳错地治愈了感冒,一早上起来,虽然胸口还像是憋了一口气,压抑得难受,但却是头轻脚轻一身轻松,很快她努力地调整情绪,尝试着再次燃烧熊熊的斗志。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她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百折不饶,越挫越勇,遇到困难绝不低头,永远都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但若是按旁人的话来说她那个德行就是典型的缺心眼、一根筋。   缺心眼的张宁在关妈妈走后,对顾二又提了遍昨天的那个话。顾二没有推辞,当下就领着张宁过去了。路过楼下的纸钱店,张宁特意进去买了几刀纸钱。然后上了公交车,七拐八拐地换了三趟车,快两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位于城南西守山阴处的墓园。 作者有话要说:     ☆、扫墓了      张宁拾阶而上,心情沉重,两边都是一排排的墓碑,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张宁每上一步台阶,越靠近顾二所说的F区,她的心就越往下沉一寸,似乎心上挂着个秤砣,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她走了很久很久,才在一个刻着“F”的大理石碑上停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顾二也随之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张宁问道。   “嗯!”顾二应道,他伸手指着一块地方,“第三排,就在那儿!”其实他从来没有去过,每次都是站在这个地方看着,不敢再向前一步。   张宁在踌躇了半天,深吸两口气,鼓起勇气,大步跨了过去。走到第三排,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曾经的那个自己。黑白色的照片上年轻的女孩笑容灿烂,眉眼弯弯,张宁仿佛被她感染了,跟着她一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抽了抽鼻子,想把眼泪擦干净,可是那断了弦的泪珠就跟流不尽似的,怎么也擦不完,她的墓碑很干净,似乎经常有人过来打扫,除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点杂屑都没有。石碑前被留着一束百合花,被精心包装过的花朵,经过连日大雨的冲刷,已经霜衍不堪,只剩下包装纸还精神奕奕着。   她的手指在黑白的照片上抚过,经过下方刻着的字“1984-2009,爱女张宁之墓,张衡立于二00九年三月”,立碑人竟然是她爸,她的大脑皮层有一条电流经过,她瞬间蹿了起身,慌乱地在周围寻找起来。左侧边紧邻的墓碑上与隔壁那张黑白照上面容相似的女子正平静的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墓碑下同样刻着几行字,立碑人同样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张宁顾不得悲伤,对着离了几米远的顾二大声喊道:“我爸,我爸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他就是在那一天后,整日都开始活在自怨自艾中,每次一闭上眼,那个如同破碎的风筝一般的身影就出现在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他不能闭眼,无法入眠,终日里陪伴他的是一场场同样反复存在的噩梦,时时萦绕,寸步不离。之后被确诊为轻度抑郁的他就被送去了美国接受心理治疗,那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后来才知晓,然而却什么都晚了。   张宁见他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也不再追问,她大致已经确定了父亲还活着的事实,可是既然他还活着,他又是去了哪里,怎样才能找到他。张宁心中的悲痛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她在母亲的墓碑前盘腿坐下,对着黑白的遗像自说自话:“妈,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她取出一刀纸币,用打火机点燃,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烘干,她揉了揉眼睛接着道:“妈,我是张宁,你别奇怪我怎么突然变了个模样。”她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一觉醒来就全都变了,我到处找你和爸,怎么也找不到!”她抽了抽鼻子,“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跟我说让我早点回来吃饭,可是怎么就突然全变了!”她低下头往火堆里加了点纸,“妈妈,好真的好想你啊,还有爸,你知道爸去哪儿了吗,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你们,可是却发现还是弄丢了他!”   “那边的!”张宁哭得正伤心,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谁允许你在这烧纸了,没看门口规定吗?”怒吼声里还夹杂着几声犬吠,张宁吓得手一抖,纸钱全掉进火堆里,火烧得更旺了。   站在一旁朝她挥手的顾二顾不上什么,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拉着她就跑,“来人了,来人了,被抓住就要罚钱啦!”   一听要罚钱,张宁连滚带爬的从地上滚起来,一边踩灭火,一边道:“对不起老妈,我改天再来看你!”火还没被踩灭,鞋底就被烫坏了,狗叫声越来越近,张宁和顾二拔腿就跑,山里回音大,那叫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来的,俩人惊慌失措地往山下跑,张宁没注意,一脚踩空,“咕噜噜”地就滚了下去,好在她皮糙肉厚的,一听声音更近了,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没命似的狂奔。   张宁跑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扑哧扑哧”地喘了会气,又往山下走,走着走着,发现顾二不见了,她叹了口气,折了回去找他。顾二一看就不是经常锻炼的人,才跑了这么点路,就累的不行,张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一棵树下,一张脸惨白的吓人。   “你没事吧?”张宁探头问道。   “没、事儿!”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挣扎着站起来,却直不起腰。   张宁算是被顾二打败了:“再歇会吧,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不用!”他坚持着不肯休息,扶着树挺直了背,迈开了步子,他的脚好像扭到了,一瘸一拐的,下山的路上,走的让人心惊。张宁脑袋一热,伸手搀住他的胳膊,“你小心点!”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却没注意到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顾二脸上飞扬的笑意。狭窄的山路两旁的树木繁茂,密集的枝桠,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只留下稀疏的缝隙。阳光从这些缝隙里偷偷地泻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一块块斑驳的光影。   张宁和顾二在一道道光柱中穿梭,踩碎了一个又一个的光点。这一块人烟稀少,墓园离着公交车站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两人也不急着赶回去,一路走走停停,就当出来放风了。   “张宁!”   “怎么了?”张宁听到顾二唤她,疑惑地抬头。   顾二吞吞吐吐,犹豫着开口:“你记不记得……”他话才出口就一下子停住了,他蹙着眉头看向前方,一直翘着的嘴角也抿得笔直。   “记得什么?”张宁奇怪前方发生了什么让他怎么突然闭上了嘴,她转过头,顺着顾二的目光看去,山下正走来一人,手里还抱着一束花。那个身影从林间穿过,越来越近,张宁的呼吸猛的一滞。那人也注意到了正拦在路中央的两人,放缓了脚步,慢慢地拾着台阶,一阶一阶地上来。他仰着头,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这么巧,顾二少也来扫墓?”等到了近前,他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眼睛晃了一圈,停在了张宁的手上。张宁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顾二的胳膊上,赶紧抽了回来,尴尬地背在身后。   顾二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他阴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男人:“居然也能在这里碰到司徒先生,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司徒跨上台阶,立在顾二的右侧,三人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将一条小径挤得满满当当:“许久未见,不知顾二少近来如何?”   顾二左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侧着头,两人身量差不多,几乎是肩并着肩:“我可是听说城南的那些项目都被你拿下来了,照理来说,司徒先生都不应该这么闲啊?”   司徒笑笑:“顾二少也不是更闲?”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笑里藏刀,一个面容阴沉,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中都是火药的味道。   张宁站在一旁低着头,她先前被司徒伤透了心,现在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心里五味陈杂,多待一秒也是煎熬,她偷偷拉了拉顾二的袖子,示意他快走。顾二领会,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司徒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司徒垂了眼:“顾二少慢走!”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去看张宁一眼。   张宁破碎的心上有被插了一刀,明明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却不敢再和他徒劳的解释,一心只想快点逃离现场,就算她内心再强大,也需要养精蓄锐才能再来过。   三人就这样各自面向着前方,两个向下,一个朝上,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张宁坐在公交车上,脑袋随着车身的晃动左右摇摆。她思索了好久,对着坐在她身侧的顾二问道:“你和司徒积怨很深?”   顾二低头:“我现在变成这样,算是拖了他的福!”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张宁紧追着问,她不敢自信地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顾二却并不愿意回答,他避重就轻:“我们闹成这样,这中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轻的!”   他不愿意讲,张宁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若有所思,突然她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这真是太笨了,司徒一定知道我爸在哪里,我刚才为什么不问他呢?”   “你觉得他会告诉现在的你吗?”顾二反问道。   “……”张宁一下子被堵住口,确实,她和司徒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又凭什么告诉她老爸去了哪里。   顾二安慰她:“你别担心,你爸既然还活着,那他肯定还在定城,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摆摊啦   司徒进入F区,远远地闻到一股焦味,第三排里,有个老大爷正在清扫地上的纸灰,嘴里嘟嘟囔囔的。张宁左侧墓碑前的大理石地面上被熏黑了一片。   “这是怎么了?”司徒开口询问。   老大爷本来就郁闷,一看到来了人,立马对他抱怨:“刚我不注意,不知道咋的,就进来两个人,也不看看门口的规定,竟然在这烧起了纸,那丫的,看到了我跑的比兔子还快,愣是没抓到。咱这儿这么清静的地方,这依山伴水的,从来没有人到这来烧纸钱,今天还头一回让我碰见了,你说说这俩人,真是不自觉,没素质,没文化,没道德!”   “是什么人,是不是一男一女?”司徒打断他絮絮叨叨地话,问道。   老大爷摇头:“跑的太快,就是没看清,这俩小兔崽子,下回别再让我碰到,要是再让我碰到,非让他们把这所有的墓碑都擦一遍!”   司徒没有听清他后来的话,只是盯着张宁妈妈目前那一块黑色的印记,久久凝望,若有所思。   西守山远离城区,道路年久失修,张宁在车上又晃荡了考两个小时,等回到家,腰都快断了,她往床上一摊,就不想起来了。   才歇息了没多会,听到门铃声响,她扶着腰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等到了门口,就看到顾二单手扛着一个箱子进来了。   “快递到了?”张宁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迫不及待地拆开,把里面的小玩意一一地拿了出来,逐个分类,她拍了拍手道,“心动不如行动,今晚就去占地方摆摊去吧!”   “今天?”顾二吃惊。   “明日复明日啊,年轻人!”张宁摇了摇头,教育顾二,“一寸光阴一寸金,你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顾二只说了两个字,就引来了张宁的长篇大论,顾二赶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摆个摊,要做什么准备啊!”张宁嗤之以鼻,“你要是嫌丢人,那我自己去好了,”   “不不!”顾二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有难同当!”   刘爷爷因为最近刚出院,刘奶奶勒令他在家休养,哪里也不准去,他那辆平时没事就被瞎骑着跑的电动车也就闲置了下来。既然空着也是空着,厚脸皮的张宁顺其自然地把它借用了过来。   下午才刚过五点,张宁收拾妥当东西,就招呼顾二下楼赶紧去占座。她先去把刘爷爷的电动车骑到了楼下,撑着脚等了半天,才瞧见顾二从楼上下来,头上戴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张宁嘴角抽了抽:“我说,你这也太神秘了吧,我们又不是去抢银行。”   顾二叹了口气,非常的无奈:“孙鹏举!”   本来还想进一步嘲笑他的张宁立刻闭嘴了,孙鹏举还真是他们前进路上的一个大威胁啊,所谓祸害遗千年,这个祸害不知道还要继续危害他们多久。   张宁好久没骑过车了,再加上刘爷爷这电动车刹车似乎不太灵光,一路上是歪歪斜斜,惊心动魄。   终于到了人民广场上的夜市,那里已经有好些人支起了帐篷,摆起了摊,不大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流动商贩占据了各种有利的地形。   去晚了的张宁,只能挑了个靠近花坛的边角,正在整理东西。一个圆球似的大妈飞一样的扑了过来:“你们怎么在这摆上了,还有没有规矩了,这是我的地方你懂不懂?”   “不懂!”张宁站起身,“这是你的地方?这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   “哎呀,你占了我的地,你还有理了,我在这摆了这么多年,就一直都在这儿,你要不要让大伙来评评理啊?”大妈高亢的嗓音引来了周边的小商贩们的助阵。   张宁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自知理亏,收拾了东西,赶紧腾出地方。大妈见她态度良好,小贩也不再为难小贩,给她指了条明路:“小姑娘,看你也不懂事,我呢,也就不和你多计较什么了,这个夜市早几年就满了,垃圾桶那都有人了,所以你也别指望能在这抠出块地方来。你就算在这摆了,还得交市场管理费。那个河边上,你看,就那,虽然偏了些,也经常有人去那,好好做,生意也不差的,就是你摆那儿的时候,得注意那些城管,说不定他们就从哪里冒出来了,不仅收你的东西,还得罚款!”   对于大妈热心肠的指点,张宁真心地道了声谢,收拾好了东西,就滚去河边了。   小河边上,杨柳依依。风景宜人,本来是个极美好的地方。只是到了傍晚,太阳西落,夜幕降临之后,这蚊虫就格外的多了起来,   “啪”地一声,张宁自己拍了自己一个耳光,掌心中是一只被拍扁的蚊子,蚊子的尸体下,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尼玛!”张宁忍住骂了声,这漫天的蚊虫怎么就那么喜欢往她这凑,旁边顾二那么大的体积,它们愣是能无视掉。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嫉恨上的顾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原来信心满满的张宁,被咬了一身的包也没能盼来一个生意,她不由得怀疑起了人生。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远远的传来,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正沿着河堤慢慢走来。张宁两只眼立马精光四射,她捅了捅顾二:“快,快把帽子摘了!”   “什么?”   “把帽子摘了!”张宁见顾二无动于衷,一把扯过他的帽子,顾二反应过来想抢回去,那个可怜的帽子被张宁一屁股压在身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全场八折,只要八折,就能买到你想要的!”张宁清了清嗓子喊道。   几个女孩果然被她突然“嗷”地一嗓子给吸引,纷纷朝这边看来,“美女,过来看看啊!”张宁朝她们招招手。女孩们眼睛在摊前扫了一下,眼睛落在顾二身上,偷偷地咬起了耳朵,张宁见目的达到,再看顾二,这家伙竟然低着头,黑着一张脸。张宁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压着嗓子恶狠狠地道:“不想喝西北风的话,就把腰挺直了,这单生意就靠你了!”   女孩子们拉着手,靠了过来,其实张宁摊上的东西虽然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但基本没什么特别的,女孩们挑挑拣拣了,随手拿起一个发卡问顾二:“帅哥,这个多少钱一个?”   见顾二不搭理人家,张宁抢着道:“十五,美女既然这么喜欢,十二块钱好了!”   一个姑娘悄悄问张宁:“他是你什么人呐,怎么一脸不高兴。”   张宁同样悄悄道:“那是我哥,他脸皮薄,本来不愿意过来,被我死拖过来,现在在生我气,别理他,一会就好了!”   “亲哥吗?”姑娘很关心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张宁拍着胸脯保证,“是吧,哥!”她威胁似的拖长了尾音。   “嗯!”顾二极其不乐意地从喉咙里憋出一个音调。 作者有话要说:     ☆、踢馆了   一听到顾二的回答,姑娘们更加高兴了,一下子买了好多东西,在摊前慢悠悠地挑拣,女孩们围着顾二一个个地问价格,顾二虽还是一副不大乐意的表情,但却不容易的开了金口,一开口就把价格提了好几成,张宁一听胆颤心惊,生怕客户被这离谱的价格给吓跑,没想到这些姑娘却大方的很,拢共凑了百十来块的东西。   一个姑娘一边掏钱,一边问道:“你哥今年多大了?”   张宁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她还真不知道顾二多大了,她偷偷瞧向顾二,他正和一个女孩子说着什么,神色专注,她想了想:“二十五!”   姑娘睁大眼睛又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张宁又替顾二回答了。   “真的吗?”姑娘心神荡漾。   “比真金还真!”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女孩又问,   “这个嘛?”这个问题让张宁很难回答,“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姑娘害羞地看了眼顾二,没好意思,只能再缠着张宁:“你们是不是天天都在这?”   “没有特殊情况,应该是!”有回头客上门,谁挪地方谁是傻子。   “那我下次再来!”姑娘收起张宁找给她的零钱,又在摊前流连了一阵,这才和同伴们不舍的走了。   “我今年二十七!”张宁正乐滋滋地又数了一遍钱,听到旁边顾二幽幽道。   张宁望天,避开自己的错误:“我今年二十九了!”她伸出两个手指,“比你还大两岁!”   “张宁!”顾二盯着张宁的眼睛,目光深邃,“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十七年前……”   “吇啦”顾二的后半句被掩盖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一辆敞篷的跑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一个青年叼着一根烟,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个美艳的女郎,他痞里痞气地看着顾二,连门都没开,手一撑,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叼着烟,两手插在裤袋里,裤子是那种吊档裤,松松垮垮,本来个子就不高,这样一身穿着,把他的腿衬得更短了,他绕着摊前走了两圈,阴阳怪气地道:“呦呦,这不是顾二少吗,远远看着就觉得像,没想到还真是呀!”   顾二不理他,低头兀自整理东西,青年不依不饶:“顾二少还是这么不爱搭理人,我以为看守所那些天你早就被教训得老实一点了!”他摇了摇头,在顾二面前蹲下。“滋滋滋,我给忘了一句话了,怎么说来着,江山易改,狗吃屎的本性难移啊!”   顾二脸色青黑,咬着嘴,拳头紧握,突然听到旁边张宁幽幽的声音:“那位大哥,你裤裆拖到地上了!”   “噗!”他本来憋着的一口气,差点全泄了。   青年愣了一下,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宁指着他脚底下的地方道:“刚刚有只野狗在那里撒了泡尿的,就那儿,啊,在你脚底下!”   青年跳着步子,往旁边站了站,可脚底下什么都没有,他拧着眉毛凶道:“有个屁啊,你敢蒙老子!”   “现在天气那么热,那尿早就干了,已经挥散在了空气中!”张宁晃了晃脑袋,“不信你闻,现在还有一股骚味,就在你那儿!”她捏着鼻子,“哎呀,好骚啊!”   青年抽了抽鼻子,确定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你个小贱人,知道我是谁吗?”   “放尊重点,有娘生没娘教是吧!”他嗓门高,张宁嗓门更高。   “你!”青年烟一扔,一脚踩灭,“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啊,今天老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门是朝哪边开的!”   他撩着拳头就要上前,一直闷不作声的顾二,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张宁身前,他比青年高了一个多头,虽然一只手还打着石膏,但那种气势已经胜了一头,青年被逼得向后退了几步,顾二扯了扯嘴角,眼神阴鸷:“你静安花苑的那套房子的车库里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还藏着一些好东西,张秘书的电话还没换吧,我好久都没和他叙叙旧了,近来还有一些事要麻烦他一下!”   青年一听,脸色一变,他结结巴巴道:“你最好别乱说什么,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他不够力道地威胁完顾二,赶紧跳上车,一溜烟跑了。   “这谁啊?”张宁踮着脚搜寻那个早就消失的身影,“他不是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吗,这不还没揭晓答案了,这就跑啦,这龟儿子!”   “你小声一点!”顾二憋着笑,“他爸是市长秘书,他是龟儿子,那他爸是什么,市政府里的那帮人又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一个属性呗!”张宁翻了翻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快跑吧   张宁在河边被蚊子喂了半个晚上,将近十一点终于扛不住了,河畔上的人已经少的可怜。反正今天赚的钱已经大大地超乎了预料,张宁也就和顾二把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装进箱子里,打道回府。电动车停在了广场另一端,两人过去也有一段路,张宁双手抱着一个小箱子走在前面,顾二单手扛着一个大箱子走在后面。广场上已经冷清了许多,三三两两的顾客们正在和商贩讨教还价。突然,一直跟在身后的顾二迈着步子超过她,经过她时,压着帽子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张宁忍不住回头,不远处正有一辆车缓缓地行驶,随着她的回头,车前灯闪了闪。   “走!”顾二吼了一声,撒丫子就跑,张宁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二已经窜出去好几米远,张宁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后面疯跑。   那辆车察觉到他们的企图,“滴滴”两声鸣笛,加快了速度,顾二脚下一转,蹬着台阶就上了广场,专往商贩中间跑,张宁跟在后面。那辆车上不来,“唰”地一下,在路边停稳,从车上跳下来四五个人。   张宁见对方追得气势汹汹,脚下慌不择路,连撞了两个人,觉得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一边跑一边抽出手去掏手机,想要报警,可惜手心都是汗,一个没抓稳,手机从她手里滑了出去。张宁立刻低头去捡手机,就这一会功夫,那几个人就追了上来,将落了单的张宁围住。   “小荷妹妹,怎么看见我就跑呢?”为首的黄毛狞笑着靠近。   “嘿嘿,有什么事吗?”张宁攥着手机,被他逼的连连后退,她原本以为这伙是冲着顾二来的,看来是她想错了,她用余光环顾四周,顾二那家伙早就没影了。   “怎么?”黄毛又凑近一步,“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啊!”   张宁又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花坛边上,中心不稳,一屁股坐了下来,手中抱着的箱子里的东西撒出来不少,张宁赶紧弯腰去捡。手指快够到一只钱包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脚踩住,张宁顺着裤管往上看,黄毛歪着嘴笑得一脸阴险。   “这么些日子没看见你,怎么现在改行做这个了,不是听说你攀上高枝了吗,难不成被人甩啦?”黄毛居高临下道,见张宁没搭话,他抢过张宁手里的箱子,翻了翻,“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啊,能赚啥子钱,你要缺钱就跟哥哥说,哥哥这点还满足不了你吗?”   张宁嘴角抽的厉害,她不知道这帮家伙和关小荷过去有什么牵连,但现在她绝对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她干笑了两声,想要把箱子拿回来:“这位大哥,我就是出来体验体验生活,不缺钱,真的不缺钱!”   黄毛听到她这生疏的语气,眉毛一挑:“哎呦,小荷,这才多久没见呢,你就不认识哥哥啦,亏哥哥一直惦记着你,这两天天天想着你,一开始看到你还真以为是做梦了!”   “嘿嘿!”张宁道,“怎么可能不认识您呢,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您太久了,改天有空一定请您出来吃饭!”她点头赔笑,既然箱子抢不回来,她也不要了,正想从这几个人中的空隙溜走,一条手横了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黄毛道:“小荷啊,刚才和你在一块的那小子是什么来头?”   “什么小子?”张宁知道他问的是顾二,可她故意装傻。   “别骗我了,你以为我不晓得他是谁,蹿的比兔子还快,看来也是个孬种!”黄毛摸了摸鼻子   “大哥,你看错了,我真不认识他,我们就凑一块卖个东西而已!”   “小荷,你不说实话,哥哥也没办法帮你了,这么说吧,有人呢,出钱买他一条腿,他既然跑了,那我这也办法交差啊!”黄毛的小眼睛里闪着一道精光,“这么着吧,你呢,今晚上就陪我喝杯酒,你帮那小子跑路那事,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大爷,真把自己当根葱啦。张宁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趁着黄毛不备,一脚踹向他的裆部,黄毛果然中招,“哎呀”一声弯下了腰,她找准时机就要跑路,才跑了两步,就被一人扯着头发拖了回来。   哎呀,我擦,我的头发,张宁奋力挣扎,大呼救命,广场上剩余的那些小商贩们,却跟没瞧见似的,麻木地盯着他们的摊子。   “卧槽,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宁那一脚不轻,黄毛脸色疼的发青,忍着痛上前一步,掐着张宁的脸,“你牛是吧,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他话音刚落,一大片东西“稀里哗啦”天女散花般砸在他的头上,然后就被一只箱子扣住头。   感叹社会冷漠,人心麻木的张宁,就在快要心如死灰之际,顾二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趁着擒住她的一帮人被砸的莫名其妙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就跑。   “快快快,快抓住那小子,别再让他跑了!”黄毛在身后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桑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想我了木有~~~   断更了这么久,回来的唯一想法是,文真心不能断,一断,感觉就没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状态,看着最新更新的,真是不忍直视啊,写的都是个啥玩意,看的让人想撞墙,尼玛,不管了,先更再说,再断下去就要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救命哇   后面的脚步声一直紧追不舍,张宁和顾二跑得跌跌撞撞。身后的脚步声一直紧追不舍,两人仓皇之下,竟然越跑越偏,将近半夜的马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经过,风声穿过树梢,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留了一地的树影,正随着阵阵夜风张牙舞爪。   张宁不知道被顾二拖着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顾二的情况比她更糟糕,头上戴着的帽子,早就在慌乱中被迎面来的风不知道刮到了哪里,一张脸跑成了猪肝色,到了后面就变成了张宁拖着他在跑。   两人的体力明显比不上这些经常在街头实战演练过的小流氓们,不一会,距离就越缩越小。身后的脚步身就剩几步之遥了,张宁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突然,顾二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将她奋力一推,同时吼了一声:“快跑!”继而他踉跄了几步,喘着气站稳了,回过身,嘲讽地笑着昂起了头。   张宁被那一把大力向前推了好远,直到走至马路对面才止住了步子。等她回过头时,马路对面的顾二已经被包围住了,他闷哼了一声,弯着腰倒了下去,张宁的耳朵里满是风声和拳脚打在肉体上的钝音。她想起黄毛之前说过要废顾二一条腿的壮语,果然路那边黄毛正吩咐着让手下的人把顾二的腿抬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棍子,在手里掂量了掂量,狞笑着向顾二走去。张宁一急,拣了块石头就扔了过去。黄毛终于注意到张宁的存在,他低声吩咐了些什么,然后立马有两个人朝着张宁就追了过来。   自身难保的张宁再也顾不上顾二,只能掉头继续跑,可是她又不敢跑远,就怕跑远了,顾二就真的就要有个三长两短了。就在她踌躇间,马路另一端,有两束远光灯由远及近,张宁大喜赶到马路中间,挥着手扑了过去。好在车速不快,司机一脚踩住刹车,汽车在马路上“吱呀”一声稳稳停了下来。张宁扑到他的引擎盖子上大喊道:“帮帮忙,救救我们!”   小流氓们一看中途杀出了一辆车,纷纷愣在路边,不远处的黄毛不喊一声:“愣着做什么,把那丫头拖过来!”   小跟班领命,朝着张宁冲了过来,张宁吓得就要往车后躲去,却迎面撞上驾驶座正在打开的门,正好磕在了下巴上,她登时就痛得捂着嘴巴,先后一弹,坐在了地上,被痛觉刺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那四只手就要触碰到她,车里蹿出一道身影,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哗哗”两声,就没了动静。   张宁回过神,悄悄朝后看去,那俩小流氓已经趴在了她身旁立着的两条腿下,一个抱着胳膊,一个抱着腿,不住地呻吟着。张宁震惊了,沿着那双腿往上看,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带着标志性微笑的娃娃脸。   “关小姐,你没事吧?”小汪助理亲切地问道。   “汪,汪助理!”张宁更加震惊了。   “喂,你哪条道上的,知道老子是谁吗?”那厢紧盯着这边状况的黄毛嚷嚷开了。   “帮帮顾二吧!”见顾二还被黄毛扣着,整个人已经在地上痛苦地窝成了一团,张宁不忍地恳求着小汪。   小汪抬眼看向张宁身后,点了点头,转过身,一边走着,一边解着衬衫袖口的扣子:“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马上我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谁的老子!”小汪的动作一向很麻,打架的招式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练家子,对付三五个人基本不在话下,街头小流氓的斗殴招式,对于他就是过家家般的存在,没有多久,他就轻轻松松地解决了黄毛等人。   张宁扶着车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听到后车厢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她知道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可她不敢回头,“呼呼”的夜风中夹杂着那人的呼吸声,明明是那么的轻微,在她耳里,却又是这么的清晰,他们近在咫尺,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可是张宁却觉得此时的两人就像分隔在天涯的两端,此时的司徒就是那个她无法靠近的人,此时他的心是她无法抵达的地方,此时他所在的时光是她无法停留的岁月,。   张宁背对着司徒,她强迫自己不要转身,眼眶里蓄着的泪水滑过脸颊,如同那决了堤的洪水,再也停不住。   收拾完小流氓的小汪拍了拍手,想要扶起地上的顾二。被揍的不轻的顾二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腿一步一步地朝张宁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吗   顾二把自己一步步艰难地挪到张宁的跟前,对着她道:“我们走吧!”自始至终他只看着张宁一个人。   “嗯!”张宁点头,她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水蹭干净,坐过去扶住顾二,对着迎面过来的小汪道了声谢。   “等等!”一直默默站着,没有开口的司徒出声道,“顾二少伤成这样子,还是去下医院比较好,既然在这里让我碰到了你们,那就再让我送你们一程吧!”   “哼!”顾二冷笑出声,眼底是藏不住的嘲讽,“不敢劳司徒先生大驾,这点小伤还没必要让您这么费心!”   “既然顾二少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司徒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是天这么晚了,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顾二扯了扯被揍青的嘴角:“多谢司徒先生关心,这句话同样送给你,夜路走多了,小心遇见鬼!”   张宁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顾二,她走的很快,顾二跟的很是吃力:“喂,你走慢点,后面没有怪物追着你!”他终于忍不住了,叫住张宁。   张宁停下脚步,等着顾二追上来,眼睛通红的一片。看到她这副模样,顾二叹了口气:“既然他不愿意相信,又何必过于牵强!”   张宁低着头,狠狠地揉了揉眼睛:“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么多年是什么感觉吗,那样深刻的感情,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放下的吗?”   顾二沉默了片刻:“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很多年,那种放不下的感觉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盯着张宁,如果张宁抬起头,就会看见他眼里的专注,那是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的燃烧,“我曾经要以为永远的失去她了,可是在我最灰心的时候,她又突然出现了,我才知道原来幸福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不需要做太多的事,只要站在她的身后,看见她的模样,听到她的声音,也就足够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张宁疑惑,她猜不透顾二这些话里的含义,不敢往下想,抬头去看他。   顾二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越过她,朝前慢慢走去:“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说得太多,往往会让自己难受!”他回过头对着张宁一笑,“快走吧,这么晚还没回家,阿姨得担心了!”   “哦!”张宁追上他,“可你这副样子让她看到,她会更加担心的!”   “那你就说我摔了一跤!”   “可你哪里像是摔了一跤的样子?”   “这个,那我自己来跟她解释!”顾二很是无奈。   “啊,我有办法了!”张宁眨眨眼睛,“你就说你在街上被一个姑娘看上了,你拼死不从,她就强抢民男,最后你一番挣扎,终于虎口脱险,得意保全清白!”张宁挑眉。   顾二:……   司徒默立在车旁,静静地看着灰暗的灯光下那两道越走越远的身影,良久,他开口道:“报警了吗?”   “嗯,已经报了!”小汪回答,“警察大概还有五分钟会过来处理!”   司徒点头,他瞥了一眼地上躺的那些已经失去了行动力的流氓们:“走吧!”他转身打开车门。   “先生!”小汪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样东西,递给他,“这好像是关小姐掉下来的!”   司徒从他手里接过,那是一串手链,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手链,老旧的绳结已经松脱,十一颗碧玺的串珠松松垮垮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小叶紫檀木雕琢的芙蓉花被陈年的血迹染成了乌黑色,他仿佛闻到那朵绽放的芙蓉花上浓烈的血腥气,司徒找到一瓣花瓣下刻着的“张宁”二字,那两个字因为常年受到摩擦,已经模糊不清,连那一块的颜色都比其他地方淡的多,他沿着那个痕迹,细细地摩挲,心突然猛的一痛,如同被一把尖刀深深地插入,他捂着心脏伏在车门上,大口地喘着气。   “先生!”小汪上前想扶住他。   “没事!”司徒抬手示意他止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凝住心神,然后矮身进了车。   昨天太晚张宁也注意到顾二的伤势,到了第二天顾二的半边脸肿了一大块,看着触目惊心的,脸被揍成了猪头样,这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于是顾二只得对关妈妈说这伤是有人寻仇挑衅所至,关妈妈虽然担心,但对于这种事情,她也是无能无力,只能吩咐顾二多加小心。   “那黄毛有一定是嫉妒你比他好看,所以专挑你的脸打!”张宁从冰箱取出一个冰块,用毛巾裹了,递给顾二敷脸消肿。   “那我这样也算是被打的光荣了?”顾二抬眼看她。   “呵呵!”张宁望天,她不清楚俩人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和谐了,“你知道是谁找的人吗,我听那黄毛说是有人想要给你一个教训?”   顾二脸色微微一变,他眼珠不住地转动,似乎是在思考这其中的缘由,突然,他道:“今晚还去出摊吗?”   “你都这样了,还想去?”张宁道,“先缓缓吧,等你伤好了再说!”   “我没多大关系!”顾二敷着自己的脸,不小心用力过重,痛的龇牙咧嘴,“况且你答应了别人今天还去的!”   张宁想起来确实是答应过一个姑娘,她斜着眼调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顾二笑着回看她:“那你害怕我会跟她走吗?”   那个眼神太过直接,张宁慌张的瞥向别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腿在你自己身上,你真要走,我也留不住!”   顾二盯着她发红的耳垂,笑的一脸的灿烂,破损的嘴角就快要咧到了耳后根:“那你放心好了!”就算你赶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他小心的把后半句话藏在自己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快找吧   昨天的东西大部分都遗失在了广场上,虽然赶回去拣了些,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张宁把家里还剩下的一些存货理了理,加起来也只有一个箱子了。对于丢失了的那些东西,张宁自然也是心痛不已,可是心痛也没办法挽回,只能争取把损失最小化。   就像昨天一样,张宁收拾东西先下了楼。已经到了七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就下了几层楼,额头就爆出了汗。她放下箱子,习惯性地用手背擦汗,手腕触碰到皮肤,她惊觉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赶紧看向手腕,关小荷白润的腕子上空空如也。   “惨了,惨了!”她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却是一点踪迹也无,她顿时吓出一声汗,揪着头发努力的去想,会是丢在了什么地方。   顾二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顶帽子,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一边整理着,一边从楼梯上下来,从楼道出来,就看到张宁跟没头苍蝇一样,低着头沿着回去的路在找什么,他挡住张宁的路:“你在找什么?”   “手链!”张宁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手腕,“我手链丢了!”   “什么?”顾二一听也震惊了,“你别急,好好想想丢在哪里了!”   “就是想不起来了!”说是别急,却是哪能不急,“我回家看看是不是落在家里了!”   “你等等!”顾二抱起箱子追上她,“我陪你一块找!”   两人翻江倒海似的把家里张宁能够出现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张宁在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冷静下来,可是烦扰的思绪却挥之不去。她垂头丧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额发上还在滴着水,镜子里的关小荷唇角上扬,对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张宁以为自己花了眼,赶紧又用冷水过了一把脸。   “你别太担心了,手链也许是昨天掉在路上了!”等再抬起头时,顾二出现在了镜子里,“我们慢慢找,反正时间也有的是,那串手链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会有人随便乱捡的!”   “希望吧!”张宁愁眉苦脸,“可是都这么久了,就算没人拣到,也会被环卫工人扫了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先别灰心,回去找找再说!”顾二安慰道。   “嗯!”张宁点头,她关掉水,擦了擦脸,事到如今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找,要是真找不到了,也没有什么办法,那串手链固然对她意义很大,可既然丢了,那也只能是丢了。   张宁慢悠悠地骑着车,载着顾二,顺着昨天回来的路,逆向而行,东西没找到,却在路口被交警拦了下来罚了五十块前,胸口又被插了一刀的张宁,只能灰溜溜回到原来的车道上。到了广场,停好了车,两人又把周围仔细地转了一遍,一点踪迹也没有发现后,张宁终于死了心,她算是死了心,可是顾二却没有,他把帽檐往上提了提,低着头,连绿化带、灌木丛也没有放过。   张宁一直都很疑惑他对那串手链的态度,而且一想到自己丢失的时间中,他都一直戴着它,她就更加茫然了。趁着这个机会,张宁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一直要留着那串手链!”   正埋头搜寻的顾二一愣,他抬起头,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   张宁进一步追问:“为什么你要一直留着它?”   顾二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道:“因为这是我犯下的一个大错,我留着它,就是让它时时刻刻都提醒我,我是有多么的过分,多么的残忍!”   张宁握了握拳,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不再恨顾二了,听到他那沉痛的声音,她的心里一酸:“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这样,这样画地为牢地困住自己……”   “对不起!”顾二抬眼道,“真的,对不起!”   “呃!”张宁挠了挠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自从知道顾二比她小两岁,她就从心底把他当成了弟弟一般,虽说这具身体比顾二小了整整十岁,张宁笑了笑,状似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链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就算是跟过去来个告别吧,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影子里走不出去,一切自有定数,走了走了,时间不早了,还是快去干活吧!”   经过昨天这么一出,就算是答应了别人的,张宁也不敢去原来的地方,俩人考察了地形半天,决定把摊位摆在广场南边的马路边上。一一归类完毕,张宁翻出折叠小板凳,才准备坐下,就听到一声大喝:“谁准你们在这摆摊了!”路拐角处晃来两个穿着制服的身影。   “快跑!”顾二凳子一收。   “又来了!”张宁欲哭无泪,迅速地抓着货物往箱子里扔,眼看城管越来越近,顾二拽起张宁的胳膊,“来不及了,快!”   一天之内,连续遭遇两次挫折的张宁真是快要崩溃了,跟在顾二身后又来了一次夺命而逃的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夏日的小镇一到了午后,便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剩屋外树上的知了撕心裂肺的鸣叫。十一岁的张宁安静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顶是一片茂密的枝桠,她躲在树荫里,一只手摇着她的小扇子,膝盖上放着半个西瓜,那是她刚从井里捞出来的,一口下去,清凉宜人,这烦闷的暑气终于减淡了几分。   “叮铃铃”屋内老旧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张宁把盆子放下,在T恤上擦了擦手,小跑进屋里,电话放在冰箱上,被一块方布盖着,她搬来一个凳子,爬了上去,拎起电话:“喂!”   “宁宁!”电话那头是老爸的声音。   “老爸!”张宁一到暑假就被扔到了爷爷家,快要一个月了,也没见到老爸一面,“你什么时候和老妈来看我啊,我都快想死你们了!”   “快了,快了,等过两天休息,我就和你妈过来看你!”电话那头的老爸道,“爷爷去哪儿了?”   “爷爷去隔壁孙爷爷家打麻将去了!”   “最近气温又上升了,天气预报说已经创下了历史新高!”电话那头的老爸嘱咐道,“爷爷有高血压,你要看着点,他记性不好,你要提醒他按时吃药。”   “嗯嗯!”张宁答应下来,“昨天爷爷还说头疼!”   电话里的老爸顿时紧张了起来:“那你待会看看柜子里的药还有没有了,要是没有了,你就照着盒子再去买点回来,零钱我都放在你房间书桌的抽屉里,你赶紧在爷爷到家之前买回来!”   “嗯嗯!”张宁记住老爸吩咐的事,挂了电话,把棍子里的药都检查了一下,找出几个已经瘪了的盒子,揣上钱去小镇东头的药店买药。   头顶的知了叫得越发厉害,张宁趿着鞋子踩在青石板的小道上,嘴里叼着半根冰棒,塑料袋在手里有节奏的晃悠着。突然她停下脚步,前方拐角处的小巷子里好像有些什么动静,小镇上的人们在夏日的午后都会优哉游哉的选择午睡,整个镇子都是一片的宁静,这么一点细小的动静却是格外的突兀。   张宁踮着脚轻轻地靠近,趴在墙上,偷偷地瞧向巷子里。狭小的巷道里,两个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一个小孩,两人叽叽喳喳地在商量着什么,被他们围着的小孩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地哭泣着。   “妈的,我妈说他家可有钱了,他爸送他过来的时候,开的还是奔驰,听说他们是在城里做生意的,怎么身上就连一分钱都没有!”一个半大的小子踢了地上的小孩一脚,“小子,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就这么出来了,这么不给我们面子,老子可是洪兴社的浩南哥,你既然到了我们的地头上,就要知道怎么孝敬人,这片儿我可是话事人,你要是不听话,我一刀砍了你!”   地上的小孩瘦瘦小小的,被他一恐吓,倒是不哭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的,浩南哥咽了咽口水,一个毛栗打在小孩头上,“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快回去再拿点钱过来,老子没多少耐心!”   小孩坐在地上不肯动,浩南哥被天气闷出来的邪火蹭蹭蹭就冒了上来,一个巴掌又挥了过去,“你去还是不去,不去,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个小屁孩,多大年纪就自称老子了!”不止这些小流氓们被古惑仔荼毒过,张宁也是喜欢往录像厅凑的主,看着小孩被以大欺小,深受武侠片锄强扶弱精神影响的女孩顿时燃起一顿英雄主义的火焰。她吐掉冰棒棍,把塑料袋小心地藏起来,在墙边找到块砖头,悄悄地、慢慢地靠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顾瞻是双生子,大自然讲究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他就是差点被大自然淘汰的那一个。在还是胎儿的时候,他就在母体中与兄长争夺营养而落败,一出生不到三斤的他又因为母乳过敏差点夭折。刚出生的他瘦瘦小小,干干巴巴,身上遍布黄疸和因过敏而引起的湿疹,按他外婆的话来说,活像一只刚泥里爬出来的癞蛤蟆。就在大家都对他放弃的时候,这么一只快活不下去的小蛤蟆却在外婆一点一点米汤的喂养下,顽强地活了下来。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享受到一点母爱,顾母在生完他们兄弟后,就得了产后抑郁症 ,整日里就盯着她那位事业如日中天的丈夫的一切。顾父花名在外,年轻时在万花丛中游历了一番,待到而立之年,才算收了点心,取了娇妻,生了一对儿子。然而才过了两年安稳日子的顾父又逐渐怀念起往日里的风流往事,再加上被那生了孩子之后就变了一副模样的妻子神经质般的疑神疑鬼,就更加怀念往昔那温柔似水的如花美眷。   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他人的顾母在无数次威胁无果后,终于在丈夫一个未归的晚上,在浴室用一把刮胡刀划向手腕上的大动脉,结束了被自己折腾的只剩下痛苦的生命。那一天早上,离顾瞻十岁生日还剩不到一个星期,就像往常一样,他经过浴室,闻到门口浓郁的血腥味,也许顾母并不想真正的死去,她并没有锁门,年幼的顾瞻就这样打开门走了进去。   当顾家的保姆发现浴室那具冰冷的尸体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除了那具已经在浴缸的池水里泡的发白的尸体外,还有在一旁被吓呆的孩子。   顾母的葬礼结束的很快,周围的人们遗忘的也很快,除了最亲的人,顾母的死亡就像是一道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除了惊起一丝波澜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顾睻和顾瞻很像,却又不是那么的像,他白净壮实,弟弟却黑瘦矮小,他开朗大方,弟弟却阴沉寡言。他自出生以来便得到了全家所有人的关注,而弟弟一直活在他的影子下,弟弟的孱弱并没有得到家人过多的怜惜,相反他那像极了母亲的性子得到的更多的是祖父母的厌恶和父亲的无视。   在母亲死后,一直深陷在阴影里,没有走出去的也只有那个亲眼见证自己母亲死亡的孩子。整整一个月,他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整日里就在坐在那里发呆。顾父终究不忍心看着幼子就这么一点一点耗尽自己的生命,想起那个已经被自己遗忘了的岳母,那或许是对这个孩子最好的人了。于是想起自己还是一个父亲的顾父,就将孩子送到了那个老人那里,送到了那个安和、静谧的小镇。   “帮我拿着!”张宁坐在石板上,递给一旁的小孩一根冰棒,小孩瞅着她的脸,愣愣地接过她手里的那根融得只剩半根的冰棒。   张宁的脸上青了一大块,额头上还肿起一个大包,她掏出一张卫生纸,撕成一小块,卷了起来,把一只鼻孔堵得满满的,随手一抹,鼻下残留的血迹被她抹的半张脸都是。很显然,她刚才经过了一场大战,一场激烈的大战。本来一场完美的偷袭,因为身高和实力的差距,在一击得手后,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轮殴。可怜的张宁被按在了地上足足殴打了五分钟,要不是对方俩小屁孩见她是个姑娘,还指不定会被打成什么更惨的模样。纵使这样,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宁还不忘被她藏在一边的袋子,袋子里还有她没吃完的冰棍,再不吃就要化掉了。   当她处理完自己的伤势,伸手想要结果自己的冰棍,却发现旁边那小子,早就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根可怜的棍子,注意到张宁杀人似的目光,那小子转过头,睁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张宁。   张宁:……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的   如果说上次只是损失惨重,那这一次绝对是丢盔弃甲、全军覆没。张宁欲哭无泪,无语凝噎,所有的计划全都泡汤,只有垂头丧气的往家里走。顾二看出她是真的被打击了,只能闷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家,一拉开门,竟然发现关妈妈在家,张宁记得关妈妈今天晚上是夜班啊。   “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张宁很奇怪。   关妈妈和张宁一样,都是一脸的落寞:“上什么班啊,今天路上出了点事,我就去晚了十分钟都不到,就被投诉了,然后医院就告诉我,说我以后都不用去上班了。”   “没有合同吗?”顾二问道。   关妈妈很沮丧:“就是没有合同,只有一份协议,所以医院说不再聘用,那就不再聘用了!”   “他们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人开除呢,我们去劳动局告他们!”张宁气愤道,可是却没有人支持她的提议。   关妈妈愁容满面,顾二却心事重重,他喃喃自语:“我知道了,这都是谁在搞鬼!”说完,他招呼都不打,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小顾怎么了!”关妈妈惊讶道。   “糟了!”张宁回过神,“妈,我去找把他找回来!”张宁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可惜顾二跑的太快,等着张宁追出去的时候,顾二早就没了踪影。张宁估摸着他极有可能是去找孙鹏举了,这让张宁更加的担心,顾二不知去向,她又不知道孙鹏举的据点在哪里,只能跨上刘爷爷的那辆电动车,一路边走边找,她到不死担心顾二有什么危险,倒是忧心因为她们的事情会让顾二妥协于孙鹏举,孙鹏举对于顾二的感情太过霸道,以顾二那样的性子,尽管暂时的屈服,但下面将会是无尽的痛苦。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他的,一路上张宁不停的问自己。   张宁虽不知道顾二去了哪里,但她也不能这么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的,她确认了一个方向,便骑着小电驴朝着金碧辉煌驶去。果然,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在门口的花坛边上坐着的人。   顾二吊着一只胳膊,出神地望着头顶的四个大字,金碧辉煌还是那副模样,一砖一瓦都未有过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这里曾经的主人。他静静的等着,等着这里新任主人的出现。   “顾二!”他听到一声大吼,然后就看到张宁骑着电动车晃悠悠地过来了。   “吱呀”一声,张宁在路边把车停稳,气呼呼地走到顾二身边,伸手去拉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别以为你做了这些,我们就会感谢你,所以你就不要白费劲了,我们回家!”   “不!”顾二挣脱张宁的手,“是我让你们的生活变成这么糟糕的模样,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你还嫌不够糟糕吗?”张宁指着自己,“你看看我,你能有办法让我恢复到原来的轨迹上吗?”   “对不起!”顾二很愧疚,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不要再折腾自己了,就算关妈妈回到了医院,我回到了学校,那又能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如果你去找了孙鹏举,我却能想象到你今后会是什么模样!”张宁抓着顾二的领子,让他低头看着自己。   “我……”顾二黑漆漆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别废话了,回家!”张宁一把拉过顾二的胳膊,这次顾二没有再挣扎,顺从地任由张宁把他带到电动车边上。   只是张宁也没想到,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她才刚把钥匙插在车上,一辆悍马就停在了跟前。张宁认得那是孙鹏举的车,她推着顾二赶紧上了车。车上的人一把扯开安全带,就打了车门跳了下来:“小顾,你是来找我的吗?”   “找你大爷!”张宁转动把手,“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吗   张宁载着顾二在前面慌不择路的跑,孙鹏举一心认为张宁拐跑了他的小顾在后面马不停蹄的追,两个轮的终究跑不过四个轮的,所以张宁就往人多的地方挤,尽可能地想甩掉孙鹏举。可是孙老大那神乎其神的车技,总是能在落后张宁一大段之后又追上来。   匆忙之下,张宁慌乱的拐进一条还未完工的路段,路边堆满了建筑垃圾。悍马车那轰鸣的引擎声就在耳边,张宁只顾往前冲,哪里顾得了脚下,一路过去,屁股被颠的发麻。好不容易骑上了平稳的路段,身后的路面上也没了动静,张宁松了一口气,开口让顾二回头瞧瞧孙鹏举有没有赶上来,可是连问了三遍,后座上一点声响也无,张宁回头去看,整个后座上空荡荡的,哪里有顾二的踪影。张宁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掉过头。   电动车的车轮碾在石子上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就在那最坎坷的路段上,张宁发现了那辆醒目的悍马车,以及悍马车边上站着的两个人。顾二半边身子都是土,模样狼狈不堪,孙鹏举两只手抵在车上,将他圈在其中动弹不得,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顾二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在强壮的孙鹏举的衬托下竟然显得弱不禁风。   此时的顾二很激动,一脸怒容的咆哮着,似乎是在质问孙鹏举为何要如此卑鄙地用这种手段对付张宁和关妈妈。孙鹏举背对着张宁,张宁无法去看清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的试图解释的话语,他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可是他那只言片语十分的无力。终于,被顾二连番轰炸的他没有耐心了,扣住顾二的左手,将他死死地压在车上,腾出一只手来,试图打开车门,将顾二推进去。就在两人推搡间,他的后颈突然一阵剧痛,他震惊的回过身,就看见拎着块板砖的张宁。   “你……”脑跟上传来的阵痛让孙鹏举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靠着车门滑坐在地上。   张宁赶紧扔掉板砖,拉住顾二的手就跑,她的力道不大,自信不会让孙鹏举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自信孙鹏举暂时不会再追上来。   夏天的夜晚终于降临,街道两边的路灯纷纷亮起,投下一道道光柱,一直延伸到了天地的尽头。   骑在车上的张宁忧心忡忡,她是在拍完孙鹏举一板砖后,才开始考虑到这之后的一系列后果。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座的张宁满怀心事,而后座的顾二左手搭在张宁肩上,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中,一路上,嘴巴都没合拢过。于是两人谁都没注意到楼下平地上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车。   张宁弯腰将车锁在楼道口,直起身往回走,一下子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继而被一只左手环住整个肩膀。   “张宁,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顾二那激动地带着丝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宁的脸被他用力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差点没喘过气来,重重地在他背上捶了两下:“尼玛,让我喘口气啊!”   顾二赶紧送手,被他抱的莫名其妙的张宁瞪着他,顺着自己被搞乱的头发:“什么记得不记得啊,你把我变成这样,老子做鬼都会记得你的!”   顾二受伤了:“十六年前,那个夏天,清溪镇,石板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张宁被他看得生出了几分愧疚,挠了挠头,认真的想了想,越发的觉得他面熟起来:“你是冰棍儿?”   顾二要哭了,他上前一步,这一次是轻轻地抱住张宁:“是啊,我是冰棍啊,幸好你还记得我!”幸好你还没忘记我。   那是一段被尘封的往事,两人相识再到分离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张宁来说,那只是她童年记忆中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时间的飞逝,已经被淹没在无视的记忆碎片中。而这对于张宁来说微不足道的经历,却让另外一个人牵挂了半辈子,十个春秋在思念中度过,剩下的六个,却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那天我在石板街等你,等了你好久,你答应过会回来找我,带我去放风筝,为什么你没有出现!”顾二仍然记得那天,他固执地在街口等待着一个承诺,一场暴雨也未让他放弃,年迈的外婆撑着伞,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却不是劝他回去,而是与他一起,为了等待着那个身影出现在街口,而在雨中站了整整一天。   “对不起!”记忆之门一旦打开,往事便浮现在了眼前,张宁无法去解释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告诉顾二她为什么会不遵守诺言,那年的夏天,是她重生之前最心痛的记忆,就在那一天的前一个晚上,最疼爱她的爷爷高血压突发送进了医院,便再也没能醒过来,此后的许多年里,她再也未曾踏足过那个小镇一步,而那个相遇与承诺早就与那个安静的小镇一起被尘封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惊讶啊      被这样的一个人牵挂了十六年,张宁不知道该是喜悦还是悲哀,她和顾二之间有着扯不清的羁绊,也有着拔不掉的芒刺。她从没料想到,俩人的关系会发展到这一步,这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顾二的手还环在她的肩上,她离他很近很近,近得能够听到他的心脏那有力的跳动声,顾二就这样无言地抱了张宁许久,张宁也这样安静地让他抱了许久。楼道里有人走过,绕过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俩人,一边走路,还一边回头张望。浑身僵硬的张宁这才扯了扯顾二的衣服:“别站在这儿了,有蚊子!”不管咋说,关小荷也是未成年的高中学生,大晚上的被人看见在自家的楼道口跟男人搂搂抱抱,传出去这影响该多不好。   顾二浑然不觉夏夜的蚊虫已经在自己裸露的胳膊上留下了好几个大包,他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跟在张宁身后上了楼。他的唇角自刚才起就一直翘着,再也落不下来,他只想时间一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不管这外面的世界有多少纷扰。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楼道口再次恢复安静。花圃边昏黄的路灯下,不停的有飞虫撞击着灯泡,全然不顾灯火外那一层玻璃的炽热,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止的撞击,只为可求那一分不属于自己的光明与温暖。   停靠在花圃边上的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玻璃缓缓摇下,整辆车现在只有司徒惟一个人,他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个方才两人站着的地方,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关妈妈已经等候了许久,等到两人进了家门,也不等他们换完鞋,就急切地走到门口:“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走,小顾这是怎么了?”   “抽风了!”张宁替他圆场,“您又不是不知道,抽抽就习惯了!”   关妈妈没心情跟张宁打趣,她温柔地道:“小顾,有些事不要太过计较,凡是人都要看开些,一条走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没必要那么挂怀!”   张宁一直以为关妈妈粗神经,可是现在她知道,其实关妈妈心如明镜似的,有些事她不点明,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顾二低着头,他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他从小没体会过什么母爱,最疼爱他的外婆也总是被限制着跟他见面,他就是在一家人明显倾斜的天平下长大,一颗心早就被磨砺的冷漠且敏感。如今让他遇到了母爱泛滥的关妈妈,那样的温柔快要将他的心给融化了,他红了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咬着唇,那副表情真的是快要哭了。现在的他知晓,一个家庭的温暖,是足够可以去改变一个人。   “呀呀呀,多大的人了,还要哭鼻子!”张宁摇着头,调侃顾二。   “去去去!”关妈妈挥手,作势去赶张宁,“碗还堆在那儿了,快去把碗给洗了!”   “我才刚回来,让我歇会儿嘛!”张宁偷懒道。   顾二抽了抽鼻子:“我来洗吧!”   关妈妈拦住往厨房走的顾二:“你手还没好,要洗也得等你这石膏给拆了!”她依旧指挥张宁,“不要逼我动手啊!”   张宁撇了撇嘴,面上很不爽,心里却是很高兴的,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一个家其实也挺不错的。   张宁走进厨房,在抹布上挤了点洗涤精,奋力地擦着水池里的碗碟。“咚咚咚……”大门被人敲响了三次,关家的亲朋好友不多,除了隔壁的刘爷爷一家很少有人过来串门,于是张宁很好奇,一边洗碗,一边支起了耳朵。她听到关妈妈走到门边,打开了门:“你找哪位!”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请问关小荷在吗?”门外的人问道,有礼有节,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地钻进张宁的耳朵里。   “有什么事吗?”关妈妈愣了一下,虽然自己女儿以前做了不少荒唐事,但这男人找上门来还是第一次。   “我是来还一样东西的!”门外的人道,“您是她的母亲吧,那就劳烦您帮我转交吧!”   “我在!”厨房里张宁再也呆不住,飞速地蹿了出来,转身欲走的司徒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她,关妈妈拿着一个小袋子,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她,而她此刻却先注意到了顾二,顾二在沙发旁站着,挡住了她的路,一双眼睛里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却又满是波澜。   张宁不敢看他的眼睛,绕过他,满是泡沫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门口,她有些紧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不小心丢了什么东西?”司徒道,“以后要注意些,有些东西丢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哦!”张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进来坐坐吧!”   司徒笑笑:“不了,我该走了!”   关妈妈环伺在一侧,张宁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那你路上小心!”   等司徒消失在楼梯内,张宁才带上了门,她伸手抓向关妈妈手里包装精致的纸袋子:“这是什么呀?”   关妈妈一退,躲过张宁的手:“我先看看!”她快速地拆开袋子,里面端正地放着一个首饰盒,关妈妈抬头瞪了张宁一眼,扔了袋子,将首饰盒打开,里面摆着一串手链,天青色的碧玺串珠环绕着一颗木雕的芙蓉花,陈旧而朴素,只有将所有东西串在一起的绳结换上了新颜,斑驳的血迹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宁吃惊,她万万没想到,丢失的东西还能再找到,而且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回到自己的手上,她惊讶,她欢喜,她按住那颗要从血肉中蹦出的小心脏:“妈,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她也不等关妈妈同意,打开门就蹿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昨晚更的,没想到码字码到一半竟然睡着了,然后早上起来一看,果然掉收了~~~~   ☆、哀愁啊   张宁赶到楼下的时候,司徒还未离去,他刚上车,正准备发动引擎,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从楼道里慌慌张张跑出来的身影。本来可以一脚踩上油门在她看到自己之前就这样离去,可是他握着钥匙的手鬼使神差的松了下来,然后等着那个左顾右盼的女孩找到自己,奔向自己。   楼下的平地上总共就没停上几辆车,其中一辆越野车与这破旧的筒子楼格格不入,引擎盖上的白色英文字母“LAND ROVER”在昏暗的灯光下分外醒目。张宁环顾一圈,便注意到那辆车,她放缓脚步,慢慢地凑了过去,透过挡风玻璃,果然看到了那个人。   随着她的到来,驾驶室旁的玻璃降到最低点,可是这样近距离的面对她最想见的人,张宁却局促地说不出话来了,她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谢谢!”   司徒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不客气!”   “你……”张宁欲言又止,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了吗?   司徒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东西既然到了你这里,那就说明是一种缘分,好好保存它,不要再弄丢了!”   张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原本的喜悦逐渐消散,她满心的期待还是落了空,她低头失落地道:“我会的,不会再弄丢了!”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情绪失控了!”司徒道。   张宁疑惑地抬头,她有些搞不清状况了,她听到司徒接着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尽一份力!”   张宁看着司徒的脸,她不知道司徒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感觉相信她,但是她不敢开口问,她怕会将司徒推的更远,她无言地摇了摇头。   张宁默立在一旁,被她盯了许久的司徒终于坐不住了,与她再次道了别,便踩上了油门,黑色的车身与一步之遥的张宁擦身而过,只剩下车尾的时候,张宁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又朝着司徒追了过去:“司徒!”   司徒一脚踩上刹车,看着后视镜里再次追上来的女孩,张宁抓着他的车门喘着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可能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她理了理思绪,把顾二和关妈妈的遭遇跟司徒说了一遍,如果说她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那么司徒就是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司徒握着方向盘沉默了片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顾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他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呢!”张宁不解地道。   司徒冷笑,他抬眼看了张宁一眼,那个眼神太过锋利,张宁的心脏抖了一抖:“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算的清的!”   张宁迟钝的脑袋并没有想到司徒和顾二的这个深仇全是因为她。她不敢看司徒的眼睛,低着头,泫然欲泣:“可你说我如果又什么需要,可以找你帮忙!”   司徒收回目光:“我说的是你有什么需要!”他加重“你”字,“可你让我帮的忙里似乎并不是全为了你自己。”他顿了顿,“顾瞻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让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   张宁想了想:“他哥对关家有恩。”她没有说我们,而是用的“关家”。   司徒没有从她的话里考虑出更深层次的意味:“你倒是懂得知恩图报,不过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你要清楚!”说完,他也不等张宁答话,一脚踩上油门绝尘而去。   张宁懊恼地看着那辆越野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发现她和司徒每次的相遇,最后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张宁满怀心事,慢悠悠地爬着楼梯,她的心情失落到极点,离家还有一层高,但是她已经爬不动了,就在阶梯坐了下来,她第一次感觉到累,接连被打击的她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向来看的开的张宁也迷茫了,前途一片灰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她在昏暗的楼道里坐了一会儿,怕关妈妈担心,就起身往回走,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上方五个台阶处的顾二。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灭了,猛的看到前方有个黑糊糊的身影,张宁骇了一跳。   “你!”张宁捂着胸口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楼道里昏暗的一片,张宁看不到顾二的表情,只听到他道:“等你回家,我怕你走丢了!”   “我,我就在家门口!”张宁满头黑线。   “你出门已经有十五分钟了,按你的速度,你可以到街口的菜市场走一个来回了!”顾二道。   张宁:……   张宁一进家门,就被关妈妈追着问她和司徒的关系,她随口说是朋友,可十七岁的关小荷和司徒哪里像是朋友了,关妈妈死活不信,张宁简直想要去撞墙了。   现在一家人都处于失学失业状态,张宁又创业失败,家里的上空始终都笼罩着一层惨淡的云雾。不过张宁不止为将来哀愁,她还备受煎熬。一连几天了,孙鹏举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拍他一板砖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于是抱着早死早超生思想的张宁偷偷问顾二:“你说,孙鹏举是不是忘了,忘了那件事了!”   “不可能!”顾二道,“你拍的那么霸气,他想忘也忘不掉!”   张宁要哭了:“那你觉得他正打算以哪种方式对付我?”   顾二道:“孙鹏举虽然卑鄙了些,但他从来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凡事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那他还让我失学,让关妈妈失业?”张宁反问。   顾二短暂的沉默后道:“所以我有点琢磨不透他了!”   “爱情使人疯狂啊,骚年!”张宁拍了怕顾二的肩膀。   顾二看着张宁:“你放心,不管他想怎么样,一切都有我!”   被他坚定的眼神注视,张宁本来想开口打击他的话也暂时说不出口了。于是,她换了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孙鹏举究竟是看上你哪了,让他对你如此的念念不忘?”   顾二苦笑:“我要是知道他喜欢我什么,死也要改过来!”   “你改过来也没用,爱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的下的!”张宁脑部了一个画面,台阶上的顾二对着台阶下的孙鹏举嘶吼:"你他妈的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手捧一束玫瑰的孙鹏举邪魅一笑:“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事,耽误我实现日更的的决心了,而且哀愁啊,为什么我那么容易犯困呢   ☆、唠叨啊      因为关妈妈的失业,一家人开始节衣缩食,午饭间桌子上只有一盘子丝瓜炒毛豆和麻婆豆腐。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毛豆和豆腐了,虽然换了花样,但张宁不禁苦了脸:“我现在放个屁都有一股黄豆味!”   关妈妈瞪了她一眼:“你还要不要吃饭了?”饭桌上只有张宁还关妈妈两个人,顾睻开庭在即,顾二到处忙着找人托关系和整理资料,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   “也不知道这小子出去偷吃啥好的了?”张宁撇嘴。   “你以为他是你?”关妈妈道,“前天早上我看见他在街口早点摊上买了两个馒头,估计他这一天就靠这两个馒头过来了,他这孩子,倔的很,我想给他点钱,他死活都不肯要。”   张宁被关妈妈鄙视得一无是处,正要开口为自己找回点场子,关妈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正吃饭的关妈妈一看号码,赶紧抓起手机,神秘兮兮地跑到窗边去接电话了   她接完电话,立刻回到饭桌上,眉开眼笑地道:“刚才家政公司给我打电话,我找到工作了!”   “真的?”张宁不敢置信,关妈妈已经在家待业一个多星期了,天天都往人力资源市场跑,却天天都没有下文。   “当然是真的!”关妈妈接着道,“是在安县的一家疗养院,说急需护理人员,正好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工资和待遇都不错,就是要长时间待在那里,一个月只有两天休息!”   “这么辛苦?”张宁问道。   “辛苦一点没什么!”关妈妈坐下来继续吃饭,“就是我不在家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对了,正好还想跟你说件事的,上午你表舅给我打电话,说是三中已经批准你的转学申请了,等我过两天请假回来,带你去教育局把手续办一下,所以你在家的时候,不要把课业落下了!”   张宁震惊,这春天也来的太快了吧,难道是幸运之神终于舍得眷顾他们了吗,还是那个人其实是将她的请求放在了心上的。   关妈妈吃完午饭就去收拾东西,张宁站在一旁帮她把衣物放进包里,安县离定城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一面临江,三面环山,一年四季都是风色秀丽,日光和煦,正是休闲度假疗养的佳地,张宁的老家清溪古镇就在安县,而关妈妈要去的那家疗养院,就在清溪镇的附近。   关妈妈明天一早就要坐车去那里了:“小顾手不好,你能帮他干些什么,就帮他干了,我不在家,你们俩可千万不要再吵架了……”   听到关妈妈的吩咐,张宁不住的点头,可是即将离家远行的中年妇女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别以为我不在家,就管不到你了,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要离社会上的那些人远一点,再让我发现你和他们有什么接触,我可真要打断你的腿了!”   张宁知道关妈妈还在介意上次司徒登门找她的事情,可是她实在无法解释,只能抱着头,一副悔过的样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关妈妈收拾完行李,就拉着被她唠叨的想要撞墙的张宁去菜市场买菜,因为工作有了着落,她心情大好,大手笔的买了两斤猪肉、白菜再加一叠馄饨皮。   顾二这几天难得回来这么早,一打开门,就看到餐桌前正在包馄饨的两人,他愣了一下。关妈妈不等他发话,朝他招了招手:“小顾,来这坐!”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顾二去洗了手,然后才坐到了桌边。   关妈妈也不跟他客气:“你手不方便,帮我把馄饨皮撕开就行!”   顾二点头,听到关妈妈接着问道:“你哥的事怎么样了?”   顾二摇了摇头:“法院指派了一个律师给我们,接下来只有等开庭再说了!”   关妈妈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哥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顾二嘴角弯了弯,笑容苦涩。   张宁看出顾二的忧愁,赶紧扯开话题:“我妈明天就要去安县了,她找到工作了!”   顾二一听,那份苦涩明显减淡了一分,这两天他为为关妈妈失业的事情一直内疚着,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三个人齐心协力做成的一顿饭,吃起来比以往都要更加美味。   第二天,一大早,关妈妈就要去赶车了,张宁把她送到车站,临上车的时候,她还不忘再次吩咐张宁,张宁已经听了一个晚上了:“知道的人晓得您是去安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去爪哇国呢!”她双手合什,朝关妈妈拜了拜,“麻烦您快上车吧,不然我今天就要英年早逝在这里了!”   “你这孩子!”关妈妈意味深长地道,“不知道跟谁学的,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么讲话,不过现在你这样也挺好,比以前懂事多了,我也放心多了。”她也不再跟张宁罗嗦,“快回去吧,还是那句话,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小顾!”说完,转身上了车。   张宁终于摆脱了那唐僧似的唠叨,朝关妈妈挥了挥手,终于把她送走了,但是刚才被关妈妈吓出的冷汗还没有下去,她终于还是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然而庆幸她没有继续深思下去。   关妈妈不在家盯着了,张宁也可以放心的出去解决那件一直悬在自己心头的事情。找到老爸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自从知道老爸可能还活着,张宁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老爸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只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最终她还是决定再去表姑妈家一趟。   一连扑了两次空之后,终于第三次让张宁逮到了正好下班回家的表姑妈。提着一篮子菜的中年妇女一脸的震惊:“小姑娘,怎么又是你!”   “不好意思,表姑妈,又来打扰您了!”张宁也不再啰嗦,直接切入主题,委婉地道,“张宁爸爸是不是还在啊!”   表姑妈警惕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张宁解释道,“叔叔小时候对我挺好的,现在阿姨和张宁姐姐都不在了,我就想看看他!”   表姑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件事后,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瘫痪了,以后永远不能再下地走路了,后来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他就被人接走了,一声招呼也没打,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烫死了      走在路上的张宁脑袋里乱哄哄的,每次满怀期望,最后却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预料,大脑里全是那一句“以后永远都不能走路了”。她的心脏疼的收缩,想着只剩下一个人的老爸连照顾自己都已经做不到了,可是他会去哪里了。清溪镇的老宅子,早在前些时候,张宁就偷空去过了,院子里的枇杷树漏在墙外的叶子郁郁葱葱,翠绿的枝叶密实得不留一点缝隙,墙内的枝桠上黄色的果实镶嵌在中一片浓密的绿色之中,墙外的那一边,果实早就被路人摘光了,只有墙里的还留在枝桠上,等待着自然的落去,化作下一年的肥料。   张宁就从枇杷树边的墙上翻了过去,小镇上民风纯朴,外墙普遍不高,轻轻松松就到了墙那头,院子里杂草遍生,已经有半人之高,窗门都牢牢地锁着,墙上的油漆剥落成一片片斑驳的碎状,留下岁月的痕迹。檐下蜘蛛网遍布,在风中飘飘荡荡,这一切明显就是久无人烟,荒废已久的证明。张宁不忍心这里就这样继续荒芜下去,可是她没有钥匙,也进不了屋,只能将院子里的杂草拔了个遍,没有手套,没有工具,只有一双手,到了最后,那白嫩能的掌心全是被磨出的血泡,一碰上去就火辣辣的疼。   现在,掌心的伤还未痊愈,那份痛楚却深深地蔓延到了心底。张宁失魂落魄,随着人流穿过马路,她暂时还不想回家,就沿着马路牙子,不停地走了下去。   夕阳沉入地平线,苍穹陷入一片灰暗之中,张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胀,可是她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却没有减轻一份心中的痛苦与不安。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揉着酸胀的腿。抬眼间,看到马路对面,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消瘦,一只手还吊在脖子上,可不就是顾二。此时的他完好的左手里抓着一个文件袋,急匆匆地走在路上,也没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张宁。张宁看到他拐了个弯,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想也没想,赶紧站起身,追了上去。   顾二脚下生风,似乎是在赶着做一件很着急的事情,他穿过红绿灯,路过地下通道,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公园。因为公园的小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张宁也不敢靠得太近,就远远藏进一片樟树林里,昏暗的夜色下,她也看的不甚清楚,只能看见顾二在一辆轿车前停了下来,然后后车门打开,他探了下头,停顿了一下,可能是确认了什么,就钻了进去,可是汽车却并没有随着他的进入而驶离这条小路,反而停留了许久。   等到张宁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车门响动了一身,顾二才从里面又钻了出来,这次两手空空,他在路边站稳,背脊挺的笔直,也不跟车里的人到招呼,就掉过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他身后黑色的轿车,车灯闪了闪,“嗤啦”一声,车子发动,与他擦肩而过。   张宁见他走的越来越近,连忙将自己藏在一棵树后,掩在树林子昏暗的夜色中。他似乎注意到树林里的动静,朝里面望了一眼,天色已黑,万物都是模糊不清,可躲在树林深处的张宁还是被他那鹰隼似的目光刺激得背脊发毛,这让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等到确认顾二已经走远,张宁才从树林中出来,她一直望着那道融入在夜色中的背影,久久未能回过神。   顾二先她一步离开,自然也是先她一步到家。张宁推开门的时候,顾二仿佛已经到家很久了,他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了头,身上还套着件围裙,看到张宁,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神干净清澈:“你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都快饿的不行了,我也不会做些什么,就煮了两袋方便面,你看看要不要加个蛋?”张宁一直盯着他的脸,直到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张宁移开目光,随口问道,“你回家多久了?”   “好一会了,看你不在家,左等右等,你都没回来,我就自己先动手了!”   “哦!”张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顾二的脸,就想起了不知在何处的老爸,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罪魁祸首,“你吃吧,我累了,去休息一会!”   “张宁!”顾二叫住张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张宁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那你好好休息!”顾二没有追问下去,在她身后轻轻道。   “嗯!”张宁应了声,然后打开门把自己锁在了房间。她在床上躺了许久,肚子里空空如也,睡着了,又被饿醒了,反反复复折腾道了半夜,被胃酸侵蚀的胃部一直在考验着她的毅力,“咕噜咕噜”肚子里的响声就未停歇过。张宁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她一拧开门把手,走出房间,对面的房门就立刻“哗”得一声拉开,顾二关切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你是不是饿了?”   捂着胃的张宁自知掩饰不了,就点了点头:“你去睡吧,现在这么晚了,我自己去弄些什么吃的就行了!”   “不用,不用!”顾二笑了起来,“我有现成的,不用你忙活!”说完,他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个塑料罐子,竟是满满一罐子粥。   “怎么会有粥的?”张宁惊讶不已,她记得顾二的晚饭是泡面来着。   “我怕你饿了,还得自己忙活,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了,泡面又没有营养,你坐一会,我去热一下!”顾二把粥放进微波炉,张宁无意间瞅到罐子底部的logo,那似乎是离这很远的一家粥店。   “你特意去买的吗?”张宁竟然不知道顾二晚上又出了一趟门。   “反正也没什么事嘛,医生也说我在家不能太闲了,得找一些事情做做,不然又得抽风了!”顾二眨了眨眼睛。只有对着张宁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放松的去说一些俏皮话。随着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他单手把粥端了出来,”哇,好烫,好烫!”   张宁赶紧伸手去帮忙,甫一接手,也跟着叫了起来:“哇,好烫,你热这么久干嘛啊,你是猪吗,妈呀,烫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执念啊   张宁一直都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栽到顾二手里第二次了,不过喝了他一碗粥,心中的那点顾虑就被压了下去,想问的话也还是没有开的了口。   她一边洗着碗,一边自言自语:“我不止上辈子欠你的,一定上上辈子也欠了你的!”   自来水声“哗哗”响,门口的顾二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这粥黏在碗上,太难洗了!”张宁睁眼说瞎话。   “那我来帮你!”顾二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走开,我都快洗完了!”张宁把凑过来的顾二从水池边顶了开,没想到用力过猛,肩膀撞到顾二横在胸前的右手。   “嘶!”顾二疼得皱起了眉头。   “你没事吧?”张宁扔下抹布,去检查他打满石膏的右手。   看到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顾二的心底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情愫正在滋生,头顶那不太明亮的灯光落在张宁低头的侧脸上,生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还疼吗?”张宁仰头,顾二看到自己的脸映在了那双眸子里,他摇了摇头,那股情愫已经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一棵苍天的大树,树冠的枝桠已经生长到了他心底每一个角落,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遵循着本能,低了头,凑了上去。   没有反应过来的张宁一瞬间惊呆了,大脑里好像被一万颗原子弹炸过,所有的脑细胞都死于了非命。她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动过分毫,任由那两瓣柔软的唇贴在自己的嘴角上,细细摩挲,直到滑进来一条软绵绵的物事企图撬开她的牙关。一道电流从张宁的大脑皮层传入神经系统,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张宁猛地一把推开顾二。   “我……”顾二企图解释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解释不了,于是破罐子破摔,“张宁,我喜欢你,从十六年前我就喜欢了你,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没想到你会以这样一种离奇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眼前,原来老天爷也有这么厚待我的一次,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他温柔的说着话,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张宁的脸颊,却被她躲了开。   张宁退后两步,抵在水池边,擦了擦嘴,深深吸了两口气:“那什么……”她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你哥马上就要开庭了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别太紧张了,一紧张就会容易胡思乱想!”她解开围裙,低着头从顾二身边绕过,转做看手表的样子,“碗还是留着明天洗吧,都快十二点了。你也快去睡吧,睡个好觉,明天才能有精神!”   “张宁!”顾二在她身后唤道,语气带着分哀伤。   张宁不敢去听,她夸张地大叫一声:“哎呀,我真的要困死了!“然后头也不回,冲进房间,“咔哒”一声锁上门。她一心只想做鸵鸟,也不管热不热,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埋在枕头下。可是眼前翻来覆去的都是顾二的脸,他站在白炽灯下,脸上的神色暧昧不明。张宁努力去驱赶那个身影,脑袋上被闷出了一头的汗,昏昏沉沉中,苍茫的大脑里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小人,黑色小人长着关小荷的脸,秀丽的脸上满是嘲讽:“你在装什么,不就是被吻了一下,又不是被XXOO了!”   白色的小人赫然就是原装的张宁,与关小荷相似却远不如她出彩的脸上都是害羞的神情:“这是我的初吻啊,初吻啊!”   “初吻没了又怎么样,他长的那么好看,又对你那么好,你有什么不知足的?”黑色的关小荷不屑道。   “你知道什么呀!”白色的张宁捧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我的初吻是想留给司徒的啊!”   关小荷鄙视的看着张宁:“你想留给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想要呢,你看你到现在了,他也没把你认出来,其实归根到底不是他认不出你来,而是在逃避真相,逃避你还活着的真相,又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况且你对顾二,心动了不是吗?”   “不是!”张宁堵住自己的耳朵,关小荷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阻拦的纠缠入她的心里,“别不承认了,你一直留在这个世上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对他的那份执念吗,那份执念让你在那个手链里待了六年,却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又利用你的执念引诱了我,抢走了我的身体。现在,你的心愿已经落空了。你的心一点也不坚定,他没有爱过你,而你也会对别人动心,所以,你可以放下你的执念离开这里,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你瞎说!”张宁抱着头,想要摆脱她的缠绕,“不是那样的,你已经死了,你明明已经死了!”   “已经死的那个人明明是你,为什么要霸占着我的一切,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黑色的关小荷声音变得急促,五官扭曲狰狞,朝着白色的张宁扑了过来。   “不!”张宁大叫一声,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湿腻腻的,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抬手在额头上一擦,果然都是汗。手链依然套在晚上,张宁将它摘下,合在手心里,想起梦里关小荷对她说的那番话,因为她对司徒的执念,所以让她在这条手链里待了六年。   “又因为我的执念,抢夺了关小荷的身体!”张宁对自己道,抢来的东西,总该又还回去的那一天,那么如果要还回去,那么该怎么还回去,“不,不!”张宁打断自己的这个想法,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还对着这个世界有着深深的依恋,还有那个人,既然是执念,那又怎能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对不起!”张宁对着可能还藏在这个身体某一处的关小荷道,人都是自私的,要她把身体还回去,她暂时还做不到。   夏日的阳光已经从紧闭严实的窗帘中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张宁一看手表,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她赶紧从床上下来,轻轻打开门,客厅静悄悄的,想必顾二已经出门了,张宁松了一口气,这才大摇大摆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从来没被人表白过的她被人突然这么的袭击了一次,小心脏到现在还没换过劲来。无论她再会装傻,面对顾二时的那份尴尬也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既然这样,那不如就暂时先躲着他,等两人都冷静和遗忘了,才能坦然轻松的相处。   她在卫生间刷完牙,洗完脸,踱到厨房想给自己整点吃的,却看见餐桌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被顾二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牛奶和包子,微波炉里,记得热一下,对了,不要空腹喝牛奶,对胃不好!”   张宁抓着纸条,一时间感慨万千,原本平静下来的大脑,又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爸啊   每天张宁都要等到大门响好一会才敢从房门走出来,填饱肚子之后又把自己锁在门里。果然一连三天都没有再让她见到顾二一面。顾二似乎也知道她在躲着他,也没有再刻意地去追问她什么。而他每天留在微波炉里的早饭却从牛奶包子变到了豆浆油条,再变到灌蛋煎饼。每次张宁都是默默收起纸条,心里五味陈杂,她能做的也不多,就是做好晚饭,放进冰箱,同样贴上一张纸条,提醒顾二到家不要忘了冰箱里的晚饭。两人三天的交流就全靠着纸条来进行。   七月的天气越来越热,张宁舍不得打空调,开着一台电风扇,“呼啦啦”地吹着风,她正做着英语习题,困意上来了,便支着手打起了盹,书本被风吹得翻起了页,将她的头挡在了纸页中,满鼻子都是纸质的清香,这让她的困意更深了。   “小荷!”大门“哐当”一声响,继而关妈妈的声音响彻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快来帮忙!”   张宁一下子被惊醒,揉了揉眼睛,外面的天竟然已经快黑了。“小荷!”关妈妈分贝充足的声音清晰的飘荡在耳边,张宁终于确信她不是在做梦,赶紧冲了出去。关妈妈手里拎满了东西,张宁伸手去帮忙,关妈妈脱了鞋直接进了屋:“不是帮我,快去帮小顾,他快拿不住了!”   “啊?”张宁愣住了。   “愣着做什么,小顾就在后面,快去!”   既然这样,张宁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果然楼梯上顾二正抱着一堆东西,艰难地往上爬,他一只手没拿住,还有一些零碎的番茄什么的就被他用右手拢在怀里。   他听到上方的动静,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张宁的目光,两人同时一怔。“哗啦”一声,顾二左手拎着的袋子突然破裂,里面的土豆滚落了一地,顺着台阶“咕噜噜”滚了下去。   顾二赶紧放下袋子去捡,他甫一弯腰,右手里兜着的番茄又从他怀里滚落,他顾的了土豆就顾不上番茄,顾的上番茄就又拿土豆没了办法。张宁被他这副晕头转向的模样逗乐了,忍着笑去帮他拣土豆。她瞄准一个大的,跳下台阶,弯着腰去够,手指却触碰到顾二同时伸过来的手。   停顿0.1秒后,她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顾二的手捡起了土豆:“对不起,那天我……”   “对不起什么啊!”张宁打断他要说出的话,“那天是哪天啊,我们之间有什么吗,快回家吧,别让关妈妈久等了!”说完,她抢过顾二放在地上的塑料袋,就上了楼,留着顾二对着一地的土豆番茄在风中凌乱。   张宁一进门,就被关妈妈招呼着过去摘豆角了,“您今天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张宁问道。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吗?”关妈妈挑眉。   “哪能啊。呵呵!”张宁干笑道,“您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啊!”关妈妈也不再跟张宁开玩笑,“小顾哥哥明天就要开庭了,我特地请假回来,我们明天陪他去一下法庭吧,他家里人都不在了,总要有人给他壮壮声势!”   “这么快!”张宁惊讶。   “你这孩子,这都提了多久了,还快啊,你这些天究竟有没有关心过小顾啊?”   “呵呵!”张宁挠了挠头,这两天都忙着纠结去了,哪顾得上这些啊。   顾二终于捡完了土豆番茄,他带上大门,走进厨房,一起加入摘豆角的行列,张宁一时间很尴尬,只好没话找话说:“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菜啊,哪吃的完啊!”   “又不是让你一顿就吃掉的。”关妈妈鄙视道,“冰箱里啥都没有,我看你在家这么多天,一定一次都没去过菜市场吧!”   张宁羞愧的低下了头,这两天她的伙食不是蛋炒饭就是蛋炒饭,菜市场门朝那边开的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所以就多买了些,我不在家这几天,你们俩一个一个全瘦成什么样了!”   关妈妈一回来,家里的氛围顿时轻松了许多,她做菜,张宁和顾二就给她打下手,她手里忙着,嘴里也不歇着,不停的说着这几天在疗养院遇到的趣事:“疗养院里的那帮人啊,非富即贵,不是退下来的老干部,就是来养病的有钱人,有的人高高在上,烧开的开水都不肯喝,一定要喝蒸馏水,吃饭的碗不能用洗涤精洗,要用豆浆渣,就没见过这么精细的。”   “也有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住206那个,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还会抢着帮你干活,明明自己身体不好,瘫痪了,只能坐在轮椅上。”关妈妈往锅里倒了一勺子油,热了锅,再把刚摘完的豆角一股脑全倒进了锅里,“刺啦”一声,炸开了锅,“听说他也挺惨的,一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老婆和孩子都不在了,难得他每天还能这么乐呵呵的,不过老天对好人总是不会太绝情的,虽然老婆孩子不在了,但是幸好他还有个女婿,女儿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女婿都没再娶,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这么多年,一点怨言都没有,现在这种好男人真是不多喽!”   削这土豆皮的张宁听到关妈妈的话,心头却是思绪万千,她由那个不知名的206想到自己的老爸,人家瘫痪了可以得到那么好的照顾,可是老爸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他会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吗,会不会为了一日三餐而苦恼,会不会拖着残躯为生计而发愁,会不会被伤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张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怕关妈妈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不敢再深想下去,也幸亏关妈妈及时止住了话题,忙着手里的活去了,不然张宁真的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控的哭出来,在她的心中,所有的事跟老爸的生死安危比起来都是那么的不重要,她现在最迫切的愿望就是知道老爸的现状究竟如何,是否安好,是否幸福。如果老爸也能像206样无忧无虑,每天都能乐呵呵的,那么就算让她现在把身体还给关小荷,她也没有任何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   “冰棍好吃吗?”张宁怨念地看着那小子。   那小子满足似的舔了舔棍子点了点头,他注意到张宁杀人一样的目光,往后缩了缩:“要化了,化了就不好吃了。”   “那我也没让你替我吃啊。”张宁眼睛瞪得老大。   那小子又往后缩了缩,指着张宁的额头:“你流血了。”   张宁抹了一下眉角,果然一手的血,不过当时的她没有想到这道伤疤会永远的留在她的脸上,虽然这让她在很多年后想起这件事都后悔不已,但现在她还没有多大的概念,于是她把血往裤子上擦了擦:“没事,就破了点皮。”   “你疼吗?”小屁孩关心地问道。   张宁听到这句话,便认真地感受了一下伤口,还真的有点疼,不过再疼她也是不会承认的,她很豪气地站了起来:“一点都不疼。”看这小子傻兮兮的模样,张宁也不跟他计较冰棍的事情了,她小手一甩就往家走。   走了十几步,却听到背后有人跟着她,她回头就看到那小子又跟了上来,她往前走两步,他也往前走两步,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张宁问:“你跟着我干什么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们习武人士的职责,不用你报恩的。”张宁不想跟他多说了,她还想赶着回去看还珠格格呢。   那小子低着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很小声地道:“我在这里没人跟我玩,你能和你做朋友吗?”他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张宁。   张宁挠了挠头,其实她在这也没什么朋友,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以她合群的性子,很快就能和年龄相仿的小孩打成一片,但是老爸说她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是大姑娘,不能再和男孩子扯在一起,这她有点犹豫:“可是你是男孩子,我爸说,我是女孩,要和男孩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孩没有说话,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他低下头,默不作声的转过了身。   外表强悍的张宁,内心却是一个很细腻的汉子,她看到他瘦小的身影,于心不忍,两步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那你跟我回家吧,我爷爷不在家,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   小孩笑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到了家,爷爷依然没回来,张宁打开电扇,又多搬了一张板凳在电视机旁,当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电视,只听“啪”地一声,所有的电器都停止了运作。   张宁:……   张宁抹了抹额头的汗,汗水流尽伤口里刺激地她眼皮疼,她说:“停电了。”   小孩指着她的伤口:“你的眼睛那里肿了。”   张宁立刻跑到镜子前,眼皮子那里果然肿得跟核桃一样了,不过她依旧不在乎,她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张创可贴,贴在了伤口上,然后拍了拍手:“好了。”她看着小孩,“停电了,我们没有电视看了。”   小孩道:“那就去我家看电视吧,我家就在后面,也不是很远。”   张宁摇了摇头,她并不太想去陌生人家里玩,她眼睛一亮:“我们去放风筝吧。”她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风筝,“我上次看到风筝还挂在这里,今天怎么没了。”   “那还是去我家看电视吧。”小孩又道。   张宁挠了挠头,看到堂屋里爷爷剩下来的竹子和裁纸,她道:“我会做风筝,我可以再做一个。”   小孩被她的聪明才智惊呆了:“你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张宁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你能做老鹰吗?”   “老鹰?”张宁为难地想了想,说了实话,“我只会做燕子。”   小孩蹲在她的旁边,一脸兴奋:“那就燕子好了,你做的,我都喜欢。”   张宁二话不说,拿着剪子就开始,她学者爷爷的样子把竹子劈开,烤弯,然后按着燕子的形式用棉线绑起来,最后糊上一层纸,一个小时后,一只别别扭扭的燕子就形成了。   “好丑啊。”张宁对这只风筝很不满意。   “很漂亮啊。”小孩两只眼睛都亮了,“这样就可以在天上飞了吗?”   张宁试着比划了一下:“应该可以吧。”   “那我们可以去放风筝了吗?”   “走吧。”能不能飞试了才知道,张宁揣着棉线和风筝,拉着小孩去找空地。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把风筝送上了天,看着天上歪歪斜斜,飞得好生艰难的纸燕子,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在地上笑得好生地兴奋,那是童年时代最珍贵的记忆,是最纯真的笑容,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这依然在某人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每每想起,他都会跟着童年的自己放肆地笑着,笑着笑着,却是泪流满面。   “你拉着,往后拽。”张宁把线球交给小孩,“快跑起来,它要掉下来了。”   小孩立马拉着绳子就跑,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风越来越大,扯着线奔跑的小孩脚底被绊了一下,他"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张宁没良心地笑了起来,看到灰头土脸的小孩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手里垂下来的棉线,又看了看天上,他说:“线断了。”   张宁看到天上一晃而过的黑点,脸色一变,朝着黑点消失的方向追去。等她终于找到了摔在灌木丛里的风筝时,天空蓦地暗了下来,大风变成了狂风。   “要下雨了。”小孩尖叫着朝她冲了过来,不一会,豆大的雨珠就砸了下来,张宁赶紧把风筝挡在头上,跟着他去找挡雨的地方。他们在一处亭子里停了下来,身上已经湿了七七八八,夏天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雨就小了,张宁低头看着手里被抓烂的风筝,没来由的很心疼,然而风筝烂成了这样,也没用了,她叹了口气,把风筝给扔进了雨里。   “哎呀。”小孩叫了一声,顶着雨又拣了回来。   “都坏成这样,没法用了。”张宁劝他。   小孩固执地摇了摇头,把烂成一团的风筝抱在怀里:“这是你做的,不能随便就这么扔了。”   “可是都这么脏了,有什么用。”张宁从他怀里抢过来,揉成了一团,看到小孩要哭的样子,她赶紧道,“反正做一个快的很,我明天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给我做?”小孩眨了眨眼睛,“是送给我的吗?”   “嗯。”张宁点点头,“是送给你的。”   小孩像吃了一颗糖一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突然住了嘴,他指着张宁的眼睛:“你的眼睛肿成桃子了。”   张宁一听用手去摸,果然摸到眼角上好大一个包,刚才没发觉,她现在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完了,完了,我右边的眼睛看不见了,我要瞎掉了吗?"   "我们快去看医生吧,不然你的眼睛会越来越肿的。"小孩道,"那样就会真的看不见了。"   才知道后怕的张宁赶紧和小孩跑向卫生所。   小镇街道卫生所里,带着老花镜的老医生拿着棉花球给张宁消毒:“你看你这小丫头,年纪小小,就破了相,以后有你后悔的呦。”   小小年纪的张宁从他口气里意识到破相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随后她看到医生手里的针线,吓的往后躲,却被老医生一把按住:“不要乱动,还嫌伤口不够深吗,不听话,叫你爷爷过来看着你。”   委屈的张宁只好乖乖坐着,看着针线离自己越来越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滚,她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老医生摇了摇头,继续教育她:“现在知道怕啦,晚了。”   眼角上贴着厚厚纱布的张宁坐在卫生所外的台阶上,嘟着嘴巴,鼻子红彤彤的,小孩蹲在她脚边,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她:“疼吗?”   “疼。”真的太疼了。   小孩眨了眨眼睛:“那我给你吹吹,我外婆说哪里破了,吹吹就不疼了。”他伸过头,对着张宁的伤口轻轻地吹着,夏日傍晚的微风吹过张宁微长的额发,他抬着眼睛悄悄地注视着面前女孩的长相,想要把她在脑海里深深地记下来。十岁的孩子还没有爱情的概念,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姐姐,喜欢她的活泼,喜欢她的笑声,如果可以,他希望天天都可以跟着她放风筝。   日暮西沉,站在巷口的张宁和黑瘦的小孩道别,跟他约定明天继续出来放风筝。   “那我明天就在这里等你。”小孩坚定地道。   “不要太晚哦,晚了天气就太热了。”张宁嘱咐他,“那我们明天见。”   “嗯。”小孩点点头,他注视着女孩一蹦一跳的身影,直到太阳完全下山。     第二天,顾瞻在那个巷口等了整整一天,从日出等到日落,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小小的他不记得张宁家的位置,他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实在没有了力气,终于“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十岁的顾瞻第一次如此的期盼一个人的出现,却也第一次尝到了被放鸽子的滋味。那一天,他病的很重很重,持续的高烧逼得父亲将他接了回去,因为外婆的照顾不周,他被限制回到那个小镇,他的童年就此被埋在了记忆的深处。他不愿意回想那一天的等待,却清晰地记着前一天的欢乐,纵使童年已结束,他依然在等待着那个姑娘,等待着那个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等待着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解释她迟到的原因是因为她只是想做一只老鹰送给自己,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开庭了   顾家曾经在定城也算家喻户晓,栽跟头也是栽得人尽皆知,所有的资产被查封,账户被冻结,顾家老头高血压突发,进了医院,没多久就一命呜呼,驾鹤西去,倒是没受什么大罪。反而是那一对双生子,曾经鲜衣怒马,众星捧月,如今一个啷当入狱,任人宰割,一个流落街头,穷困潦倒,总之好不狼狈。于是这次的案件初审便也是万众瞩目。一大早,法院的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的媒体记者。   顾瞻一出现在法院门口,就有不识趣的记者涌了上来,戴着顶帽子的顾瞻把帽檐压了压,黑着一张脸极具气势的冲过了重重包围。   进了审判厅,他自然也在第一排落了座,张宁和关妈妈本来就跟这件事没太大关系,也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便远远地坐在了后排。入场的时候,张宁给顾瞻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告诉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顾瞻被她逗笑了,紧绷着的脸缓和了些。   旁听的人员都陆陆续续的入了场,在开庭前最后一刻,即将关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护着一个头上缠着白纱布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赫然就是孙鹏举。   张宁看到他头上的白纱布一愣,她记得自己下手没这么重啊。孙鹏举摘下墨镜,一双眼里只有前排坐着的顾瞻。他也不客气,赶走了边上的闲人,一屁股在顾瞻邻座坐了下来。   顾瞻不愿理会孙鹏举,一双手紧握成拳。法院对面,由法警押着的一行人正缓缓走来。打头第一个便是顾暄,身穿黄色号衣的他清减了不少,跟顾瞻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沧桑,竟看上去要比孪生的弟弟老了许多。隔了老远,顾瞻仿佛能看见他哥鬓边的白发。   他忍不住,对着走入被告席的顾暄用嘴型轻轻地道了声:“哥!”他自小就和这个孪生哥哥不对付,他样样都比自己优秀,事事都能压过自己一头,家里所有的关爱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如果说顾暄是阳光,那么他就是阳光背后的那道暗影。如果顾暄是鲜花,那么他就是鲜花底下与他争夺养分的蒲草,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兄长的优秀。然而到了此刻,他才发现,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重要,因为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有着血脉牵连的亲人。   顾暄感应到弟弟的呼唤,回过头,看向他,朝他安抚的笑了笑,同样用嘴型回应他:“我没事,不用担心!”   审判正式开始,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列举的每一条罪名都足够顾暄将牢底坐穿:组织领导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行贿罪、非法经营罪、串通投标罪、故意毁坏财物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骗取贷款罪等等。每一条都是触目惊心。   顾瞻一听,握成拳的双手上爆出青筋,呼吸急促,当下就要站起来。他身边的孙鹏举一把将他按下,凑在他耳边道:“不要冲动,一切有我在!“   顾瞻冷笑一声,抽回了被孙鹏举按住的手,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有信心,无需孙鹏举的殷勤。然而他的信心并没有持续多久,法院指派的新手律师超常发挥,对公诉人提出的犯罪事实一一反驳,知道证人席上出现了那个原本不该出现的证人,那个脑袋曾良。   “孙总,电话!“孙鹏举的副手凑到他的耳边,他一看联系人,脸色一变,赶紧猫着腰跑到门外去接电话了。   审判厅里的局势也因为证人的出现,导致了一边倒的局面。审判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终于审判长宣布辩论终结,被告人最后陈述。作为第一被告人地顾暄在短暂的停顿后,并没有任何的挣扎,他自嘲的笑了笑,便当庭表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下面坐着的顾瞻再也冷静不了了,打断他的话,大吼一声:“哥,为什么你要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是诬陷!“   “请旁听人员肃静!“审判长不容任何人员破坏审判秩序,   不甘心的顾瞻只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抱着头痛苦地坐了下来。短暂的休庭后,审判长正是作出判决,第一被告的顾暄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哥!”顾瞻悲痛的大喊道,朝着被告席上正要被押解离去的顾暄冲了过去,他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泡影,他唯一的亲人得到了不公正的判决,他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一生,永远不能见到天日。   “老二,回去吧!”顾瞻一脸平静地对一扑过来就被法警拦住的弟弟道,“没有办法的,你斗不过他们的,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听我的话,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去找他们!”   “不!”顾瞻还在徒劳的反抗,被法警架着的他已经离哥哥越来越远,远到模糊了双眼,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小顾!”顾二蹲在审判厅外的墙角处,抱着头,没人看的到他此刻的表情,感受到他的哀伤的关妈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你别太难受,不是都说死缓不死嘛,再过两年,死缓就可以变无期,表现良好的话,无期又可以减刑,总之不是一点盼头都没有的!”张宁挠了挠头,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她那点可怜的法律知识,“况且还可以再上诉的啊!”   顾二没有接话,良久,他站了起来,两眼发红:“你说的对,还可以再上诉!”   关妈妈见他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小顾你也别太伤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我们都要看开些。”她走上前,拍了拍顾二的背,“小伙子,精神点,你过的好,你哥心里才好过一点,走,我们回家!”   “小顾!”三人刚出法院大门,就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孙鹏举,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严实的西装,额上的纱布已经被汗水打湿。   顾二嘲讽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一切都有你的吗,难道这一切变成现在的结果都是因为你?”   “不是的!”孙鹏举上前一步,“,他答应我你哥最多就判十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是谁?”顾二追问。   “不,不,我不能告诉你!”孙鹏举痛苦得抚眉。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顾二盯着孙鹏举,“他能抛弃我们,随时也能抛弃你,我们无论谁,在他眼里就是一颗棋子!”   “没有办法!”孙鹏举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没有办法能斗的过他,小顾,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斗气,你斗不过他的!”   “不!”关妈妈和张宁在一旁,顾二无法去跟孙鹏举明说什么,只能握紧了拳从孙鹏举身边绕过,只是经过他的时候,他低声说道:“谁说我没有办法,你让他等着,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你们说的他是谁?”刚才顾二和孙鹏举的一番话听得张宁很是不解,趁着关妈妈没注意,张宁悄悄地问顾二。   “没有谁!”顾二揉了揉比他矮了一头的张宁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瞎问!”   张宁拍开他的手,举了举拳头,细声道:“别忘了,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不,我比你大五岁!”顾二反驳道,“你留在了23岁,而我已经27了!”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人世间竟然如此险恶,摔了一跤还不自觉,如今又被摆了一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自己这样颓废下去了。他深深地看了眼身边的关妈妈和张宁,就算是为了不再连累到他们,也不能再这样平凡下去,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畏惧任何一切,才能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打雷了   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不可预期,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半夜,狂风大作,窗户被吹的呼呼响,一道道闪电从夜空划过,照亮了一整座城。张宁在阵阵雷声中惊醒,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她想起阳台的窗户似乎还未关,便赶紧下床关窗户。   关妈妈明早要去赶车,睡得昏沉沉的,张宁怕吵醒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阳台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张宁骇了一跳,抄了把扫帚悄悄靠了过去。阳台上风声、雨声、雷声交相呼应,还夹杂着一些轻微的交谈声。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隐隐的怒气:“你以为把我逼到绝路对你们就有好处了吗,你们先前是如何答应我的,现在解释还有什么意义!”   低沉的声音在阵阵雨声中却格外清晰,那是顾二的声音,张宁松了一口气,两只耳朵却支楞了起来,靠在了墙角,专心偷听。   手机话筒里的声音“嗡嗡”响,张宁辨识不清,只听到顾二在短暂的停顿后,打断了电话里的声音:“不错,我是把原件和正本都给你了,你们觉得复印件和扫描件就一丁点用处都没有了吗,如果我把扫描件往**委的邮箱里面一发,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呢。”顾二嘲笑道,“你们不是力能通天吗,不就是一份评估报告的扫描件嘛,不就是多估了四个亿嘛,这么点小事也是能摆的平的不是吗。”顾二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嘲讽,“我都到现在的处境了,我还能怕什么,不过,要是有谁惹急了我,我可不介意临死的时候拉几个垫背,我的贱命不值几个钱,可你们就要精贵的多了!“他威胁似的说完最后几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   一道响雷落下,天地间炸开了锅,一道道闪电将天空点亮,一亮一暗,亮如白昼,暗如地狱。“谁在那?”雷声过后,顾二声音突兀的响起。   张宁吓的手一抖,扫帚棍“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吧   “张宁?”顾二试探道。   想要溜号的张宁自知藏不住,便从墙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我……我关……关个窗户,下……下雨了!”   “张宁!”顾二再次叫住她。   张宁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咋了?”   “没什么?”雷声已经停歇,闪电也淹没在暗红色的苍穹中,顾二的脸掩在昏暗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早点睡!”   “嗯!”张宁道,“晚安!”   夏天的暴雨往往带来的是连日的高温。13年的夏天热得离谱,天气预报的全国地图上都是火红的一片,整个城市都沦陷火炉之中。到了晚间,天地间依然被太阳的余毒所侵害,温度始终不肯减去半分。这么热的天,张宁也懒得做饭,反正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干脆买了份凉面,就着西瓜,一边看电视。这时,顾二从外面回来了,带回了一身的汗气,张宁盯着电视,也不看他:“冰箱里给你留了份凉面,你自己拿!” 她话音刚落,电视就“啪叽”一声黑了屏,与此同时,电灯与空调也停止了工作,整个客厅陷入了黑暗之中。   “怎么了?”张宁问道,“停电了?”   “不是!”顾二走到窗口探头看了下窗外,作出结论,“只有我们一户,大概是保险丝烧断了!”他找了支电笔,在电箱里戳来戳去,张宁举着手机给他照明,“你行不行啊?”   顾二擦了擦汗:“不是保险丝,可能是楼下电表箱,我去楼下看看。”   过了一会,顾二满头是汗的上来了:“是电表箱出故障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供电局了,他们明天让人来修!”   “明天啊?”张宁嘴角抽了抽,这么热的天,这一晚上该怎么过。   “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坐吧,找个有冷气的地方!”顾二提议。   “好吧!”张宁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事到如今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她回屋换了衣服,就和顾二出了门。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白日残留的热气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微风吹来,竟带着几分凉意,街道上三三两两的都是纳凉的人们。她跟着顾二一路慢走到了定湖边,定湖边的烧烤摊热闹非凡,两人晚饭也没吃饱,既然正好走到了这,就顺便把肚子也给填饱了。自从那天顾二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后,两人的关系总是不如之前的自然。张宁努力的寻找话题,但最后都朝着冷场的方向发展。   “张宁!”顾二突然道,“我要走了!”   “走?”张宁猝不及防,“为什么?”   “我暂时不能待在定城了!”顾二望着湖面道,“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太多的人和事是他放不下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离弃。   “可是你离开定城又能去哪里?”张宁追问。   顾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会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发生!”留在这里也只会连累无辜的人。   “你……”张宁想起了那晚她不经意偷听到的那个电话,“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顾二的声音很平静。   “这么快!”听到这个答案,张宁心里堵的难受,“不等关妈妈回来吗?”   “不了!”不能再拖延了,“你帮我转告她一下,谢谢她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也请她原谅我这次的不告而别!”   “好!”张宁低着头,她不明白自己此时对顾二的感情究竟是有多重,只是一个告别就让自己如此的不舍,“那你好好保重!”   “张宁!”顾二转过身,蓦地伸手抱住了张宁,他们原本靠着木桥的栏杆站着,身后就是被微风吹得渐起波澜的湖面,“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张宁这次没有推开顾二,由他抱着,眼眶渐渐湿润,半开玩笑地道:“可不要到我七老八十的时候,你才回来,到那个时候,我可能连你是谁都不会记得了!”   “哪里会要这么久!”顾二接着张宁的话往下说,“我一定会趁着你还记得我的时候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抱歉,又断更了这么久,我能说其实我是在构思一件大事的发生吗,风雨欲来,在这之前天地总是格外的平静~~   ☆、爆炸了      这是离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月朗星稀,微风拂过,荡起层层细纹的湖水在皎洁的月光下缓缓流淌。张宁就这样在湖边跟顾二站了半夜,直到将近凌晨,困得受不了的张宁提议回家。路边的大排挡已经开始收摊,行人越来越少。居民楼只有零星的灯光亮着,一整栋楼都陷入在安谧的沉睡中。   张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掏钥匙开门:“你的东西要我帮忙收拾吗?”   “不用了,反正也没多少东西!”   “明天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张宁推门进屋,“你要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嗯!”顾二答应道,“好!”   “等等!”进了门的张宁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好像有!”顾二嗅了嗅鼻子,可惜没有电,什么也看不清。   “糟了,好像是煤气味!快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张宁叫着跑向阳台去开窗户。   “张宁回来!”顾二一把拉住张宁,就在这时“叮”地一声,电灯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呲啦”一声,黑屏的电视机再次出现画面,“咕噜”一声,老旧的冰箱重新开始运转。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来电了!”通明的灯火下,张宁看见一股火花从冰箱的底部窜起,越蹿越高,越变越大,巴掌大的火花在几秒之内迅速得膨胀成一面火墙,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火墙蔓延成火海,灼人的热浪已经扑到了眼前,在她即将被吞噬的时候,胳膊被人重重一扯,然后她整个人被包裹在一个怀抱里。接着“轰隆”一声,所以的玻璃被震碎,大地抖了三抖,张宁就被爆炸引发的巨大冲击掀飞到了门边,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被顾二压在身下的张宁很快被热醒了过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一场煤气爆炸,火,眼前到处都是火,耳边尽是“滋滋”的燃烧声,庆幸的是,气流将他们掀到了门边,这里的火势并不大,这得以让她在这场意外中存活下来。闷,好闷,这是张宁此时唯一的感觉,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一整栋楼的人们在这场爆炸中醒了过来,起先他们以为这是一场地震,有的人鞋都没穿就匆忙跑出了门外,很快他们发现是顶楼的那户失火了,凶猛的火光将天空染成血红的一片,就连明月都失去了颜色,滚滚的浓烟争先恐后地涌出窗外,化成朵朵浓云盘绕在天际,寂静的深夜就这样被呼救声、脚步声、鸣笛声所淹没。   “顾二!”张宁大口的喘着气,抬手推了推顾二,然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空气越来越稀薄,张宁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鼻子喉咙里都是灰烬,这让她呼吸更加的困难,她尝试着想要推开顾二爬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绝望地哭了起来,“顾二,你醒醒啊,快醒醒!”   。   “小荷,小荷,有没有人在里面!”门被大力地拍了几下,是刘爷爷的声音,门被火烧的烫手,但他依然用力地拍着门。   “有人在里面!”张宁用力喊道。   “有人在里面,好像是小荷的声音,快来人救火啊!”刘爷爷焦急的大喊,接着没有多久,“哐哐”两声,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屋里的火光由于空气的入侵又壮大了几分,直接扑出了门外,赶来救火的人们又被逼退了出去。   “救命啊!”被热浪灼得睁不开眼的张宁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在燃烧,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吼道,“快救救我们!”   “小荷就在门口,水,快去接水,把被单给浸湿了!”刘爷爷在门外指挥着救火的群众,他急得两眼都快冒出火来,“快点,把被单给我,晚了孩子就不行了!”很快,张宁觉得自己身上一轻,然后她就和顾二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终于呼吸到一丝新鲜空气的张宁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   张宁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胳膊上火辣辣的痛感给痛醒的,一睁开眼又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满鼻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医院醒过来了,只是这一次比前两次都要悲催的多。   “嗡嗡”的鸣声贯彻耳道,在耳边挥之不去,脑仁被吵得一阵阵的疼,她烦躁地坐了,想给自己倒杯水,却是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一口酸水上涌,“欧”她忍不住探头朝着床下吐了起来,然而除了胃液什么都没有。   “小荷!”拎着饭盒的关妈妈出现在门口,看到张宁这副惨状,赶紧扑了过来,将一个垃圾桶对着张宁,一个劲地给她顺气,“你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   “妈!”张宁拉着关妈妈,“我没事,就是头好晕!”除了头晕,右手也疼的要命。   “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不能乱动!”关妈妈给张宁倒上一杯水,才几天未见,她仿佛苍老了十岁,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通红的。   张宁眼睛一酸:“你怎么在这儿?”她看到自己的右臂上缠满了白纱布。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在这,我该在哪里!”关妈妈扶着张宁在床上躺好,“你知不知道警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差点……”关妈妈说不下去了,坐在床边揩眼泪,“你说你这孩子,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把煤气给关了!“   “我……”张宁强忍着剧烈的呕吐感,努力地回想,“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开煤气啊!”她昨天的早饭是包子和油条,其他两顿都是凉面,一天就没进过厨房。   “那怎么会突然煤气泄漏的!”关妈妈止住哭泣,“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家里烧就烧了,只要人没什么大碍就行!”   张宁急了,气血上涌,又趴在床边呕吐了一阵,她两眼含泪,艰难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动过煤气,不信你可以问小顾,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一天都没开火,怎么可能没有关煤气!”   “我知道了,这不能怪你!但是小顾他……”一提到顾二,关妈妈的眼泪又啪啪地往下掉,张宁有种不祥的预感,“小顾呢,他人怎么样了!”   “小顾……”关妈妈咬着唇,眼泪掉的更凶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底她只是个扑通的中年妇女,家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天快要塌下来了,就凭她那样单薄的肩膀怎么才能扛得住。过了好一会关妈妈才渐渐缓过劲,抽着气道,“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是重度烧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啊      “什么?”张宁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然而她此时的脑袋就像是一锅煮烂的豆腐脑,经不起一丝晃动,于是脚还没着地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这让她又摔回了床上,被烧伤的右手被她磕在床沿上,痛苦如一条电流穿入大脑,被煮烂的豆腐脑又沸腾了起来,“哇”得一声苦胆水吐了一床。   “你这孩子!”关妈妈忙将她扶着躺下,换掉被她吐脏的枕头,“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小顾又不能立刻醒过来!”   “可是如果不是他!”张宁捂着眼睛,泪水汹涌而下,“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人该是我!”那个时候顾二就在门边,在事故刚发生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自己打开门跑出去,可是他却在那一刻拉住了自己并且护在了身下。   “哎……关妈妈叹了口气,”你先好好歇着,小顾那里你也不要太担心,有个好心的先生给他垫了医药费,药也用的都是最好的!“   “好心的先生?”   “说是小顾的朋友,从昨天小顾从急救室出来就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对了就是我们那天在法院门口碰到的那个,小顾有这样的朋友还真是算不幸中的大幸!”   “孙鹏举?”张宁喃喃道。   “你认识他?”关妈妈讶异,   “不认识,只是听小顾说起过。”张宁闭上眼,一颗心算安定了些,不关孙鹏举曾经做过多少卑鄙的事,但他始终对顾二都是算是真心相待的,既然有他在那里候着,那么顾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被脑震荡后遗症深深困扰的张宁眼皮越来越重,重得连睁开眼都费劲。所有的思绪被迫中断,她再次陷入了沉沉昏睡之中。   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张宁发现此时她正处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眼前是苍茫的一片,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直到听到这片水流声,终于有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心下一激动,什么也顾不上了,迈开步子就朝着水流声狂奔了过去。   眼前是一道直通往天际的长河,河边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白衣黑发,赤着一双脚伸在河水中,正欢快的荡着双腿,溅起水花无数,就在这时,她回过头,巧笑嫣然,语气亲热:“你来啦!”等她看清了张宁,脸色蓦地一变,“你怎么把自己烧成了这副鬼样子!”   “关小荷?”张宁吃惊地睁大双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鬼样子?”   “你自己看!”关小荷指了指河面,又朝她招了招手。   张宁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探着头,去看水中的倒影:“啊!”她惊呼出声,倒影里的那个自己真是够惨不忍睹的,头发被火烤得只剩寸把场,枯黄卷曲地蜷在头上,一边眉毛被火燎的精光,一根都不剩,大半张脸被烫得红肿不堪,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你现在可是要多丑就有多丑了,哈哈哈!”关小荷拍着手笑了起来。   “没关系,反正烧的也是你的脸!”张宁看不得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果然,前一刻还欢喜异常地关小荷立刻闭上了嘴,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国骂。   张宁当作没听见,问道:“这里是哪里?”   关小荷一脸不爽:“还用说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在你的梦里!”   “我的梦里?”张宁警惕地看着关小荷,“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你的梦里!“关小荷斜睨道,“别忘了我只是暂时被你压制着,这并不代表我就完全消失了。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频繁的出现吗?”   “为什么?”张宁呆呆地问道。   “你是傻子吗?”关小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是因为你的执念淡了啊。”她凑近张宁,“你有没有发现你对司徒的思念已经越来越淡了!”   张宁错愕,她不敢回答关小荷的这个问题,因为她的心貌似已经离着她的初衷越来越远:“我……没有……”她无力地反驳道。   “别不承认了!”关小荷摇头,“你以为我都看不到吗,好歹我也在你身底下藏着,你的一举一动可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关你什么事,你个偷窥狂!”张宁恼羞成怒。   “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我对司徒的爱越来越淡,是不是你就能回去了!”张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关小荷思索了片刻:“是,但是也不是,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虚弱,在你虚弱的时候,我可以把你压制下去,就比如现在,我完全可以趁着你进来的时候,跑出去,抢回我的身体!”   “但你为什么不呢?”张宁问道。   “你把自己烧成这个鬼样子,让我出去给你收拾烂摊子吗?”关小荷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张宁:……   “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其实也挺舒服的,也不急着这时候就把身体要回来,我看你在外面也不错,就连我妈都对你那么放心,你都不知道她那个人有多难搞……”   “你妈其实很好,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张宁眼睛一酸。   关小荷一顿,摆了摆手:“不说这么了,既然你有心愿未了,那我就暂时把身体借给你用两年!”我还等着你替我考个好学校呢,关小荷得意一笑。   “你有那么好心?”张宁警惕道。   “那你不要算了!”关小荷卷了卷袖子站起来。   “不不不!”张宁拦住她,“我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烧伤了   张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残存的余晖从后窗中透了进来,形成一道漂亮的光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张宁盯着那道光许久,她才恍然记起自己先前的遭遇。她记得自己睡过去之前,是要去看顾二的,可是现在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关妈妈不知了去向。张宁也不等关妈妈回来,自己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墙走出病房,她的脑袋已经清醒了很多,虽然还有些难受,但不会再一思考就疼得想呕吐。但这样一个任然有些混沌的大脑让张宁不得不怀疑刚才所做的那个梦究竟是现实还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如果是现实,那真的是不是就如关小荷所说的那样,自己只能在这个世上逗留两年。张宁不敢想下去,她不断对自己道那只是一个梦,也只能是一个梦。她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拦住过路的一个护士,询问到重症监护病房的位置,然后扶着墙将自己挪了过去。   重症监护区走廊里静悄悄地一片,张宁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一间隔离病房外靠着玻璃窗站着的高大男子,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头颅疲惫地抵在玻璃上,听到有人走近,便立刻站直了身体,侧头看向来人,眼底的锋芒并未因为劳累而减损半分:“是你?”他缓缓开口。   “他怎么样了?”张宁走到他身边,看到玻璃里的景象,鼻子一酸,哭了出来。病房里的顾二比她想象地要严重的多,四肢和胸膛上缠满了纱布,头发被剃得精光,从头到胸,上上下下插满了管子,错综复杂地连在数台仪器上,除了那些机器“嘀嘀”地响声,他似乎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迹象。   “全身百分之三十的II度烧伤,呼吸道受损,还有颅脑损伤引起的脑水肿!”孙鹏举道,声音是疲惫至极的沙哑。   “怎么会这样!”张宁抽泣着道。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孙鹏举蓦地恶狠狠地道。   张宁被他一喝,呆立在当场,眼泪还挂在脸上,配上她那副被烧得惨不忍睹的脸,孙鹏举越看越气,转身一拳头砸在墙面上:“妈的,老子那么尽心尽力地待你,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你,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丑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他妈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张宁知道自己正好撞到枪口上了,她也不敢去理会快要得失心疯的孙鹏举,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想离他远一些。   隔壁病房的门陡然一开,一个护士探出头来:“小声一些!”指着墙上贴的标语,“没看到上面写着不准大声喧哗吗,要吵架出去吵去!”   孙鹏举狠狠地挠了挠头发,不小心碰到头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这也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   张宁闻言,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把前后发生的过程都详细地跟孙鹏举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你是说,因为楼下电表箱出了问题,你们家停电了,所以你们就出门纳凉去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却闻到了煤气味,而这个时候,突然来电了?”   “是,但是我确定我一整天都没有开过煤气,所以这煤气味……而且为什么会突然就起火爆炸了,我明明没有看到任何明火啊?”   “我已经看到事故鉴定报告了。”孙鹏举沉着道,“报告上说是因为煤气罐阀门未关紧,造成煤气泄漏,又因冰箱过于老旧,制冷管道堵塞,压缩机在重新运转的时候产生了电火花,于是……”   “不可能的!”张宁打断孙鹏举的话。   “你小声一点!”孙鹏举拉住她,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场意外,但是有人想把它搞成一场意外。”   “有人要杀他,对不对?”张宁想起那晚的那个电话。   孙鹏举点了点头:“我不清楚你知道的有多少,但是从现在起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一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如果警察问起,你就说这是一场意外,不要反驳!”   “为什么?”张宁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孙鹏举蹙眉,“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他的,还有……”孙鹏举顿了顿,“小心司徒惟!”   “司徒?”张宁惊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不明白孙鹏举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他认识,而且还很熟!”孙鹏举加重后面三个字的发音,“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不要再问为什么!”孙鹏举堵上张宁还未开口的话,开始往外赶人,“这里需要安静,你看也看够了,快点回去!”   “我就看看,我不打扰你!”张宁死皮赖脸。   “快走!”孙鹏举压着嗓子咆哮一声,“别把我惹烦了,把我惹烦了,你是女人老子也照揍!”   张宁被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又看了玻璃里的顾二一眼,对孙鹏举道:“那我先走了,辛苦你了!”   孙鹏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滚蛋。张宁不舍地往回走,一步三回头,满脑子里都是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顾二,她满是心事地走进电梯,也没注意到从隔壁电梯与她擦肩而过的身影。   她一路艰难地走回了病房,正要开门,却听到房里传来阵阵说话声,待听清了其中一人的声音,张宁握着门把手的手就像是触电一般,一股电流从手通向她的脊柱又通向她的大脑,让她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小许啊,你也不要太伤心,孩子没什么大事就好,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回来,要是人没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声音苍劲如松柏,无论隔了多少的时光,依然是那么的熟悉,那一个个字句串成一株藤蔓穿入张宁的大脑,将她所有的思念与回忆全数勾起,她呼吸一滞,一下子拉开了门,屋里的人同时也看向了她。   在张宁的记忆里,只是短短的三个月未见,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像是历经了沧海与桑田,以前那个健朗壮实的中年交警,如今变成了一个两鬓白发丛生,额上皱纹遍布的小老头,坐在一张轮椅上,静待时光与岁月在眼前穿梭而过。   “爸!”大脑一片空白的张宁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头疼啊   中年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爸”,方才还洋溢着笑容的嘴角立刻僵住了,他疑惑道:“小姑娘你刚才叫我什么?”   被张宁这么莫名其妙地一声叫唤,关妈妈也尴尬地坐不住了,她窘迫地解释:“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女儿,她脑袋受了伤,脑震荡比较严重,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估计一进门的时候看错了,还以为她爸回来了!”她伸手去拉张宁,“你这孩子刚才去哪了,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跑得脑袋更晕乎了吧,连人都能认错!快叫叔叔!”   大脑逐渐恢复思考功能的张宁意识到她现在是关小荷的事实,心中一时间沸腾的欢喜迅速冷却,她用着近乎悲哀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父亲,缓缓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叔叔!”   “没关系,没关系?”张宁爸爸笑了笑,“我刚才差点也把你给认错了,说实话,你跟我女儿还真是有点像!”不是长的像,而是一种感觉,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又说不上来。   张宁爸爸此番是到医院检查身体,因为听说了关妈妈的遭遇,便顺道代表全院大伙来看看她,他一直安慰着关妈妈,拿着自己的经历劝慰着关妈妈想开些,可那些乐观的语句听在张宁的耳朵里却是将她的心一刀一刀划得血淋淋的。她听一句,拳头就握紧一寸,死死盯着父亲在地上留下的影子,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膝盖上,又被她悄悄擦掉。关妈妈发现了她的异样:“小荷你怎么了?”   张宁撇过头:“头疼!”   张宁爸爸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和关妈妈告别,张宁紧张得站起来:“您不多坐会吗?”   “不了!”张宁爸爸笑了笑,“还有人在楼下等我呢!”他自己推着车转了个身,“小姑娘,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学习最重要。要是有机会,你可以陪着你妈妈到疗养院来看看我,我住206,哈哈,好了,我该走了。”他挥了挥手,由着关妈妈把他送进电梯,张宁跟在他们的身后。   “206?”张宁默默念着这个数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震惊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老爸就是关妈妈曾经提到过的那个206,可是她记得关妈妈说过那个206还有一个女婿,然而她哪里来的老公啊。   “妈,你们那个疗养院,一个房间有几个人住?”张宁问道。   “那个地方,非富即贵,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老干部,他们哪里愿意跟人合住,基本上都是一人一间?”关妈妈扶着张宁回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就随便问问?”张宁闪烁其词,她已经确定了老爸就是206,但是她那个横空出世的老公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怎么也搞不清楚。   “我有个东西落在楼上了,我去拿一下!”张宁挣脱关妈妈的手,千辛万苦才碰到老爸一次,不能就这么错过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什么东西,落在哪儿了,我帮你去拿啊,你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张宁闪身蹿进电梯,将关妈妈的追赶声阻隔在电梯之外。她的心跳的很快,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那一格格减少的数字,等到终于变成了“1”,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她就从缝里挤了出去。大门口的人群熙熙攘攘,哪里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张宁暗暗后悔自己来迟一步,左顾右盼一瘸一拐地走到停车场,她猜想着行动不便的老爸必定会到这里来,但是上了哪辆车就不得知了,她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战术,希望能够老爸还没这么快离开。   “关小姐?”突然,身旁一辆车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娃娃脸。   “汪助理?”张宁惊讶。   小汪道:“你怎么伤成这样还往外跑,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我来找个人!”小汪既然在这里,那司徒肯定就在附近,但张宁仍然随口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司徒先生呢?”   “我们是过来陪老先生检查身体的!”小汪眼睛一亮,“先生来了!”说完,打开车门跳下车。   张宁应声回头,却惊呆了,远处,司徒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一人缓缓走来,夕阳的余晖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暗红色的光影,晃花了人的眼。张宁捂住眼睛,大脑的痛苦又一阵阵的袭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不敢确定。   “咦,这不是小许家闺女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张爸爸走近,关切地道,“刚刚不还是在病房的吗,病还没好,又到处瞎跑?”   “我……”张宁鼻子酸胀得说不出话来,偷偷抹了把眼泪,“我过来找个人!”   推着车站在张爸爸身后的司徒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关小荷?”   “你们认识?”张爸爸问道。   “嗯!”张宁抢在司徒前面回答,“司徒先生是个好人,他帮过我很多忙!”张宁眼睛红成一片,眼泪总是不自主地往下掉。   “孩子,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哭了?”张爸爸翻出一张纸巾递给张宁。   “我没事!”张宁接过他的纸巾,一边擦脸,一边道,“我是太激动了,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见到了一个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人,哧……”张宁不顾形象地醒了把鼻涕,“虽然现在还不能跟他好好地说上话,但是只要能看上一眼,我就很高兴了!”   张爸爸并未往深处想,他只是宽慰张宁道:“ 以后会有的是机会,你现在好好养病才是,不要再让你妈妈担心了!“   张宁点头,她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叔叔,您路上走好,谢谢您,我走了!”张宁跟老爸道完别,一转身,眼泪又涌了出来,正如老爸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有司徒的前车之鉴在,张宁不敢再直接地去表明身份。   “关小荷!”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张宁回头,看到司徒走了过来,停留在一步之外,司徒沉默了片刻,迟疑着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张宁低头,她暂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好多了!”   “脸上的水泡不要碰它,虽然只是表皮烧伤,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还是要注意些,涂些芦荟或者维生素E,小心不要留下什么疤痕!”司徒关切地道。   张宁对司徒突然的关心有些麻木,她扯了扯嘴角:“无所谓了!”她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关小荷!”在张宁转身地一刹那,司徒再次唤了声,然而张宁抬起了头,却没有回过身,也没有停下脚步,她缓缓地拖着自己的腿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掉着眼泪,她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他,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既然自己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特别的存在,既然他可以为了自己做出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就是认不出她,为什么会认不出她,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那样对待她,尤其是孙鹏举的那一句“小心司徒惟”更是让张宁不寒而栗,尽管她不应该去如此地猜测司徒,但是这些日子他对顾二所做的一切,又不得不让她去怀疑。   张宁刻意地去忽略一直盯着自己后背的那两道目光,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大步地跨着步子走进住院部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改了好几遍,怎么改都不满意,想了想,还是先贴上来吧,不能再断了,虽然我已经成断更王了%>_<%   ☆、咨询吧   暗红的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城市的霓虹灯璀璨如繁星,弥漫入天际。路灯下的马路上,车流如水,交织如梭。司徒一只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掌撑着头,一双眼睛盯着窗外,眼底是一个个被甩在车后的光影。   \"那个小姑娘,一进门就喊我爸!\"张宁爸爸是个耐不住冷清的人,他随意开口道,\"那么一恍惚我真以为是宁宁回来了!\"   司徒一怔,微微侧过头,看向张宁爸爸,听到他接着道:\"说话神态和语气啥的,真是太像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看到她就心底也忍不住发酸,跟呼吸不过来似的。\"   \"会不会是这两天天气热,血压又高了?\"司徒道。   \"不会!\"张宁爸爸道,\"血压量过了,正常的很!\"末了,他叹了口气,\"也许真是天气太热了吧!\"   \"对了,刚才我在停车场碰到关小姐,看她急匆匆的样子,问她,她说出来找人,可是也没碰见她找到什么人,见着你们出来,就走了,那个样子奇怪的很!\"驾驶座上的小汪听到后座上的人提到张宁,便顺口插了句嘴。   司徒的手紧握成拳,抵在嘴角。牙齿轻轻咬着指节,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车!\"他开口对小汪吩咐道,\"你送老先生回去,路上小心!\"他转向对身旁的中年人,\"叔叔,我有些事,现在要去处理一下,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就去忙吧,你要去哪,就让小汪先送你去吧!\"说着话的功夫,车辆已经靠着路边缓缓停稳。   \"不用!\"司徒打开车门,\"没有多少路,我走过去就行!\"   司徒望着闪烁着尾灯的车辆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他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抬步踏上了人行道,沿着人行道缓缓走着,踏上一条步行街,在一栋高楼下停住脚步,高楼之上,一轮上弦月正寂静地高悬于天际。月下,高楼的外墙上垂着一副巨大的海报,海报上的女明星抬起的左手贴着自己右脸颊,无名指上的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海报的左侧是一路广告词\"xx钻石,灵魂的选择\"   司徒仰着头,望着那副海报,摸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名字,拨了出去。   \"喂,司徒大老板今天怎么有空突然想起小弟来了,找我有何贵干?\"电话那头是他一个学心理学的老同学。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不了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需要我的救助啊,希望你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老同学一贯的欠抽。   \"我只是想咨询一些问题!\"   \"司徒,这些年你的社会化程度太离谱了,跟以前都不像是一个人,我觉得你现在非常需要心理疏导!\"见司徒完全没有跟他斗嘴的意思,他十分的失望,听到对面一阵无奈的沉默后,他耸了耸肩,\"好吧,你继续!\"   \"你相信有灵魂的存在吗?\"司徒问道。   \"你是学临床的,不是应该更清楚吗?\"心理医生靠在椅背上,转着他的钢笔。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不存在,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灵魂只是一种意识!\"   \"意识?\"司徒重复地念着,\"如果一个人死后很多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自称他是之前死去的那个人,并且行为举止几乎一模一样,难道是意识影响了他吗?\"   \"如果他现在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话,我们称这种行为为解离性人格疾患,也就是多重人格!\"   \"那如何解释他的举止言论与死去的人出奇的相似呢?\"   \"意识!\"心理医生的钢笔叩着桌面,\"死者残存的意识影响了活着的这个人,活着的人收到了意识的影响,思维混乱,并通过不断的心理暗示,分裂出了后继人格!\"   \"可是他们之前并没有任何关联!\"司徒道。   “生者是通过他人言论的影响,从言论中获取了死者的种种信息,这种信息也可以称为意识,这也是意识储存的一种方式,而且意识还可以储存在一种物质中,例如玉石和水晶,并且可以受到磁场的影响!\\\"   司徒蓦地想起张宁的那串手链,可是他又摇了摇头:\"不,一点残存的意识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那种彻头彻尾的改变用这种理论根本解释不通!\"   \"你说的对,残存的意识确实不可能完全改变一个人。\"心理医生放下钢笔,\"其实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一个确切答案了吧,这个世界存在了太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件。我们会称之为\'发病过程中的巧合\',但是这只是我们对于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当外界的意识影响并覆盖了本体意识,后继人格驱逐主体人格,用灵异的方法解释,可以称作\'灵魂夺舍\',用小说文学的理论解释那就是\'穿越\'或者\'重生\',当然这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总之呢,科学无法解释一切,主要看自己怎么认知和理解。\"   绕了一大圈子,最后是这么个结论,说了等于没说,司徒满头黑线,老同学还在电话里意犹未尽:\"我说,你不会是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吧,要是科学说不通,要不你去找个道长看看!\"末了,他用极其欠扁的声音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小子原来也有这一天,如果是张宁回来找你了,不管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乖乖地从了她吧,倩女离魂,美人投怀,跨越阴阳两界来与你相会,你这都不好好把握的话,你就傻的没边了!\"   \"我谢谢你啊!\"司徒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地道,“黄鼠狼!”   对过的心理医生愣了一下,继而夸张地叫了起来:“你妹,你叫谁黄鼠狼,你再提这一茬,信不信我揍死你!”   顾名思义,心理医生拥有一个不堪的外号,而这个外号得益于司徒同学的发散思维。当年高中刚入学,心理医生吃坏了肚子,上课的时候老是撅着屁股偷偷排气,坐在他后座的司徒深受其害,就此为其取了一个极其符合人物形象的外号,恰逢心理医生正好姓黄,于是该外号得以广泛流传,直到他高中毕业去了大西北继续大学事业,才得以摆脱这个人神共愤的外号给他带来的影响力。   黄鼠狼医生的一声怒吼,让司徒得意得挑了条眉:“你若是敢来,我就奉陪!”开玩笑,黄鼠狼高中三年都没能揍得过他,现在更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靠近吧   去相信一个过于离奇的事件总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司徒就处于这样一个迷茫期,这么多年的磨砺早就让他从一个容易冲动的毛头小子蜕变成一个成熟冷静的男人,但是如今的他过于冷静了,冷静得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面对这么多的异样,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把关小荷调查得一干二净,几乎一点底细都是清清楚楚。17岁的少女家庭缺失,疏于管教,早早地被金钱所迷惑,被社会所腐化,小小年纪周转于各色异性之中,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而那些与她有着特殊关系的异性之中就包括顾瞻。   顾瞻对于司徒惟始终都是一颗悬在头顶的炸弹,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是他无法忽略的存在。如果说顾瞻是老鼠,那他就是将老鼠玩弄于鼓掌之下的猫,老鼠在猫的爪下奄奄一息,但这只猫总是害怕狡猾的老鼠仍会在垂死之时跳起来再咬一口,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防备着,防备着与顾瞻有关的一切,拒绝去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让他猜不清,看不透,就像是身处在一团迷雾之中,越是往前走,就越是迷茫。唯物主义并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17岁的关小荷自私、拜金,就算她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也不可能模仿一个人如此的惟妙惟肖,那种眼神,那种神态,纵是过了六年的时光,却依然如此的契合。   司徒觉得自己不能再如此的逃避下去,只有试着去接近才能去分辨真假,一味的躲避只会让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   月上中天,走了一路就思考了一路的司徒缓步踱到了医院住院部,一条不算长的路,被他走了整整快两个小时。等到了病房门口,却发现张宁的床铺空空,只剩下正在收拾洗漱用品的关妈妈。   司徒礼貌地敲了敲门:“您好,请问关小荷在吗?”   “你是?”关妈妈抬起头,觉得司徒好生面熟。   “我是关小荷的朋友,我叫司徒惟,您叫我司徒就可以了!”司徒道。   “司徒?”不止人长的面熟,就连名字都相当耳熟,想了半天的关妈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司徒,司徒,你是老张的女婿吧!”   司徒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你上次还来过我们家,我说你怎么这么面熟来着,你快请进!”关妈妈招呼司徒进屋。   “我跟我们家小荷是怎么认识的?”关妈妈给司徒倒了杯水。   司徒道了声谢:“关小姐曾经救过我!”   “救过你”关妈妈疑惑,她怎么从未听自己闺女提起过。   “有天晚上我被两个歹徒袭击,关小姐正好路过,便才歹徒的刀口下救了我!”司徒把事实真相稍微篡改了些。   “哎呀,这是本来应该做的嘛,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关妈妈是个爽快的人,原本她以为自己闺女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情感上的瓜葛,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桩英勇事迹,顿时让她松了一大口气,压根就没去深想自己闺女那脆弱的小身板是怎么从刀下把人救出来的,“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没跟我说一声,她呀,真是变了,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关妈妈只是随口一说,听在司徒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司徒引导性地道:“人总是会长大的,只要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是啊,只要她变好就行了,现在她都不用我太操心,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又听话,又懂事,到底还是过去年纪太小!”关妈妈很欣慰。   “关小姐不在?”见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司徒忍不住问道。   “吃了晚饭,她说睡不着,就去楼上看小顾了。”说到顾二,关妈妈又忍不住要落泪,“小顾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罪!”关妈妈吸了吸鼻子,“我带你上去找她吧!”   “罪有应得”四个字始终没有从司徒嘴里说出来,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不了,您接着忙,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我跟顾瞻也算是朋友!”   “朋友啊!”关妈妈被他们几个人的关系搞得有点糊涂了,“他在12楼的重症监护室,小荷应该就在门口看着他!”   “我知道了,多谢您!”司徒跟关妈妈道了声别,替她带上了房门。   重症监护区早在下午的时候,司徒就已经来过一趟,那个时候,有孙鹏举在门口镇守。他也只是顺便路过这里,听到消息,就上来客套两句,目的也是确定顾二的状况究竟有没有传闻的那个危险。等确定了结果与传言一致后,就匆匆离开了。没有想到,这才不到三个小时,他又来了。一出电梯,他就注意到楼梯间两个正在抽烟的壮汉,很明显那是孙鹏举的人,那俩人也注意到了司徒,正警惕地望着他。司徒本就心里没鬼,自然也大大方方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守了一天一夜的孙鹏举终于撑不住回去休息了,整个12楼的走廊除了他留下的两个爪牙,就剩下在探视窗口外站着的姑娘。   电梯出口到走廊之间有个凹口,离那间病房也不过三四米远,司徒没有立即走近,只是站在了那个凹口,默默观察着不远处的女孩。   其实张宁也才刚到不久,在上十二楼之前,她去了医院外的一个礼品店买了一些彩纸和玻璃瓶,现在这些东西正被她摆在了重症监护室外的窗台上。她把一张彩纸裁成一个正方形,对半叠好,细长的手指灵活的翻动,不一会折出一只千纸鹤,她拧开玻璃瓶盖,将纸鹤扔了进去,然后开始折第二只,手上快速地翻动,眼睛盯着被一道玻璃隔绝在里面的人,嘴里自言自语:“听人说,只要折满一千只纸鹤,老天就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不要笑话我幼稚,因为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帮你做些什么。”张宁哽咽,她放缓动作,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傻,干嘛要扑到我面前,横竖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这点火。而且我被这火这么一烧说不定还能烧回到六年前。你别不相信,一切皆有可能。说以说,你真是个混蛋,过去混蛋,把我害得这么惨,现在还是这么混蛋,抢了我回六年前的机会,让我变得更惨。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你这样一来,还让我怎么原谅你!”   她的声音不高,然而对于仅在三四米之外的司徒却是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些字句就像是一只铁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他屏住呼吸,对着站在病房外的那个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张宁!” 作者有话要说:     ☆、相认了   人对于自己的名字都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无论在多吵杂的环境里,听到接近自己名字的发音,都会心头一颤。起先,张宁以为是顾二叫的她,可是隔了一道玻璃的人依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除了“滴滴”的仪器声再无一丝声响。可是除了顾二会这样叫她,那还会有谁。透明的玻璃反射出一道人影,张宁愣住了,那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穿着干净的白衬衣,默默地凝视着她,仿佛温柔了岁月。   张宁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紧回过头,却怔住了,原来玻璃里的那个倒影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这种视觉带给她的震惊自然不言而喻,她的心脏顿时剧烈跳动起来,手里抓着的纸鹤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张宁陡然回过神,低下头去捡,手指刚接触到纸鹤,眼下又伸过来一只手。她蓦地把纸鹤捞在手心,站直了向后退了两步。   “张宁!”她听到面前的男人又唤了一声。   张宁要哭了,眉目纠结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吓人极了:“司徒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关小荷!”   “张宁,你是张宁!”司徒看着她,“我不会再认错了,永远都不会了。”他眉头微蹙,满脸的歉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到现在才把你认出来,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你还能原谅我吗?”   张宁终于哭了出来,司徒上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你愿意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吗,怎么会相信我是张宁,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司徒将张宁堵在墙角,伸出手,狠狠地将她揽在怀里:“我早就应该认出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早就把你认出来!”   张宁的防线崩溃了,揪着他的衣襟哭得肛肠寸断,鼻涕眼泪糊满了他的胸口:“我是在做梦吗?”   司徒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没有在做梦,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司徒!”   张宁感觉要融化在他的眼底,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你混蛋,为什么要挑在我丑毙了的时候来这一出!”为什么要在我心灰意冷,快要爱上别人的时候把我认出来,如果晚一些或者早一些,自己都不用这么纠结了,后面的话张宁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我太混蛋了!”司徒扒拉开张宁的手,避开她的伤口,把她脸上的眼泪小心的擦拭干净,“如果我不混的话,就该在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相信你的话,那样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张宁的眼泪此刻就跟尼亚呱啦大瀑布似的,怎么也挺不住,鼻子不小心出气一重,蹦出了鼻涕泡,司徒一下子忍不住,笑场了。   实在太破坏这深情款款的氛围了,张宁窘迫地推开司徒,捂住鼻子,对着笑场的司徒道:“你去死吧,太没诚意了!”   “咳咳!”司徒忍住笑,正容道:“如果我去死了,你该怎么办,我都已经当了六年的鳏夫,现在去死,不是要换你去当寡妇了?”   张宁放下手,眼泪已经停住了,眼底红彤彤的一片,她低着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是因为愧疚,你能照顾我爸,已经足够了,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司徒再次将她圈在怀里,“如果我那天没有给你发短信让你出来见我,也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这六年来,我是活在愧疚里,可是这个愧疚并不只是让你出来见我,更多的是因为我醒悟的太晚了,我爱你,张宁!”   “轰隆”一声,张宁顿时被一道闪电给击中,她僵硬地扭动脖子,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天我让你出来,是想当面跟你说,如果你不愿意我走,那我就不走了,那晚你跟我说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可是我却花了一个星期才想明白,如果我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司徒抵着她的头顶,低沉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耳边,“那天我却没等到你,只好先上了飞机,我没想到等我出机场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大堆的信息,所有的信息我都告诉我你出事了,你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你在来见我的路上出了车祸!”即使过了那么多年,提起这一桩旧事,司徒也是不可抑制的心痛,“等我赶着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一切都晚了,你就那样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知觉,医生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来,我……”司徒哽咽了。   一滴泪落在张宁的脸颊,那是司徒的眼泪,张宁鼻子一酸,伸手绕过他的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了,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虽然我不再是我,但是还来得及,不是吗?”   “是啊,还来得及!”司徒放开张宁,回过头,孙鹏举留下的那两个人正在拐角处探头探脑,“有什么话,我们回去慢慢说,好吗?”   张宁把目光移向玻璃那头的顾二,有些犹豫,但仍然点了点头,她走到窗前,把瓶子和纸鹤抱在怀里,她手上有伤,抱个瓶子,着实不太方便。司徒走过来,帮她拿过瓶子,欲言又止,他叹了口气,牵着张宁的手朝电梯走了过去。    在楼上说话不方便,到了楼下更不方便。楼上有人监视,到了楼下有老妈镇守。司徒把张宁送到病房门口,没有进门,就被张宁挡在门外,她从司徒手心里把手抽了回来,朝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手腕,示意时间不早了,她压着嗓子道:“我要是再不进去,关妈妈就得出来找我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张宁想到一件事,“还有我爸,先别告诉他这件事,我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让我来亲自跟他说。”   司徒没有拒绝,温柔地揉了揉张宁的脑袋:“好,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张宁挥手跟他告别,冷不防面前高大的身影突然弯下了腰,柔软的双唇在触碰到她的眉间,又飞快的离去。张宁呆住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司徒已经蹿出去三四米远,一边后退着,一边对她作出胜利的手势。   张宁瞪了他两眼,冲他舞了舞拳头,用口型道:“你给我小心点!”   司徒挑眉,同样用口型回她:“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为还在昏迷中的顾二掬一把伤心泪,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我的下场,抱住头,护住脸,大家手下留情。。。   ☆、吵架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张宁正在吃早饭,嘴里含着大半个鸡蛋,看到门口出现的人,直接一口鸡蛋堵在了食管里。   “咳咳……”张宁手忙脚乱的到处找水。   “你悠着点!”司徒帮忙把水杯倒满递给她。   “你……”张宁灌了大半杯水,“你不用上班的吗?”   “什么都没有比见到你更重要!”关妈妈去倒开水了,二人间的病房只住了张宁一个病人,此刻房间里也只有他们俩人,所以司徒自然而然没有丝毫顾虑就出了口,他把手中提着的果篮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袋子,“锦春楼的灌汤包,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他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摆在张宁面前的餐桌上,却碰到桌上放着的玻璃瓶,里面花花绿绿的纸鹤已经装了小半瓶。   “你叠了多少只了?”司徒不动声色地道。   张宁掰开筷子,叉起一颗汤包,咬了一口,汁水烫得她话都说不太清楚:“珊把搅蛇一!”   司徒注意到她两眼底下一片青黑:“昨天晚上没睡的着!”   “是啊!”终于把包子咽下去的张宁吐清楚了字,昨天那么大的惊喜出现,肾腺激素急速分泌,大脑精神到极点,怎么可能还睡的着。   司徒想的却不是这一面,他抬眼直视张宁的眼睛:“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张宁意识到那个他毕竟就是还在楼上躺着的顾二。   “他把你害成这样!”司徒蹙眉,“把你全家害成这样,你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了吗?”   虽然那种深埋在心中的仇恨正在逐渐淡去,但与顾二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张宁也从未想过要去原谅这个曾经的仇人。然而当司徒问到了这个问题,张宁却沉默了,她道:“因为他我家破人亡,但是他现在也得到报应了,不是吗?”   “张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心软!”司徒一脸哀伤。   “我……”张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盯着面前的纸鹤,“他过去是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他已经改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宁眼睛一酸,她含着泪抬起头,“而且那天要不是他推开我,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人就是我,如果情况再严重些,或许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副遗像!”   “张宁!”司徒痛苦的抚眉,“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忘不掉他对你们做过的事!”   看他这副样子,张宁心里五味陈杂:“不要纠结于过往,我还在,我爸还在,虽然我妈走了,但是她一定希望我们都活的快乐和轻松,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置身在仇恨中,这样只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蒙蔽了你的心!”所以你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靠近我。   司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门再次被推开,打完水的关妈妈回来了,当她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时,深深地一愣。   “您好,阿姨!”由于关妈妈的突然回来,两人只好暂停话题,司徒调整好情绪,站起身打招呼。   “你好,快坐,快坐,不用这么客气!”被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人叫阿姨,怎么听怎么别扭,关妈妈很不解司徒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她把疑问的目光转向张宁。   张宁穷尽脑汁,想给司徒找一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只是原本就不太好使的脑袋,自从受伤后就更不太好使了。   “昨天因为太晚了,我就没有上去,所以今天特意一早过来看看关小姐!”司徒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没关系,什么时候来都一样嘛!”关妈妈笑了笑,在张宁床前坐了下来。她倒不是怀疑司徒对自家闺女有什么想法,毕竟女儿那副熊样,司徒这样的成功人士怎么也不会看上这么个有不良前科的未成年少女,只是她从进门开始就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感觉有些怪异,究竟怪异在哪些地方,她目前还看不出来。   自从关妈妈进门,屋里的气氛就很诡异,跟司徒也不太熟的关妈妈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只能从桌上翻出一个苹果,塞给对面坐着的青年:“司徒,别干坐着啊,吃个苹果!”   “谢谢!”司徒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水果刀,他把刀抄在手里,细长的手指握着苹果,飞快得削起了皮,   “司徒是在哪里工作?”关妈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一家投资公司!”司徒抬眼,作了简单的回答。苹果在他手里被削得极漂亮,长长的一条果皮从头到尾都没断掉。   “工作还辛苦吗?”关妈妈也不是活络的人,问的话都无聊的掉渣。   “还好,说不上有多辛苦!”正好手旁的柜子上有个干净的微波炉盒子,他把苹果在手心里切成整齐的小块,装了进去,递给了张宁。   “谢谢!”张宁很客气得道。   “不客气!”司徒嘴角被他强扯出一个弧度,“我公司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不用了,我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张宁道,刚刚相认的两个人貌似立刻又处于相互较劲的冷战状态,张宁很是不爽。   “喔,这么快!”司徒虽然还在置气,但细心的他仍然意识到张宁的家已经毁于一场爆炸中,出院也等于要到处找住处了,于是他转过脸对关妈妈道,“我在东湖有套房子,好多年了,一直空着,也没人住,我听说你们暂时也没地方去,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带着关小姐一起住过来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关妈妈也正为了这件事而头疼,家里被烧得一塌糊涂,先不说暂时还没钱修整,就算有钱,这重新装修也得要好长一段时间。   “您别这么客气!”司徒道,“毕竟关小姐救过我一次,您总要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司徒的雪中送碳几乎把关妈妈感动得快要流出眼泪,“东湖那一片房租怎么说也得两三千一个月吧,我们也不能让你吃亏,要不这样吧……“   “不不,我要是收了您的钱,我叔叔回头该把我骂一顿了,我来之前,他还特意叮嘱过我,您千万别把我放在火上烤!”司徒把张宁老爸搬了出来,一句话把关妈妈给堵死,   “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关妈妈抹了抹眼泪,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她在心里感慨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天加班,天天加班,加的心力交瘁,一个星期就凑出了两千个字,还请大家谅解%>_<%,也请大家相信,我是一定不会弃坑的↖(^ω^)↗   ☆、转院了   刚刚彼此表明心意,却不到一天的功夫就闹得不欢而散,这是张宁始料未及的,幸福来得太快,总感觉像是一层泡沫,随时都有破灭的可能。 心事一旦多了,做什么都不顺畅,连个纸鹤都叠的乱七八糟的,张宁一直在等着顾二醒来,却又不忍心再去窗外盯着窗内那个惨不忍睹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算好不容易叠满了一千个,满满当当得装了一罐子。直到把最后一个塞进罐子里,她舒了一口气,立即抱着罐子奔到楼上去。然而当她走出电梯,却隐隐觉得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把周围打量了一圈,才发现是孙鹏举的人不见了。她怀着这份不安,忐忑地走到那扇玻璃前,定眼看去,那张床铺上却是一片空白,张宁一惊,手里的罐子差点摔落在地上。她惊魂未定地拦住一个过路的护士:“护士小姐,请问一下,昨天的那个病人呢?”   护士想了想:“你是说烧伤的那个吧,他昨天下午就转院走了,有人给他办了手续!”   “那他是转到哪里去了?”张宁又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护士摇了摇头。   在这里问不出所以然来的张宁,转身跑进电梯,直奔一楼住院部,不想她在那收费台磨了半天,人家也没肯透露半点信息。失望之极的张宁只得又回到病房。关妈妈正在收拾明天出院的东西,把张宁的药按照外敷内用一个个地在分类,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不由担心得问道:“怎么了?”   张宁叹了口气,把罐子放回柜子上:“小顾转院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关妈妈也很是吃惊。   “昨天下午!”   关妈妈静默了片刻,继续分类:“小顾能够转院,对于他来说这不一定是件坏事,他在这住了几天了,一直都没醒过来,那位孙先生看上去也不是个坏人,他帮小顾转院,肯定是有更好的治疗环境,你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关妈妈不清楚顾二和孙鹏举那一层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系,自然也无法体会到张宁心中的担忧,她倒不是担心顾二不会得到更好的治疗,她担心的是顾二醒过来之后的事,醒过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张宁想不下去,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背靠司徒这棵大树,还怕没有出路吗。   第二天一早,张宁已经准备妥当了,她总共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些洗漱用品,衣服只有一件,就在身上套着。进医院时的那件,已经被那场大火烫了大洞,实在是不能穿了,现在的这件还是关妈妈在医院门口的路边摊上随便挑的件T恤,买回来才发现竟然是170的款,套在张宁身上活像只麻袋。因为头发被烧焦至蜷曲,头上又有些烧伤,为了避免感染,张宁干脆推了个板寸,脸上大大小小的烫伤开始结痂,加上涂在上面的那一层药膏,无眉星人张宁在早上刷牙的时候差点把卫生间的镜子给砸了。那副画面实在太美,她不敢再看第二眼,嘴角的泡沫都没擦干净,就仓皇地逃离镜子的可视范围。   “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了三声,张宁赶紧拉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她要等的人。   一大早上,张宁就在楼道里晃了一圈,被她这副尊荣吓到的人不在少数,门口的人乍一看到她的脸,却没有丝毫的惊异,仍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关小姐,早啊!”   “早!”张宁有些失望,她原本恶作剧地想要用现在的这张脸吓一吓那个她要等的人,谁知道门外不仅换了人,而且压根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先生有事,就让我过来,接你们出院。”见张宁还在往他身后张望,小汪道,他跟关妈妈打了声招呼,径直走进病房,不等吩咐,拎起放在床铺上的行李,“刚才我在住院部,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关妈妈有些过意不去,“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怎么还让你们帮忙把医药费给结了呢!”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这么客气。”小汪领着关妈妈和张宁往外走。   东湖在定湖区最东,离主城区不远,定城市有着十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东湖算是除定湖之外最大的一个,纵是最大的一个,也不过是方圆几里的小水塘罢了。水塘虽小,风景却是极佳,一路遍植梧桐,围绕着湖泊的是一整片的绿地,湖边的杨柳的枝桠垂在水面上,正随着夏日的微风轻轻拂荡。   车辆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林中穿梭,就算隔着玻璃,张宁也能听到那生生不息的蝉鸣。湖泊的绿地后是一片高档别墅区,蓝色的屋顶,灰色的墙面,江南园林的基调,却是欧式的建筑风格,当看到小区大门口那挺立地两根罗马柱,以及罗马柱后那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盛世华府”,张宁的嘴角抽了抽,这么不伦不类的风格,妥妥的暴发户气质。   一进住宅区,关妈妈就局促了起来,当汽车在深处的一栋别墅面前停稳时,她更加不安了:“这么好的房子,就给我们住?”   小汪下了车,体贴地替她们把车门打开:“这楼盘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投资项目,年前竣工,开发商就送了先生一套,先生前阵子年假,在这里休息过一段时间,后来公司又忙了起来,这里也就空了下来。”   张宁无法把司徒跟这暴发户的气质联系在一起,脑海里偷偷幻想了一下脖子上套着根大金链子嘴上叼着根雪茄的司徒,然后被自己雷得一哆嗦,她抚了抚一胳膊的鸡皮疙瘩,默默地跟着小汪进了屋。关妈妈一进门,就仰着头把屋子打量了一圈,一开口,声音在四周回荡:“这房子也太大了吧,我们就两个人住,我要是不在家,就小荷一个人,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太空了啊!”   “您别担心,这里安保设施齐全,每隔一个小时,保安就会巡逻一次,人身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小汪解释道。   就算经常有保安巡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未免过于惊悚了些,张宁不知道司徒那家伙给安排这么个地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对了,楼上的那间主卧,是先生的,其他的房间,您随便挑选。”小汪道,“家里吃的用的都已经备好了,您再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都够了,够了!”关妈妈大致看了一圈,没有细细检查就赶紧道,“已经耽误了你半天时间,哪能再让你费心,你还有事吧,赶紧去忙吧,别为了我们耽搁了你手上的工作。”   “没关系,这也是我的工作嘛!”小汪笑了笑,“这里房子虽然幽静,就是交通不大方便,大门左拐要六百米才有一个公交车站,地铁站还要绕到湖那面去,您要是出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送您过去。”小汪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关妈妈,“这上面是我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太久,万分抱歉!!   ☆、收拾吧   送走了小汪,把那为数不多的行李整理进了房间。时间已经不早了,关妈妈匆匆去做午饭。冰箱里塞满了食材,门一被拉开,就咕噜噜滚出一个番茄。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关妈妈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番茄。   张宁正用半残的手抓着杯子倒水喝,听到关妈妈的话,她手一抖,差点洒在自己的伤口上:“哪里不对劲了?”   “那位司徒先生太好了,好得让人不踏实,他究竟图的什么?”她抓着番茄,回头看了张宁一眼,做贼心虚的张宁抓着被子猛灌水,看到她这呆呆傻傻的模样,关妈妈顿时打消了她心头的那份疑虑,这么一个丑姑娘,大概是个男人都看不上的吧。   这几天关妈妈一直都在医院,家里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也只在第一天警察来做事故鉴定匆匆回去看过一眼。但不管家烧成什么样子,那终究是自己的窝,终究是要回去收拾收拾的。于是在吃完午饭,稍微得休息了一阵后,关妈妈就拉着张宁回去了。   筒子楼狭窄的楼道里至今还充斥着难闻的烧焦味,使得这破旧的楼宇更加的闷热,从公交车站下来的一路上,关妈妈遇到了不少的熟人,大家纷纷劝她要想得开些,关妈妈苦笑,在第一时间,她没拿鞋底把女儿抽一顿,就说明她已经想得很开了。   防盗门因为剧烈的撞击,半边铁门凹进了一大块,关也关不上,歪着它的半边身子,虚虚地掩着,正随着楼道窗口那吹来的阵风,“咚咚咚”有节奏地敲击着门框。   对门刘奶奶听到动静,“咔哒”一声打开门,看到是关妈妈母女俩,红着眼睛劝慰了她们两句,又道:“这两天我都在等着你们回来,这屋里啊,虽然烧得不像样子了,但总归还有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帮你们看着这门。”   面对多年老邻居的关心,关妈妈鼻子酸了酸,叹了口气,跟刘奶奶道了声谢。一打开门,楼道里的风乘机钻进屋内,灭火器残留下的干粉和物品燃烧后的灰烬被风卷起,细小的粉尘充斥在空气中,呛得屋里的人直咳嗽。 沙发被烧得只剩一个支架,冰箱只剩一个空壳,客厅里满是皮革和塑料燃烧后的焦臭味,让人一刻也待不下去。   关妈妈掩着鼻子,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捂住眼睛蹲在了地上。   “妈……”张宁愧疚地站在她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妈妈背对着她,朝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去你房间看看,看看小顾还剩下什么能用的东西,帮他整理整理”   两个房间由于一道木门的阻拦,情况没有客厅那么惨不忍睹,但仍旧不容乐观,门边的书桌朝外的半边已经碳化了,一张床倒算完整,就是床上的被子变成了一团黑糊糊的棉絮,和着其他被烧得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东西被消防水柱冲刷得七零八落。   她在废墟里翻了半天,只翻出一块还在行走的手表,金属的表带被熏成黑漆漆的颜色,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竟然能抗住这么一场大火。这是一块男式的手表,毫无疑问,必定是顾二的了。   “你的手表既然都能完好无损,那你也一定能够挺下去,好好加油,我等着你回来!”张宁用衣角把手表擦拭干净,举在手心里,对着一格格走动的秒针,自言自语。   经过那么一场爆炸和大火,屋里幸存的物件实在是不多了,包括张宁藏在枕头里的那点私房钱,早就变成了一片不知道已经飘向哪里的灰烬。关妈妈的存折和户口本藏在了衣柜里,竟然幸运地存活了下来,这让她少了许多的麻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继续在废墟中摸索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又搜救出一堆衣服和几件首饰的关妈妈也算有了比较客观的收获。屋里也闷热得厉害,出了一身汗的关妈妈也待不住了,招呼着张宁走了。走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家,脸上的神色更加悲伤了。   不管生活变得有多糟糕,日子总要继续下去。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但这张宁的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感染发炎。重振家园就需要大把的金钱,已经请了一个星期假的关妈妈,不得不受到这个现实因素的诱惑,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去。走之前,她一如既往得吩咐张宁,吩咐得她在这个大热天里眼冒金星。   “别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你不要偷懒,经常把卫生打扫打扫,人家不收我们的房租,那最起码要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关妈妈解开张宁的绷带,最后一次给她上药,“药每天都换,你伤口快好了,但也不能因为快好了,就无所谓了,记着尽量不要碰水,要等这痂褪了,发炎是小事,留疤了就难看了!”   “我知道了,您说的每一条,我都记下来了,保证倒背如流!”张宁端正态度,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关妈妈白了她一眼,小心给她小臂上的伤口抹上药:“纱布可以不用了,让这伤口透透气,头孢还是要接着吃,这么热的天,太容易感染了!”   关妈妈走进卫生间洗了把手,提起自己早就收拾妥当的行李:“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在家好好看书,门窗都关紧了,不然这么大的房子,跑进来一个人你都不知道!”她走到门边,一边换鞋,一边朝张宁回了回手,“快回去吧,就这么点路,用不着你送!”她拉开把手,临关上门,又回国了头,犹豫了一会道,“小顾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了,我们都要朝着好的方向想,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快还我周末!!!   ☆、吓尿了   虽然张宁嫌弃这个小区的风格,但不得不说这里的绿化格局相当不错,一栋栋别墅错落有致,院前屋后都是高大的乔木,隔断了前后栋房子之间的视线,却又不会让独栋的房子显得过于孤单。灌木丛围成的院落里又种着一排臭椿,防污染,抗噪音。就在后院里,张宁竟然还发现了一个半月形的小池塘,池塘上架着座凉亭,凉亭下的池水清澈,时时可见池底摆尾游过的金鱼。   然而这绿化虽好,到了夏天却是极为不便。尤其是下过一场雨,就算院子里处挂满灭蚊灯,窗口全拉上纱帘,也总有的蚊虫往一楼钻。可就算张宁被咬得满身包,她也不敢往二楼去。一个房子太大,必然就缺少人气,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时间久了不吓出病也要神经衰弱。要是以前,自认问心无愧不怕鬼来敲门的傻大胆张宁还能无所谓惧,可是自从经历了那么离奇的重生事件后,她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谁知道夜幕下的那些暗影里有没有混进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于是在关妈妈走后,她干脆把自己的铺盖抱到了客厅里,她所有的书本和复习资料都毁于那场大火,到现在她也没再去买一套新的,一是大热天交通不便,二是经过一场大火再次死里逃生之后,她实在需要一个轻松的假期来安抚那受伤的心灵,好吧,其实所有的理由加在一块都可以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她拖延症犯了。   一到太阳西斜,黑夜将临,张宁就把从厨房到客厅的所有灯都打开,确保自己的眼皮下没有一点阴暗的地方后,在脚边点上一片蚊香,窝在充当她临时床铺的沙发上,抓着遥控器,数字从一跳到最后,又从最后跳到第一,最后节目定格在马桶台,看着那个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一点新意的娱乐节目,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第二天,张宁一觉睡到自然醒,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块毛毯从她身上滑落,她一愣,昨晚睡觉的时候她记得没有盖被子来着,难道是半夜觉得冷了,自己无意识拉过来盖上的?可是这灯又怎么都关上了,虽然现在已经是白天,光线足够的明亮,难道这灯还能定时,越想越不对劲,越不对劲越害怕,张宁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也陡然冷了一个段数,冷气“嗖嗖”地往脖子里钻。   “早啊!”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张宁吓得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早上看到我就这么激动?”坐在她身后餐桌上的男人挑了挑眉。   张宁满脸黑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司徒反问。   “你……”张宁语塞,觉得他似乎说的也有道理,自从上次和司徒不欢而散之后,他俩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可怜的小汪不仅要协助老板的正常工作,还得负责帮关家母女采购日常用品,必要时候还必须肩负起传话筒的重任。在冷战一个星期后,这次司徒出乎意料的出现,张宁就当他是来妥协的,于是态度软了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晚大概十点多。”司徒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似乎已经在这坐了很久,“没想到你睡得那么沉!”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颈部关节,“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我就早点过来了!”   “谁胆子小了?”张宁坚决不承认这个事实。   司徒笑道:“好了,好了,你以后不用害怕了,我会过来陪着你!”   “你要搬过来?”张宁问道。   “我已经搬过来了!”   “啊?”张宁惊讶不已,既然一张脸变得通红,她低下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哪,“那我和你现在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司徒坏笑,“当然是同居关系!”   “啊?”张宁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太快了,太快了!”   司徒看到她这囧样,高兴坏了,伸手揉了揉她短刺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张宁啊……”   “啥?”张宁等了半天没等出他下半句,便开口问道。   “怎么每回看到你,一次比一次丑呢!”   张宁:……   张宁在卫生间刷着牙,听到门铃声就把头探了出来,提着两个纸袋子往里走的小汪看到她,露出一口白牙同她打招呼,那笑容似乎极其暧昧:“早啊,关小姐!”   “早啊,汪助理!”张宁含着一口泡沫回道,然后赶紧把头缩了回去,等她擦完脸再走出来,小汪已经不见了,“咦,汪助理人呢?”张宁四处张望。   “走了,任务完成,就该功成身退”司徒掰开一次性筷子,他的面前放了好几个餐盒,有烧卖,有蒸饺,有酥饼,还有皮蛋瘦弱粥,“来,吃早饭!”   张宁看了眼挂钟的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你今天不去上班?”   “今天星期天!”司徒很无奈,“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竟然都是星期天了。”张宁挠了挠头,在餐桌前坐下,接过司徒递给她的筷子,看着面前五花八门的食物,有点为自己的胃而担忧,“这么多怎么吃啊?”   “吃不完那就扔了!”司徒毫不怜惜。   “司徒同志!”张宁一口包住一个蒸饺,“你现在的气质与这个小区的风格相当的契合!”   “什么气质?”司徒斜着眼睛瞧她,是警告的眼神。   “嘿嘿!”张宁被他这么一瞧,赶紧狗腿地换了个词,“什么气质还用说吗,高端、大气、上档次!” 作者有话要说:     ☆、叔叔呀   司徒这次过来,不止把他的人给带来了,还给张宁带来了一全套高中数学复习资料。张宁猜测他这一定是对自己这几天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打击报复,明明知道数学是她的软肋,还特意带了这么多的书过来虐她。张宁比划了一下堆在手边上书本的高度,顿时跪了。司徒大言不惭的表示张宁如果有不会的题目,可以去问他,然后完全无视张宁那满满的怨念,打开电脑继续自己的工作。   张宁咬着笔杆,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却偷偷的拿眼睛却瞧司徒,多年的夙愿成了真,她到现在都是晕乎乎的,这一切的感觉都是那么的不真切,就像是指尖里的沙,随时都会溜掉。电脑后的司徒戴着副黑框的眼镜,随意的套着件白T,一副宅男的装束,却让张宁看到了从前的司徒,不再是那么冷漠得让人不能接近的司徒。   “看什么呢?”司徒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我饿了!”张宁顾左右而言他。   司徒从电脑后把头探出来:“不是说秀色可餐吗,怎么看到现在,还没看的饱?”   “太自恋了,你!”司徒果然还是那个司徒,张宁把书竖起来挡住发红的脸。   司徒拿出手机:“想吃了什么,我叫外卖!”   张宁把书放下:“叫什么外卖啊,冰箱里还有好多菜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司徒挑眉,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会做菜?”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张宁会做菜。   “那是当然,你当我这三个月是白混的啊,虽然做不出满汉全席,但是绝对能让你心服口服!”   张宁刚才的豪言壮语其实是吹吹牛来着的,她这三个月拢共就学会了三道菜,分别是西红柿炒蛋,黄瓜炒蛋和韭菜炒蛋。大部分时间她的一天三餐都是把关妈妈前天做的冷菜热一热。虽然她对做好一顿饭很有信心,但当她打开冰箱的一瞬间,她又犯难了。   西红柿、黄瓜和韭菜通通没有,做不成炒蛋了,她翻了翻存货,还有四个土豆,两个青椒,一把芹菜,一小块牛肉和鸡蛋若干。   对着这点可怜的存货,张宁犯难了,抄着手对着冰箱思考人生。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过来帮忙!”看到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司徒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不用,你坐着,不许过来!”张宁抬手制止他起身的动作,找到围裙系在腰上,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   一个小时候,司徒对着一盘黑糊糊的土豆炖牛肉不知道怎么下手,思来想去,他还是先把筷子伸向了另一盘看上去还算正常的青椒土豆丝,一口咬在嘴里脆脆的,脆的有点离谱,还带着一股酸味,他胡乱地嚼了嚼,然后艰难的咽了下去。   张宁端着最后一盘菜过来,看到司徒眉头皱成一团,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你,土豆丝里加了什么?”司徒咳嗽了两声,“好酸!”   “醋啊!”张宁答道,”以前我妈做土豆丝都是加醋的啊,她说加醋不容易粘锅?”她抄起筷子尝了一口,眉头也皱成一团,“我醋加多了!”   “哈哈哈!”司徒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你什么时候会静下心来做菜呢,差点以为你换了一个人,原来你还是那个你啊!”   “你也是和以前一样欠扁啊!”张宁撇嘴,“别得意,我还有杀手锏!”张宁得意地推出她的拿手好菜——芹菜炒蛋。   司徒对着那盘黄绿交加的不明物体,顿默了两秒,然后道:“张宁!”   “嗯?”   “你知道芹菜是要把叶子摘掉只吃茎的吗?”   张宁:……   幸苦了半天才忙出来的两荤一素,到最后竟然没有一道能入得了口。张宁的自信心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最后只能不甘愿跟着司徒乖乖出门了。   “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我是你妹妹,额,说是你弟弟也行!”张宁为了不拖累司徒的形象建议道。   司徒斜着眼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很认真地道:“我们家一般生不出这么丑的孩子!”司徒无视张宁一头的黑线,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牵在手心,“反正是丢我的人,你操什么心!”   张宁被他一路拖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十五块钱的T恤和二十块钱的短裤,以及脚上蹬着的人字拖,果断用另一手捂住了脸。   张宁匆匆扒着饭,那心态就跟做贼似的,简直是囫囵吞枣,面对对面司徒的嘲笑,她感觉这个人又回到了从前,那良心真是大大的坏。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可怜的张宁又被司徒拖到了附近的商场,张宁一百个不愿意,跟司徒玩起了拉力赛:“不要了吧,我都成这样了,再好看的衣服也恢复不了我的美貌啊!”   司徒白了她一眼,正色道:“你不想去见你爸的时候,把他老人家吓一跳吧!”   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的张宁想想也有道理,当即乖乖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跟着司徒走了。   “挺起腰板来,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什么,只要我一直在你的身后,有什么好怕的?”司徒给张宁挑了件裙子把她推进更衣间。   “就是因为你在我身后,所以才自卑啊?”张宁叹了口气,换好衣服从更衣间走了出来,司徒跑到了拐角去接电话,示意她等一会。一旁的导购热情地过来帮张宁整理腰带,偷偷问道:“外面那个是你什么人?”   张宁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导购就抢着道:“你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春心荡漾。   “呵呵!”张宁嘴角抽了抽,恶作剧地道,“他是我叔!”。   导购一愣:“你叔叔好年轻啊,他结婚了吗?”   “额……”张宁琢磨了一下,还没回答。这时司徒走了过来,对张宁身上的这件不太满意,挑挑拣拣又翻出几件,让张宁去换。   张宁满头黑线:“换衣服很麻烦的!”   “给你买衣服还嫌麻烦,你是希望去非洲部落吗,在那里连衣服都不用穿。”张宁瞪了他一眼,一把抱过衣服,气呼呼地去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太久了,实在是太抱歉了,作者在这里深鞠躬,本来是想再存点稿的,但偶尔上来一趟就发现竟然还有读者%>_<%,我以为都跑光了的,于是作死的作者不管了,直接发了,但是存稿太少,最近年底,比较忙,所以……但我尽量多多码字,谢谢还在陪伴我的小伙伴们!!   ☆、老爸啊   张宁换完衣服,一拉开门,就瞧见司徒抄着手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张宁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战战兢兢地走到试衣镜前,司徒走了过来,手亲密地搭在她的肩上:“不错,就这件吧!”   “可是……”张宁却对自己的这身不太满意,她扯了扯裙摆,“裙子太短了!”   司徒毒舌功能开启:“你腿太短,裙子长点,就显的你腿更短了!”   “你……”说点好话会死吗,这么多年呢,嘴巴还这么欠,张宁去把衣服换下来,临关上门,对着外面的司徒竖了个中指。   “别竖了,再竖你也没那功能。”司徒毫无顾忌地道。果然等张宁换完衣服出来,导购小姐脸色都不对了,看他们俩那眼神像看怪物一样,尤其是看司徒的目光,包含着可惜、可叹、又可悲的神情。   “走吧,乖侄女!”司徒牵起张宁的手,坏笑着将她拖走了。   “你跟她说什么?”张宁回想起导购小姐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劲。   “我能说什么?”司徒坏笑地看着她,“她夸我侄女漂亮,我就替你谢谢她了,顺便就跟她说了句,要是不漂亮我能看的上吗?”   “你、你就不怕别人把你当变态吗?”张宁气急,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为什么要怕?”司徒把张宁的手举在眼前,紧紧地裹在手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张宁,我的张宁!”   张宁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手足无措,她红着一张脸想要回应点什么,接着听到司徒又道:“不过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乖侄女?”   张宁忍不住笑了起来,掰着手指头给司徒算着看:“您老今年高寿二十有九,我才二八加一,我们之间差了整整一轮,还不老啊,大叔!”   两人满载而归,当即商量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张宁爸爸。可是关妈妈就在疗养院工作,不管什么时候去都不方便。司徒思索良久:“还有两个星期就是你和……”他顿了一下,“你妈妈的吉日,到时候你爸会去墓园祭奠她。”   张宁没有司徒想象的那么敏感,直接道:“那天是我的忌日呀,你不怕我把我爸吓晕过去吗?”   “别小看你爸,好歹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哪那么容易被吓到。”   “可是,他和你一样也是个老固执,是不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的!”张宁还是很担心。   司徒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我在,这么多年了,他最相信的人就是我了,他明白我是不会骗他的。”   张宁握住按在她脑袋上的手,郑重地道:“司徒,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我爸他……”   司徒倾过身抱住她:“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如果真要谢的话,以身相许好了!”   风穿林动,树叶漱漱声响。八月末的夏日已暑气渐消,山脚的墓园里是难得的凉爽。中元节已过,墓园里又恢复了难得的清冷。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独自坐在轮椅上,身边空无一人,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坐上一整天陪陪已经逝去的妻女。   他对着妻子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年里他遇到的趣事,比如隔壁的老王有高血压,自从住进来,医嘱上就明确指明他不能再喝酒,可是每周体检测量血糖,   从来都是只增不减,医生就奇怪了,明明没有再喝酒了呀,每天的三餐也是合理搭配的。终于有一天,护工给老头晒被子的时候,竟然从枕套里掉出了一大把酒心巧克力,原来这老小子嗜酒如命,如今不能明目张胆的喝酒了,就只能靠着这点巧克力解解馋了,为了不被发现,还跟做贼似的藏在枕套里,不想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医生恍然大悟,难怪他的血糖跟着血压一起齐头并进,越长越高。   说罢,他自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撇过头去,把眼泪抹了抹。忽然,他惊觉身后站着一个人,他赶紧转着轮椅让自己回过身。   “你是?”面前站着一个女孩,留着很短的头发,眉目很漂亮,脸上似乎受过伤,侧脸上的一块痂可能刚刚褪去,新长出来的皮肤比周围的肤色要浅了许多,虽然没有以前看上去那么触目惊心,但依然让人觉得不甚可惜,他当即认出这个女孩,“你是小徐的闺女吧,你怎么在这?”   张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脸上都是泪水,她哽咽着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张衡掏出块手帕递给她,关心地问:“小姑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他越是安慰,张宁眼泪就流得越厉害,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也全忘了,直接喊道:“爸!”   张衡脸色一变,他正色道:“小姑娘,爸爸不是可以随便乱叫的!”   “大家不都说父女是有心灵感应的吗?”张宁抹了把脸,抽了抽鼻子,“我是宁宁啊!”   她这个动作像极了那个在家里从来都是没脸没皮的女儿,张衡一愣,但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宁宁四年前就不在了!”他亲手拔的呼吸机,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就知道你轻易不会相信我。”张宁低下头,闷闷地道,“小时候,我老和人打架,十岁之前,我从来没输过,因为你跟我说,要么别打架,要么打架别打输,打输了就不要进家门。”张宁抱怨道,“我是个女孩子啊,有爹像你这么教女儿的吗。”她指着自己的眉角,“后来这儿就留疤了,缝了好几针,你非但不安慰我,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疤面女。”   张衡震惊地听着张宁接着抱怨:“我都不知道我在你手上是怎么安全长大的,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你带我去划船,我吃冰欺凌弄得满脸都是,你就在船上摁着我用河水洗脸,最后你的劲太大,活生生把船给弄翻了,我俩全掉水里了,幸亏水不深,不然咱俩全玩完了。”张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中间气都没喘一下。   张衡失神般地连连摇头:“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听谁说的,你怎么可能是宁宁,不可能,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团圆了   张宁知道她爸已经动摇了,于是她再接再厉:“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追到我妈的吗,那时候你刚分配到交警队,在路口执勤,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一个姑娘骑着自行车等红绿灯,你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那将来肯定就是你孩子她妈,可你那时候太害羞了,不敢和她搭话。终于有一天,姑娘闯了红灯,被你逮到了,人家本来就是快迟到了,赶着去上班,你不仅不卖个人情,还把她堵到路边,训了一个多小时,害的人家全勤奖没了,从此她看到有你的路口都绕着走,偏偏你不死心,搞到了姑娘的联系方式,几乎天天给她寄情书,全是抄的普希金的诗,什么‘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你天天寄就算了,还给人家寄到单位去,姑娘差点就拿着信去公检法举报你了,那时候正值严打,被判了流氓罪,不是枪毙就是无期,幸好姑娘心软了一下,不然后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张衡沉默了,这件曲折离奇的追妻往事仅限于他们一家三口知道,孩子她妈最喜欢拿着这件事在女儿面前取笑他,搞得他一点当父亲的威严都没了,那时候他就在一边翻白眼,却无计可施,心里常常埋怨这娘俩,总是在他伤口上一遍遍的撒盐,可惜后来,喜欢揭短的两个人都不在了,他努力地不去回想过去一家三口那充满欢笑的时光,久而久之,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现在突然被提了起来,他的鼻子忍不住一阵阵的泛酸:“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他已经妥协了,妥协的彻彻底底。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以前,我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张宁蹲下身,握住她爸的手,认真的道,“请您相信我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张衡没有立即回答,他回头望了眼妻子,此时她正安静的看着他,眼底是温柔的笑意,他的眼眶湿润了,他轻轻地揉了揉张宁的脑袋:“你妈都相信你了,我又怎么能不信呢,不然她要怪我了,女儿在面前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认出来,说你老了,你还不信,你看,都老眼昏花到这地步了。”   “爸!”张宁憋不出了,抱着她爸一次性叫个够,“爸,爸,爸……”   “够了,够了,叫一声就够了,叫那么多干嘛,我又不会跑掉。”   “不行,我都四个月多月没叫你了,我要一次性叫回来。”   “……”   “这个地方还是司徒给找的,什么都好,就是不给烧纸钱,也不知道你妈钱够不够用,马上天就要冷了,要是没钱买衣服怎么办。”张宁蹲在她妈的墓碑前,细心地把每个角落擦拭得干干净净,她爸坐在她身后,跟她聊天打岔。   “上次我来的时候,偷偷给我妈烧了点,不过被那个管理员发现了,还追在我后面,说要罚钱,差一点就被抓到了。”张宁一边干活,一边道,“不过这都是树林,不给烧纸,那是怕火势蔓延,下次我们另外找个地方,一样都是烧给我妈的,不管在哪,她一定能收到的。”张宁换了个墓碑,这回擦得是自己的了,她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感慨道,“果然还是自己的脸看着最舒服。”   “这个墓碑推了吧!”张衡突然道。   “为什么?”张宁不解。   “你还活着,这个墓碑算什么呢。”   “我虽然还活着,但是却不是原来的我了。”张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现在的我是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不管怎么说,原来的我还是已经死了。”   “哎……”她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论现在的你是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张宁笑了起来,埋头继续干活。身后的她爸想到另一个问题:“司徒他知道了吗?”   张宁点了点头,她明白她爸问的是什么,她扶着腰站起来:“就是他带我来的,喏,他来了。”墓园中间的小道上缓缓走来一人。   下山的路不好走,司徒背着张衡,张宁跟在后面抬着轮椅,三人一路无话。出了墓园,就看到了在墓园等候多久的小汪,他负着将张宁她爸送回疗养院的重责。而她爸却并不急着上车,他吩咐张宁道:“墓园北门有个公交车站,车站后面是一个报刊亭,去,帮我买份报纸!”   张宁知道他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司徒说,又不方便在自己面前,只好支开她,于是她耸了耸肩无奈地掏出零钱往报刊亭去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张衡望着女儿越来越远的背影道。   “嗯,大概半个月多月前,就是您在医院碰到她的那天。”司徒答道,“她曾经来找过我,可是我却没有相信她。”   “这不怪你,毕竟太离奇了。”张衡长叹了一声,“我很高兴宁宁还活着,但是她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真的怕……”   “您是怕原来的主人会重新占据她的身体?”他没有说完的话司徒替他说了,“我咨询过一些心理方面的专家,当后继人格取代了主体人格之后,只要适当的诱导与药物治疗,便能消灭掉被压制住的主体人格。”   “不不不,这样对原先的那个人来说,太残忍了。”张衡不忍心地道。   司徒劝慰道:“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这件事情绝对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因为没有一个人甘愿自己被另一人永久地取代。”   “事在人为!”司徒坚定地道。   他们在路边聊了许久,才见张宁从路那头缓缓地踱了回来,满脸的失魂落魄。   “宁宁怎么了?”她爸接过报纸,关切地问道。   “啊,没什么,报亭那有只狗,好大的狗,我一靠近就冲着我叫,吓死我了。”她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拍了拍胸口。   天色已经不早了,张宁把她爸送上小汪的车,关上门,她爸犹记得吩咐道:“我听司徒说,你接下来就是念高二了,马上要开学了,别关顾着着谈恋爱,还要好好学习,上次没早恋成,这次呢,我也不拦着你,学习也不要太辛苦,要劳逸结合……”   她老爸罗嗦起来就没完没了,张宁双手合什:“我晓得了,这些话留着下次说行不,不要一次性都跟我说完好吗,又不是没机会了。”   她爸白了她一眼:“下次还有下次的话,缺了六年,我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啊   司徒一进家门,就对着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张宁道:“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张宁也不想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她叠成方块的报纸,司徒接过,把报纸一层层地展开,不等张宁说,他就看到了左下角被挤压成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新闻:重犯押送途中脱逃武警官兵英勇追击。新闻的内容大致是一名重刑犯顾某在从拘留所押送至监狱途中,在经过收费站时,趁武警不注意,挣开枷锁,打伤一名武警,撞开车门,跳车脱逃,武警追击百米后,被一枪击毙。   “顾某就是顾睻,对不对?”张宁发现这则新闻也是机缘巧合,她为了让司徒和老爸多说会话,就在报亭翻了翻报纸,不想,竟然被她看到了这样的内容。   “是。”司徒云淡风轻地把报纸叠好,然后撕成了碎片。   张宁没拦住,瞪着眼睛看着他:“你?”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这么上心?”司徒问道,声音里有没一丝感情,此时的他恢复了一惯的冷漠。   “他是顾瞻的哥哥啊。”   “顾瞻?”司徒冷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是谁把你爸爸害成这样的,是谁把你一家害成这样的?”   “我……”张宁语塞,她低下头,任由司徒把她逼到墙角。   “张宁。”司徒语重心长,“他现在如此,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这绝不是你同情他的理由,他从来都不值得你去怜悯。”   “或许他过去很可恶,但是他本性不坏。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敏感,脆弱,他因为我的事得了抑郁症,一直都在逃避,所以这些都不能全怪他。”张宁想起生死未卜的顾二,“况且他全家就剩下他一个了,可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司徒叹了口气:“他还活着,孙鹏举带他去了北京,现在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状态,也许他跟着孙鹏举是最安全的。”   “可是他那样的性格跟着孙鹏举……”   “现在还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吗?”司徒打断张宁的话,“你无法护着他一辈子,只有孙鹏举会死心塌地的为了他做一切事。”   张宁闻言,沉默了,是啊,她没有办法去救顾二,没有办法让他回到从前的生活,让他活在孙鹏举的羽翼下,也许是最好的方法,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吧!”   司徒捧起张宁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张宁这才发现他的眼里都是泪:“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长大,快点长大,我已经等了六年了,不要再让我等下去了,我怕我就要没有耐心了。”   一年半后。   讲台上英语老师激情四溢地讲课,讲台下的张宁无聊地打着瞌睡,今天是补习班的最后一堂课,离2015年的春节还有四天,这也意味着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教室里的少男少女们一颗春心早就荡漾得无边无际了,纵然台上那位卖力地讲着英文的老师是个幽默的帅哥也没能调动起大家学习英语的乐趣。   然而张宁关心的不是情人节,司徒去了欧洲,大概要到年三十才能回来,今年的节日怕是赶不上了,不过就算赶不上了,也没太大关系,反正在她过去的二十多年中,一直都对此类节日没有太大概念,所以张宁关心的是从明天开始的假期,一个寒假被关妈妈硬生生浓缩成了一个星期,她想想也是醉了。   虽然张宁的成绩在进入三中后对于之前关小荷的表现,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望女成凤心太切的关妈妈还是在假期间给张宁报了辅导班,已经经历过一次魔鬼高三的张宁抗议无效,只得再次过上这种惨无人道的生活。   她对着黑板上的英文字母,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被调成振动的手机在口袋里跳了起来。张宁用书挡着,偷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还用的是那只诺基亚,已经严重超过使用年限的手机在经过她口袋的时候,后盖不小心松脱,“啪”地一声,塑料后盖连同电池一块掉在了地上。   “某些同学也稍微注意一点嘛,虽然我知道你们一颗心已经不在教室里了,但也不要急于这一时啊,能不能让我愉快地把今年的这最后一堂课上完呢?”补习老师是个年轻人,有着不符合老师身份的朝气,他梳着很潮的莫西干头,左耳上还打了两个耳钉,身为腐女的张宁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他的gay气扑鼻,大冬天的还光脚穿皮鞋,实在是太骚包了。但一听说他刚从国外回来,这么潮的装束也就能稍微理解了,但大家都很奇怪,以他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没去找份正经工作,而是选择了这样一份与他各种不搭的工作,虽然他给出的解释是想要找回青春的味道,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苍白和脆弱了。然而他似乎也很热爱这份工作,讲义和PPT时时都备着,每次讲完课,都会有一堆女生围着问各种问题,他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完再走,这样一个温柔、幽默会打扮的优质男青年,不管走在哪里是都会被异性包围的,也时时课课都会有异性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当张宁这“啪嗒”一声的脆响之后,教室里立刻杀来了十数道锋利的目光。   在众多鄙视的目光中,张宁红着一张老脸把电池拣了回来,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再把电池装回去了,胡乱地就把东西一股脑地塞回了口袋里。终于熬到放学的张宁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教室,她在思考如何合理地安排这一个星期的假期以及这一个新年。去年的春节,司徒动了一些小手脚,让关妈妈留在了养老院值班,她作为值班人员家属去了疗养院过年,这才得以和老爸过了一个团圆年。但自从她升入高三之后,关妈妈就从疗养院辞了职,在司徒的帮助下,经过了短期的上岗培训之后,她在一家私人医院当期了高级看护,拿着高薪,工作也不再那么辛苦,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关妈妈从司徒的别墅里搬了出来,把老家简单的修缮了之后,就搬了回去。从这一年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积极乐观的方向发展,但同时也预示着今年是跟老爸团圆不了了。大年初一,要跟着关妈妈回她老家看望外公外婆,大年初二回不来,大年初三可能还回不了,张宁掰着手指头数,大年初五补习班就又开课了,这日子紧巴巴地真是让人捉急啊,挤都挤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了   张宁一出门,就发现天地全被一片茫茫的白色所覆盖,街道上传来人来阵阵的欢呼声:“下雪了,下雪了!”   定城地处南方,一年到头很少见到雪,更别说这么大的雪了,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扬落了下来,为这个节日增添了不少的气氛,只是苦了没有准备的人,比如张宁。   张宁苦恼的把电动车推了出来,望了眼这下了就停不下来的雪,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毅然地围上了围巾 ,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不过她仍然低估了这南方的雪。   她逆着风,雪珠打在脸上钻心的疼,化成了冰冷的雨水钻进脖子里,濡湿了围巾、手套和羽绒服。她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躲在一边的树下,等雪小些再走。   这时“呜呜”的两声鸣笛声在身后响起,一辆车停在路边,“关小荷!”她听到车里有人叫她,随着车门一关一合,车上下来一人,打着把伞。   张宁疑惑地看着那人抬起伞檐,竟然是补习班的英语老师:“陆老师?”   “你怎么还没回家?”年轻的英语老师问道。   “雪太大了。”张宁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意外地 b到英语老师递给她一样东西,她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件崭新的雨衣。   “我车上正好有一件,穿上就赶紧回家吧,这雪一时半会小不了。”   “太谢谢您了。”张宁无法理解他一个开车的,车上怎么会有雨衣,但也没多想,打开书包,就要掏钱给他。   英语老师见状赶紧往回撤:“赶紧回家吧,我走了哈。”   “诶,陆老师……”张宁没来得及追上去,英语老师就发动了汽车闪人了,他的后座似乎还坐了一个人,车窗太黑,张宁完全看不清,只是当那个模糊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等张宁到了楼下把车缩进楼道里,她的脸已经被雪珠打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她活动了下脸,那狰狞的表情差点没把路过的小朋友吓哭。她揉着冻僵的脸冲进了家门,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张宁想起了被分尸的手机还在口袋里,赶紧掏出来用吹风机吹干,无奈后盖残缺的太厉害,已经装不上去了,张宁只要用胶带缠了一圈。历经全锤百炼的手机终于重新活了过来,一打开,果然有十几条短信,其中一大半都是陌生号码发的情节人告白,张宁看也不看就删了,其中有一条却是让她回个电话,看记录,确实有两个未接来电,她不甚在意,自然也没有回过去。   关妈妈下班晚,家里空荡荡的,张宁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花板发呆,曾经被烧毁的房子经过了简单的修缮,早就没有了那被大火熏过的痕迹,也没有了那个人的痕迹。她打开抽屉,翻出那块手表,她重新配了个表带,只想着再遇到他的时候,能把这块手表还给他,可是已经一年多了,却是连他一点消息都不曾有过。孙鹏举从北京回来后,她曾经上门找过他,可以却被无情地赶了出来,后来还是从司徒那里知道,顾二在北京养伤的时候从孙鹏举的控制下逃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叮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把张宁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张宁一看来电,来电显示的是“自恋狂魔司徒大老板”。   “情人节快乐!”对面传来极为亲切的声音。   接到司徒的越洋电话,张宁很是高兴,但却故意道:“司徒大老板真土豪,国际漫游就只为了说这五个字啊。”   对面的司徒笑了:“谁说国际漫游啊,看看窗外。”   张宁一惊,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趴到窗口上望下往,雪还在下着,天已经黑了,司徒仰着头站在花坛边的灯柱下,没有打伞,围着条扎大红色的围巾,那还是好多年前张宁一针一线织出来送给他的,他安安静静地站着,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竟然好看的扎眼。   这边张宁还在花痴,楼下的司徒对着电话道:“看够了没有,把你帅呆了吗,还不赶快换身衣服下来,下来了把你帅个够。”   “自恋狂魔!”张宁对着他挥了挥拳头,赶紧挂了电话,换衣服去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张宁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楼下。   “我早点回来你还不高兴了?”司徒挑了挑眉。   “瞎说。”张宁鼻尖被冻得通红,“我高兴,我可高兴了。”   司徒解下围巾围在张宁的脖子上:“我昨天就回来了,去了一趟总部,没想到今天回来的时候就下雪了,差点堵在高速上就回不来了。”   “啊!”张宁有些感动,拉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凉的,“你站在这多久了,傻啊,怎么也在车里等?”   “也没多久。”司徒替张宁掸落头顶的雪花,“走,请你吃情人节大餐,你想吃什么?”   “海底捞,不,还是烤肉吧。”张宁钻上车抱着头,“真是艰难的抉择。”   司徒关上车门,揉了揉她的脑袋替她作了选择:“这么冷,海底捞吧。”   连绵的雪花都没有减少人们对于节日的热情,市中心的各个商圈里依然挤满了人,所有的停车场都没有了空位,张宁趴在玻璃上观察拥挤的路面,一边感慨:“不就是一个洋节嘛,至于这么认真吗,对于国人如此的崇洋媚外,我表示很痛心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约会啦。”   一辆辆汽车在如同停车场般的路面上缓缓地行进着,在经过一个正在装修的门面时,张宁突然“咦”了一声。   司徒问道:“怎么了?”   张宁指着窗外:“这里不是金碧辉煌吗?”她摇下车窗,探头仔细看了下,确定了自己没眼花,“孙鹏举把他卖了吗,他现在快要过不下去了吗?”以孙鹏举对顾二的情谊,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把这里给卖了。但孙鹏举这么大的一棵树,又怎么会轻易地被撼动。   孰料司徒“嗯”了一声:“最近全国都在打黑,他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张宁对于孙鹏举始终讨厌不起来,毕竟这样痴情的男人已经很少了,而且对一个并不喜欢他的人还如此执着的男人那就更少了,张宁叹了一口气,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会不会是顾二把这里买下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谈话了   突然司徒一脚踩住了刹车,他不知道何时走神了,差点一头撞上前面的车屁股。   张宁心有余悸:“你怎么了。”   司徒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随即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有想好考什么学校吗?”   “定大!”张宁不假思索地道。   听到这个答案,司徒表示相当惊讶,看着为此得意不已的张宁,他的嘴角翘了起来,他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的,他明白自己在张宁心中的地位,也知道他们的相守是多么的不容易,纵使再给张宁一个重新高考的机会,她选择的仍然是离自己最近,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比得庆幸当时的那个回头,如果自己没有走回去看一眼,或许就与她这样的错过了,这个错过有可能就是一辈子。当他看到张宁在雪下朝着他走来时,他不是一个文艺的人,却忽然想起了一句话“霜雪落满头,也算到白首”,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一句很吉利的话,怎么能说“也算”呢,他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到白首。   经过昨天一天的风吹雪淋的,张宁不可避免的感冒了,就在她还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之前,还和圆圆在楼下堆了一上午的雪人,等发现自己发烧了之后,已经吃药都不管用了。她只好拖着两条大鼻涕,脚踏电动车,自行去医院打点滴。   昨晚的饭,没有吃成,司徒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奶奶病危,催他赶紧回上海。于是他立刻掉头,就匆匆把张宁送回了楼下。   “你奶奶怎么样了?”张宁给司徒发去一条短信,闲极无聊,就坐在躺椅上盯着头顶吊瓶里一滴滴落下的盐水。   没多久,“叮铃铃”的铃声陡然响起,张宁以为是司徒,看也不看直接接了电话:"司徒……"   “你好,关小姐。”对面不是司徒的声音,而是一个极具威严性的中年女声,对于如此正式的开场白,张宁有点不知所措。   “你好,请问您是?”   “我是司徒惟的母亲,刘青璇。”中年妇女很是直接。   张宁骇了一跳,她没有丝毫的准备就接到了司徒妈妈的电话,这让她很惶恐:“阿姨,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小姐,方便聊聊吗?”   “可以,可以!”张宁对着电话就是点头哈腰,“您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   “既然关小姐方便,那就现在吧。”司徒妈妈极为果断。   “啊?”张宁为难地看了眼头顶还剩半瓶的盐水。   “不方便?”   “不不,方便,方便。”张宁没有骨气地道,“不过,可能要麻烦您稍微等会。”   “没关系,我等你。”司徒妈妈报了个咖啡店的名字,便挂了电话。   张宁不敢让她久等,把点滴的速度调到了最快,结果整个手背都充血得跟馒头似的,拔针的时候还被护士数落了一顿。   等她揉着因为盐水太冷而刺激得疼痛不已的胳膊赶到了那家咖啡店,司徒的母亲刘青璇女士早就已经端坐在那里等她了。   “你生病了?”刘青璇看了眼张宁还充血的手和那明显的针眼,绷得紧紧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下,她这冷若冰霜的模样和早前的司徒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没事,就一点小感冒。”张宁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在她对面坐下,“真抱歉,让您久等了。”在张宁还是张宁的那个时候,曾经在校门口见过刘青璇一面,对她最大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她是一名律师,还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律师,有着自己的事务所,最擅长打的官司是民事诉讼。   于是当张宁坐下来后,就始终被一种审视的目光所覆盖,这让张宁坐立不安。   “关小姐今年高三了吧?”刘青璇并没有一开场就说明自己的来意,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道。   “是啊。”张宁紧张的手都扣在了一起。   “那应该课业很是繁忙了。”刘青璇淡淡道,“难怪昨天我打了两个电话,你都关了机,发了条短信想让你回个电话给我,等了一天都没等到。”   “昨天那个电话是您打的。”张宁吃惊,“真是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为是什么?”刘青璇不愧是人精一语道破人心,“你以为是情人节的骚扰电话?”   “像你这么大的学生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而不是纠缠在这情情爱爱中。”她以一种长辈的口吻道。   张宁愣了一下,她早该明白司徒老妈找她会是怎么回事,她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听到刘律师紧紧接着的话语。   “我知道你们现在这群95后都喜欢大叔什么的,觉得男人年纪越大就越有魅力。”刘青璇笑得很刻意,“可这恰恰是一种不成熟的心理,等你长大一些,就会觉得你们差了的年纪就像是一条鸿沟,很难跨越,也不会想去跨越。你耽误了你的青春,却也埋葬了他的岁月。”   “我想您应该不太了解我们。”张宁从没想过八点档电视剧中的桥段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甚至在想接下来司徒老妈会不会甩一张支票给她。   “不了解?”刘青璇刻意的笑容转为了嘲讽,“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你们之间这层肤浅的关系,他选择你,不过是因为你像一个人,而你也应该知道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个人,这一句话张宁差点脱口而出。   “哦?”对于张宁的态度,刘青璇有些吃惊,“你还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我想没有哪个女人都允许自己的爱人心中有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你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还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我……”张宁一下子握紧了杯子,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泛白,“我想您应该听过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不应该凭想象就这样的猜测一个人。”   “对,你说的不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她笑了起来,却字字如刀,“所以我很清楚你过去发生的事,清楚你为什么会被一中开除,又怎么转到了三中,中间和什么人交往过,又有过什么纠葛,话说,你的私生活还真是挺丰富的。不过,自从认识了司徒后,你似乎就收敛了下来,你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这些,都不是我妄自的猜测你吧。”   张宁的脸红白相交,面对这样无情的攻击,她竟无力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啊   话说到现在,面前的咖啡早就凉了,刘青璇道:“你了解司徒吗?”   “嗯?”张宁认真的想了想,“他外冷内热,看起来不好接触,其实……”   “不,我说的是表面上的了解。”刘青璇道,“他的身份和背景。”她顿了顿道,“这他一定没有和你说过吧。”   张宁愣了一下,在这方面,纵使他们认识了很多年,她确实从来不曾听司徒说起过他的家世。   刘青璇推开杯子,报出了司徒父亲的名字,这个时常能在新闻和报纸上见到的名字让张宁震惊了,还在学生时代,他们几个损友就经常和司徒开玩笑,问他这个报纸上的大人物是不是和他沾点亲带点故,同样的姓氏和籍贯,真的很引人遐想,而那时的司徒总是笑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们也就没有再往深一层次想。   刘青璇笑了笑,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道:“虽然司徒与他父亲那边不太亲厚,但只要家族势力还在的那天,他的婚姻就不能自己做主。”她问道,“他一定到现在都没有个回信给你吧。”   张宁捧着杯子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刘青璇敛住脸上的笑意:“他的奶奶并没有病重,他这次回去,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回来了,他在未来会有一个和他各个方面都相匹配的妻子,会有一个看上去很完美的家庭,而这一切都将和你无关。”   张宁抬眼看她,脸上苍白一片,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她和司徒之间会有如此大的距离,就像他母亲说的,这是一条鸿沟,无法跨越。   “嗨,关小荷。”张宁一抬头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人,那人也同时看到她,“你怎么在这里?”   张宁实在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认识的人,她偷偷地去瞧对面的司徒老妈,不知道此刻是否应该起来跟那人打个招呼,犹豫了一下,她没站起来,只是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陆老师。”   那人看到她丰富多彩的脸色,调侃地道:“哟,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他毫不客气地在张宁旁边坐下,看到面前化着精致妆容干净整洁到几乎刻板的中年妇女,“这是你男朋友的妈妈吗,出来跟你谈判的,扔支票给你了吗,来,来,拿出来,咱俩一人一半。”   张宁完全被shock到了,她跟这位陆老师也没多熟啊,他这架势就跟认识多年的老熟人似的,不,老熟人也没这么开玩笑不分场合不经大脑的啊。张宁赶紧补救,伸手去推他:“陆,陆老师,您还有事吧,我这里没什么,就不打扰你了。”言下之你,没你的事,就赶紧走吧。   那家伙却一把按住她的手,正好按在她的针头上,痛得她眉毛一皱,他方才如梦初醒:“呀,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刘青璇看到他俩如此暧昧的动作,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狗改不了吃屎!”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阿姨!”你听我说啊,我跟他真的不熟啊,张宁想追无奈被一个家伙挡着,追也追不出去,她只能捂住了脸。   “大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谁是狗,谁是屎啊。”那家伙冲着背影喊了一句,又被张宁补了一刀,“诶,关小荷,人都走了,你别哭啊。”   可怜的张宁欲哭无泪:“陆老师,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要这么对待我!”   “我这不是不是关心你吗?”那货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关心你个大头鬼啊。”张宁恨不得浇一盆热水在他的头上,再拿个铁刷子给他刷几层皮下来,遇到这么没轻没重的人,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谢谢你,陆老师,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再道歉了,我真的没事了,你快走吧。”大街上,张宁对跟着她出门的那人鞠了一个躬。   “天气这么冷,我送你回家吧。”那家伙嘿嘿笑道。   “谢谢您了,我车就在门口,真不用您送了。”面对这样一个人,张宁身心俱惫。   “那你路上小心啊,生病了就赶紧回家休息。”他犹在用老师的口吻吩咐自己的学生。   张宁摆了摆手,招呼也不打,骑上车就跑了。殊不知她走后,那家伙笑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陆之扬猛灌了一口水,还是没止住笑,他“扑”地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口水,他的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捏着一张纸巾,嫌恶地把桌面擦干净,那只手上有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袖口看不见的地方。   “要不要这么嫌弃我?”陆之扬十分不开心,“我这也是为你办事。”   “我让你这么多事了吗?”对面的人摆着一张臭脸。   陆之扬鄙夷地道:“也不知道谁每天跟个痴汉一样,跟着人家后面有个毛意思,既然放不下她,那就做出点实际行动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外面下个雪,你可以送人回家啊,还要我去买雨衣,你晓不晓得爷这么高大上的人去超市帮你买个破雨衣人家都是用什么眼神瞧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这是在帮你,晓得伐!”   “那我真得谢谢你,谢谢你自作主张地替我混进补习班当老师,谢谢你厚颜无耻地把人家气走,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好奇心也满足了吧,可以回去了,不然我就打电话给你爷爷了。”   “姓顾的,你不能对我,我来是帮你的啊,你绝对不能这么没有良心。”陆之扬眨巴眨巴眼睛道,“要知道没有我,有些事你是干不了的啊,比如买雨衣……”   对面那人知道他虽然爱恶作剧,却也清楚他的能力:“你既然想要留下,那我们就约法三章,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清楚,也没必要清楚,这都跟你没关系,所以你就不要再插一脚了,否则……”   “爷懂!”陆之扬举手投降,“你的那档子破事,爷才没兴趣管呢。”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想,“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家伙,你的那档子破事,爷还就管到底了,将来成了,也不用谢我,因为爷的名字叫雷锋!”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   冰雪初融,春寒料峭,隔着落地窗,阳光泻了了一地,张宁就坐在阳光下给她爸读报,读着读着她就失了神,对着眼前的豆腐块发起了呆,司徒从那天走了之后已经两天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真如司徒妈妈所说的那样,他去了上海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宁宁?”张衡已经从疗养院里搬了出来,因为方便了很多,张宁没事就会来陪陪他,他看出女儿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问道,“你是在担心司徒?”   张宁的心思完全被她爸给猜中了,她点了点头。   张衡推着轮椅离女儿更近了一点,两人一同坐在阳光下:“司徒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不愿意的事情,这个世上能有谁强迫他,他连你死都没放开你的手,你还在担心什么?”   “总感觉我们离的太远了。”张宁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她和司徒虽说关系亲密了一步,可是她总是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以前那么近了,是因为她一直待在原地不动,而司徒却往前走了六年吗?   “你呀,就是想太多!”张宁老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说不准就能考上清华北大了。”   “叮咛……”他听到听到门铃响,转着轮椅要去开门。   “我去吧。”被老爸打击到的张宁拍拍屁股站起来,跑过去开门,在看到门外人的一瞬间,愣住了,她鼻子一酸,几乎要流出泪来了。她眨了眨眼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傻蛋,我知道我很坏,但是看够了不,外面这么冷,也不让我进去,进去让你看个够?”司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张宁赶紧低头,一颗眼泪砸在地板上:“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   司徒把手机递给她:“证据可都在这里了,早就该给你换个手机了,你偏偏不要,好了吧,关键时刻找不到你的人了?”   张宁掏出手机,果然一片黑屏,她听到司徒接着道:“联系不到我,心焦了吗,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   张宁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鸭子嘴硬:“我才没呢,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睡得有多好,吃的有多香。”   司徒还没开口,这时张衡推着轮椅过来了,他笑道:“司徒啊,回来就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这年可就不好过了,这才两天,某人就已经念的茶不思,饭不想了。”   “老爸,胳膊肘往外拐不疼吗?”张宁咬牙切齿。   ”不疼,舒服着呢!”   张宁:……   张宁坐在窗台上,司徒站在她的身边,两人一个面朝北,一个面朝南。两人默默站了许久,还是张宁打破了这沉寂:“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想,我似乎一直都离你很远,明明你就在我眼前,可却像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一般,我真的好怕你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   司徒转了个身把她揽在怀里:“有些事我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不愿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里面,我不想你这么早就纠缠在这里面。”   张宁低着头:“你是觉得我不能承受这些吗,还是觉得关小荷的过去不能被一般人所接受?”   “你是你,关小荷是关小荷,你们不一样。”司徒道。   “你知道我们不一样,可是别人不知道,他们会以为我是贪慕你的名利,会以为你喜欢我的年轻,你的名声甚至地位都会被我给毁了。”   “可我不在乎,这些和你一比又能算什么。”司徒捧起张宁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说这些话,该让我有多伤心。”   张宁眉头紧紧蹙着,是生气,也是伤心:“你什么话也不和我说,你知道,你让我有多难过吗?”   “对不起,对不起!”司徒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我知道我妈来找过你,也清楚她和你说了什么,这些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和她说清楚的,她也会理解我。至于我父亲那里,我是不想你和那里有太多的接触,当初我父母离婚,就是因为我奶奶,那里太复杂了,我不能让你陷在其中,这次回去,他们想为我安排婚事,可我不是我爸,不是我叔叔,不是他们那里所有的人,当初我能跟我妈离开那里,现在依然也能,我的生活由不得他们来指指点点。”   当初跟着妈妈离开司徒家的少年,又为什么回到了那个牢笼中,张宁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这都是因为什么,她心中一恸:“可我却从来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   司徒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索性是现在也不迟,还有机会让我慢慢地弥补,只要不让我再失去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张宁眼含热泪,一头扎进司徒的怀中:“大过年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   司徒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晚公司年会,我可否有幸邀请你当我的女伴?”   “我?”张宁一下子坐正,打量了一下自己,“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张宁为难得挠了挠头:“我害羞啊,下次吧。”   “亲爱的张宁小姐,拖延症可不能再犯了,不然老公就要被人抢走了。”司徒拉住她的手,“拿出你的气势来,向大家证明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很卡,非常卡   虽然我是万年断更王,但是请路过的亲们留下一点建议吧,没有评论的作者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新年了   临近春节,满大街都是张灯结彩,就算寒风烈烈,也挡不住人们心中的春意。   暖洋洋的酒店大厅里绿油油的金钱树上挂满了红包,在等电梯的张宁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看自己,偷偷摘了一个红包,进了电梯,才把红包打开。   “五毛钱!”瞪着手里的一枚黄澄澄的硬币,张宁很无语,“这么大的酒店,这么小气,这是要逼我当五毛吗?”   司徒忍笑:“张宁小姐,可否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想要红包的话,今天回去,我包一个大大的给你。”   张宁听到他的话,对着电梯反光墙里的他翻了个白眼。“叮”地一声,电梯到达相应的层次,张宁赶紧严正以待,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把红包塞进了司徒的口袋里。   司徒偏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新年第一个红包,不管多少,都是一个好的开始,千万别丢啊,会影响财运的。”张宁警告道。   司徒嘴角抽了两下,以一种嘲笑的眼神也翻了张宁一个白眼,第一次然后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领着她走出电梯。   司徒公司的年会是舞会加自助餐的形式,男男女女们都穿着正装和小礼服候在大厅里。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等到一对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   面对这样的场面,张宁很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望着迎面的纷纷呆住的人们,她镇定地用一种看似很轻松的语气小声说:“他们都是被我的美貌给震惊了吗?”   司徒脸上是正经的神情,嘴里却说着不正经的话:“我觉得他们是被我的帅气给震惊了。”   司徒带着张宁停在了大厅中央,周围的人纷纷过来打招呼,却没一个开口问张宁是谁,仿佛心知肚明一般。   时间不早了,人员悉数到齐,小汪过来请司徒上台发表新年致辞,司徒凑近张宁在她耳边道:“等我回来。”然后他松手走向演讲台。   全场的灯光“唰”地暗了下来,只剩演讲台上的一抹聚光灯,司徒就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明媚地如同一道阳光,台下的张宁看痴了。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在这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之际,我在这里代表董事局感谢大家在过去一年为公司所付出的努力,同时……”司徒一开口,吵杂的大厅瞬间安静,大家都竖着耳朵聆听这千篇一律的新年致辞,司徒在一连串的感谢之后,话锋突然一转,“在这一年的结尾,我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宣布一下,我们盛远集团定城分公司将会在春节之后进行资产重组,股权转让成功之后,我们将会成为一个独立的集体,所以新年之后,我们的任务会更加艰巨,也许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挫折……”   台下的人们听到这些,都惊讶地张着嘴,面面相觑,就连张宁听了也是吃惊不已。   “你男朋友不错哦,为了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这都连后路都想好了,看来我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张宁身边突然冷不丁冒出一个人。   张宁侧头看去,像见了鬼似的叫了起来:“陆老师,怎么又是你?”   陆之扬抿了口手里的红酒,嘟着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张宁没理他,转着头全场寻找安保人员,想叫人过来把这家伙拖走,陆之扬发现了她的企图,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我代表的可是盛远的客户,哥可是有身份的人!”   张宁检查了一下请柬,不像是伪造的,她盯着陆鸣远:“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之扬收好请柬,又掏出一张名片:“一直忘了跟你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名片。”   “三江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特别助理陆之扬。”张宁当着他的面念了出来。   陆之扬一笑:“英语老师是我的副业。”   张宁心想这人都当特助了还出来搞兼职,不是日子过的太好,就是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陆之扬用肩膀拱了拱张宁,十分自来熟地道:“你男朋友不错嘛,难怪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张宁嘴角抽搐。   “小荷儿啊,你说这话就伤老师心了。”陆之扬调戏张宁上了瘾,恬不知耻地伸出爪子搭上张宁的肩膀,“你要知道老师的内心深处其实是非常渴望一份纯洁的师生恋的。”   张宁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在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致辞的司徒。   司徒伸手把张宁护在怀里:“我还不知道陆特助什么时候这么有兴致还去当了补习老师?”   陆之扬笑的一脸纯净:“我什么时候去兼职不用向司徒老板汇报吧。”   “当然。”司徒笑了笑,“只是我不知道原来陆特助跟小荷这么有缘分,简直巧的不能再巧了。”司徒的笑容锋利的像一把刀。   “哈哈,无巧不成书嘛。”陆之扬干笑两声,举起酒杯,“不过我还是要先祝贺司徒老板,这破釜沉舟的勇气还真是一般人干不出来的。”   “不破不立。”司徒客套地与他碰了杯,然后便拉着张宁离开那人远远的。   “司徒,你说的资产重组、股权转让是什么意思?”张宁想起他的新年致辞,“是与母公司完全脱离开吗?”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都是因为我吗?”   “是。”司徒道,“也不完全是。”   张宁抬头看着他,眼里有深深的不解。   司徒伸手将她垂着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我不喜欢被人挟制的感觉,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着我,我认定了的人,也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这无疑是世界上最甜蜜最霸道的情话,实际年龄已过三十但依然保留着一颗少女心的张宁不禁被这话刺激得老脸红成了一只被煮熟的螃蟹。   “你说总经理是眼睛瞎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不然怎么会看的上那么一个小姑娘,他不会有点什么心理疾病吧。”   坐在马桶上的张宁听到了门外聚着几个女孩在叽叽喳喳,隐隐的似乎是自己的八卦,她连水也没敢冲,踮着脚贴在门上,竖着两只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人家要脸有脸,要胸有胸,不就是年龄小点嘛,也许总经理就好这一口呢,玩养成多有成就感啊。”   张宁听到这一句话看了眼自己的胸,瞄到不小心露出来的事业线,她赶紧把衣服又往上提了提。   “不是一直都说总经理对初恋念念不忘的吗,我还以为他有多痴情,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女孩们口中被念念不忘的初恋正躲在门后窃笑不已,她在心底为被了一副黑锅的司徒默哀。   “我只是不明白,这身家清白脸蛋漂亮的女孩一大堆,不知道总经理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小婊砸。”   张宁一听“小婊砸”两个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以为转了学傍上了高富帅就没人认识她了,我弟弟跟她以前一个学校的,她这名字可在一中有名的紧,小小年纪就傍大款,认了一打干爹,为了点钱都不知道爬上过多少人的床,听说还被搞大过肚子。”   张宁呼吸急促起来,她的手握上了门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差点就打开门冲出去把这几个长舌妇揍一顿,可是转念一想,她说的确是也是事实,她抓着把手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可是也无心再听别人口中的是非八卦。   “你们认识顾二少吗,就是以前金碧辉煌的二少爷,听说是总经理从顾二少手里把她抢过来的,你们想想她的手段。”   “我以前听小D说过,顾二少跟总经理有大仇,总经理初恋一家都是因为顾家死的,所以总经理才搞的顾家破了产,那抢女朋友算不算报复手段呢?”   一听到顾二的名字,张宁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的口味,脸蛋就这么重要吗,总经理好歹也算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口味这么重,抢就抢了,顾家也完蛋了,还攥着不放。”   “还能是怎么呀,还不都是因为日久生情。”外面响起女人们心照不宣的笑声,“也许总经理在床上也有点特殊爱好,那点特殊爱好说不定只有黑木耳才能承受,我们这样的还是靠边站,无福消受啊。”   她们话音一落,卫生间的一道门“卡擦”一响,黑着一张脸的张宁出现在她们面前,眼神仿佛要杀死人,她撸了撸袖子,末了发现自己没袖子,就把披肩当成围巾,帅气地往脖子上一甩:“你们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八卦八得忘记检查一下卫生间还有没有人的三个女孩很没有骨气地齐声道:“我们没有说什么呀。”   张宁伸手指着她们,帅气的身姿犹如电影精武门里的李小龙:“你们侮辱我可以,但是不可以侮辱司徒,如果再有下一次,一定饶不了你们,滚!”   她最后一个字一出口,女孩们立马落荒而逃,全都忘了自己妆还没补。   此时的张宁在自己眼里是帅得没边的,然而在司徒的眼里却是逗比地没底的,他看着呈许文强状缓缓走来的张宁,忍着笑把她的披肩整理好:“你这是想干嘛,想要和谁决斗吗?”   张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时候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人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张宁抓着司徒的手:“我们回家吧。”   司徒看了眼手表:“是有点晚了,关妈妈催你回家了吗?”   张宁摇了摇头:“我跟她说了,今晚同学聚会,太晚了就不回来了。”   “那我送你去你爸那里。”司徒道。   张宁要哭了,难得她主动一回,这人却怎么也不开窍,她咬牙道:“去你家!”   半个小时之后,司徒的公寓里,司徒一开门就道:“今晚你睡我房间,我去睡客房。”   “你是笨蛋吗?”张宁吼道,吼的司徒一愣,她扑进司徒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两年了,我回来快两年了,如果没有那件事,过来年我就三十一岁了。”她在司徒的怀里哭了出来,“司徒,我是张宁,我不是关小荷,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我……”司徒瞬间就明白了张宁的意思,他收紧自己的双臂,“我从来都没有在介意什么啊,我在等你长大,只是在等你长大。”   “我已经三十一了。”张宁很认真地道。   “可你哪里像三十一的样子。”司徒道。   “哪里都像。”张宁踮起脚尖,吻上司徒的唇,“我要做一个霸道的熟女。”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司徒按住她的后脑勺,随即加深这个吻。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地从客厅摔进了主卧,随着“哐当”一声门响,空荡的客厅又恢复了安静,只余一地清冷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说了,三更送上~~   ☆、真相了   新年后,张宁在司徒的三令五申下没有再去补习班,而是找了一个专门的补习老师全程在张宁老爸家一对一辅导,前有老师,后有老爸,张宁觉得压力山大。   一过正月初七,司徒就忙着公司的事情,忙的两脚都不着地,每天都见不到他的人。马上就要开学了,难得老爸让她提前两小时回家,她得以从沉重的学业中抽空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春天还没到,刚过六点,天幕已经黑压压的没有了任何光亮,繁星般的灯光将整座城市点亮,张宁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条街道,曾经的金碧辉煌已经重新装修完毕,改换门庭的KTV变成了一家酒吧,今天似乎是重新开业的日子,精装的门口摆满了花篮。张宁驻足感叹了一下物是人非,便继续朝着街角走去,就在不经意的回头间,她看到一辆车停在了酒吧门口,车上下来一人,她当即愣在那里,然后很快“嗖”地一声藏在灯柱后,那壮实的身影,不是孙鹏举还是谁,看到老熟人,张宁吃惊不已,不是他把金碧辉煌卖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触景伤情?   张宁被好奇心驱使着远远地跟着孙鹏举进了这家新开张的酒吧,酒吧里的音乐震天响,她堵着要被震聋的耳朵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那个身影,幸好孙鹏举一身黑的身影格外好认,很快就被她锁定了目标,悄悄跟进,跟着他进了楼上的卡座。   酒吧里的服务生都在忙着新店的开张活动,楼上到处都是人们的调笑声与酒瓶碰撞声,孙鹏举一路走到了最里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黑衣人拦住了。   “小顾,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但你不能这样对我,金碧辉煌我已经还给你了,但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坐下来陪我好好的说一说话。”   那里隔的有点远,远的张宁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在吵杂的环境中隐隐地听到孙鹏举喊了一声“小顾”,听到这个名字,张宁胸口一滞,她眯着眼睛努力地去看隐藏在卡座里的场景,可是被来来往往的人们挡着,那里什么也看不清。   那边的孙鹏举声嘶力竭,卡座里的人都没有半分动容,孙鹏举似乎很气愤,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就跟那两个黑衣人动起了手,“哗啦啦”是被瓶被撞倒地上的声音,吵杂的二楼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朝那边张望,张宁顺势又靠近了些,然而卡座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站起来,很快,孙鹏举就被比他更加高大的黑衣人制住了,接着就被架着请了出去。平时里人五人六的孙老大此刻狼狈不堪,身上被酒水打湿了一片,他被架着离张宁越来越近,张宁退无可退,迅速地钻到一张空桌底下。   躲在桌子底下的张宁看着三双脚从自己的眼前经过,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空道那边来了一个人,与孙鹏举面对面地碰上了。   “呦,这不是孙总吗?”张宁听这声音好生耳熟,她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遍,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不正是陆之扬吗?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小店今天刚刚开业,孙总就来捧场,真是无上的荣幸啊,你们今天一定要好好招待孙总,孙总今天的消费就全记在我头上了。”   孙鹏举恢复了一贯的霸道总裁的风范,他木着一张脸推开两个保镖,吐出三个字:“不用了。”说罢,他整理整理了衣服,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走去。   “孙总这次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下次您来,我一定让您尽兴而归。”陆之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着孙鹏举的背影摇手呐喊。   “你想怎么让他尽兴而归啊?”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张宁头顶响起,一双皮鞋出现在藏身于桌底的张宁眼前,张宁的心陡然一紧。   “当然是把他灌醉了,然后扒光扔进垃圾堆啦。”陆之扬挑了挑眉。   “哼。”皮鞋的主人冷笑了两声就要离去,他向前走了不到两步,又被陆之扬叫住。   陆之扬悠然地在桌子旁的沙发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生怕被他发现的张宁悄悄地又往里缩了缩。   “我今天来的时候,不巧在门口看到一个人,看到她一路跟着孙鹏举进了这儿,又看着她跟着孙鹏举上了楼,可是我奇怪啊,明明看到她上来了,可是这人呢?”陆之扬故弄玄虚。   皮鞋的主人偏偏不吃他这故弄玄虚的一套,抬脚就走。   “别介啊,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吗,卧槽。“陆之扬急了,也不卖关子了,弯下腰,伸手一捞,揪住张宁的领子就把她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   “瞻哥你快看,这是谁?”陆之扬歪着嘴邪魅一笑,“这么巧啊,关同学,怎么老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你呢?”   “呵呵,是啊,无巧不成书嘛,呵呵。”张宁干笑着道,这个回答全然抄袭几天前的陆之扬。   走在前面的那人听到背后的动静,身形一顿,但是他没有回头,停顿了几秒之后,他继续朝外走去。   “顾二。”张宁情急之下喊住他。   “你认错人了!”那人冷冷地给了她一个答复然后绝尘而去。   张宁二话不说跟了上去,紧跟着他,一直跟出了后门进了停车场,却要在进一步上前的时候被他的保镖拦了下来。   “顾二。”张宁再一次叫道。   可是那人却置若罔闻,弯腰上了一辆车,然后就在张宁的眼前驶出了停车场,没有一分犹豫与停顿。   “人家不理你,伤心了啵?”陆之扬抱着手靠在墙上。   “关你屁事。”张宁对此人一点好感也没,觉得他就是一根搅屎棍,哪里有事就往哪里凑。   “关同学,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哦,本来啊,我还想帮你来着。”陆之扬看似很无辜。   张宁正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听到这话,脚下一停,她用着自己感觉最锋利的眼神把陆之扬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她问道:“你俩什么关系?”   “目前来说,他是我老板。”陆之扬轻抚自己的下巴,自动忽略那道极其不善意的目光。   张宁摇了摇头:“不像。”这人对顾二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哪里像个助理了,更像是损友。   “哎呀,你别管这么多了,我说像就像。”陆之扬懒得和她解释,他道,“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又何必回来缠着他呢?”   张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半晌后,她才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不过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该过来缠着他,他该有自己的生活,现在来看,他过的很不错,这对于我来说也够了。”她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等等。”陆之扬却叫住她,“你这人也忒没良心了吧,他为了你变成这副样子,你一点都不管就这样走了?”   这人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呢,张宁都被他搞糊涂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陆之扬斜靠在墙上:“他这些年过的可不好,可具体怎么不好呢,你这得自己问他,反正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就没见他笑过,天天都是苦大愁深的样子,反复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好几个亿。”   “孙鹏举当时说要带他去北京治疗,为什么现在他是跟你在一起?”张宁喃喃道,她有太多的不解。   “孙鹏举?”陆之扬笑了起来,笑的相当无奈,“我可不知道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现在他一定恨死了这个人,当年他来找我爷爷的时候,手上还套着一个断裂的手铐,天知道是怎么砸开的,他那个时候得了失语症,连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找过来的,连双鞋都没有,脚上全是伤。”   张宁听到这些完全呆住了,无言地听着陆之扬接着道:“他那个时候背上的烧伤还没好,大腿上还戴着皮肤扩张器,他就这么从孙鹏举那逃了出来,他这一跑出来,身上的伤口就又发了炎,烧了三天差点没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呢,又不能躺着睡,可是大腿上还有扩张器呢,又不能趴着,他就这么每天把日子熬了过来。身上的伤好了,可脑袋里的伤还没好,他进行康复训练,最先念会的是一个名字,然后就天天念着那个名字,没日没夜,不眠不休。”   陆之扬话还没说完,张宁就蹲了下来,一颗眼泪砸在了地上,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无奈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你可以告诉我张宁是谁吗?”陆之扬也蹲了下来。   张宁抬起她那双通红的眼睛:“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说司徒惟那种眼睛永远长在头顶上的人,硬是当了六年的言情好男主,却突然看上了一个与他之前毫无联系并且任何方面都不匹配的女孩,还有顾瞻那种人,恨不得把一个人刻在心尖上,哪怕吃饭上厕所睡觉都会念着,却在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陆之扬挠了挠脑袋,“最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个虚荣贪婪私生活极其混乱的女孩,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踏踏实实地生活,认认真真地学习?这些真是让人猜不透啊,你要说这个女孩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张宁震惊地瞧着陆之扬,看到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道:“真相只有一个,你就是张宁!” 作者有话要说:     ☆、电梯啊   张宁被他这个结论吓住了,吓的眼泪都忘了擦,呆呆傻傻地愣在那里,她一直都觉得陆之扬这人脑子虽然有点问题,但是他这人鬼精鬼精的,然而她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鬼精地像一只千年老妖。   这个鬼精鬼精的人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张宁从心里觉得这人并没有恶意,不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但他绝不会无聊地去算计一些对他自己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张宁也没有隐瞒,回过神之后,便大致地跟他讲了一下两年前的那宗离奇事件。   “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陆之扬虽然只是猜测,但乍一听到这样违反科学主义唯物观的事,还是相当的惊讶,“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就突然变成了关小荷吗?”   张宁耸了耸肩:“灵魂夺舍,又或者意识替换,谁晓得?”   “这真是太冲击我的三观了。”陆之扬的表情是相当兴奋的,“我可以把你卖给研究中心吗或者马戏团也行?”   “呵呵。”张宁冷笑两声,怎么这人正常了一会又开始不正常了,“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等。”陆之扬又拉住张宁,"跑题了,跑题了,忘了正经事还没说呢,既然你就是张宁,那你不觉得顾瞻太可怜了吗,你和司徒惟双宿双飞了,就留他一个人吃糠咽菜,独守寒窑十八年吗?”   “我……”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张宁挠了挠头,“我跟顾二不可能有什么的。”她现在非常的为难,一边是对顾二的愧疚,一边又知道顾二的心意,可她现在却不能对这份心意作出任何回应。   “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我瞻哥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呢?”陆之扬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当即就要替可怜的顾瞻哭上一场。   “唉,你这人,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哭上了啊。”面对号丧般的陆之扬,张宁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况且他现在都不愿意见我,我连跟他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看来他打心眼里是不会原谅我了。“   陆之扬立刻止住了号丧般的哭声:“那你就这样知难而退了?”   “那我该怎么办?”张宁反问。   “拿出你面对高考的不怕苦不怕累的毅力与精神来。”陆之扬伸出爪子在张宁肩膀上拍了两下,“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加嘞个油。”   唯恐天下不乱的陆之扬给了张宁顾二公司和住处的地址,按他的话来说,既然顾二现在不愿意搭理张宁,那张宁就没事往他眼皮子底下晃一晃,就不怕这家伙不开窍。既然开窍了,那就好好坐下来聊一聊,都聊聊了,还怕融不化他那颗千疮百孔得即将变态的心吗?张宁觉得很有道理,翘了几天的晚自习去顾二楼下晃悠寻找存在感,可是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熬完一周,张宁周末好不容易睡了会懒觉,一个电话把她吵醒。   陆之扬极具亢奋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他告诉张宁,今天顾二要去加班,九点之前就会到公司,叫她赶紧去楼下堵他,机会不容错过。张宁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抹了把脸就赶了过去,谁知她太心急,到那的时候才八点半。   张宁打了个哈欠,买了两个包子,在对面路牙子坐着,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等待顾二出现,她把头上戴着的帽子压了压,一双眼警惕地等着对面。   九点钟,一辆车在大楼门口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张宁把脸上的油一抹,快速地跟了上去。她看到顾二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阖上之时,她一个闪身,冲了进去,在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后,她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对着顾二道:“早啊!”   背对着她的顾瞻一看电梯反光墙里那张笑得傻兮兮的脸,脸色瞬间一变,伸手就要去按电梯开门的按钮,张宁拦住他的手:“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吗?”   顾二低头看着她,那脸上的神色分明在说“你真是够了,孙鹏举都没你这么厚脸皮。”顾二挣开被张宁钳制住的手,面目表情地道:“没必要。” 他话音一落,头顶的灯光跳了跳,然后就在他不祥的预感中,电梯“duang”地一声停止了运转,电梯内瞬间一片黑暗。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内,一道光束亮了起来,顾二抓着他的手机,摸索到电梯紧急救援电话,他按住通话键,“嘟嘟”了半天之后没有任何回应,手机里也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他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爆起,对着电梯门狠狠地踹了几脚。   张宁窝在角落里,她被顾二暴怒的模样吓到了,在她的记忆里几乎已经忘了顾二曾经神经质一般的脾气。等到顾二平静下来,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顾瞻没有理她,自顾自地顺着电梯墙坐了下来,电梯里唯一的光亮就是他手里的手机,苹果牌手电筒银白的灯光映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   张宁蜗牛般地往他身边挪了挪,过了半天她轻轻地问道:“你饿不饿,我这有个包子。”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余温的包子递到顾二面前。   顾瞻盯着那个包子微微出神,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地跟一个神经病似的,他笑着笑着脸色沉了下来:“张宁,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撩拨我。”   张宁被他的话问得愣住了,她瑟瑟地收回了手,低着头道了声:“对不起。”   顾瞻冷笑了两声:“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不该让孙鹏举把你带走,更不该在他把你带走之后没有去找你,如果我知道他那样对你,我一定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顾二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你现在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张宁抬头,“如果你心里难受,打我也好,骂我也不好,但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顾二阴沉的脸色稍霁:“要我原谅你,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他一个转身,伸手按住墙面,面对面地看着张宁,他凑的很近,近的连呼吸都喷在了张宁的脸上,他道,“如果这样呢?”   张宁用一个包子挡住了他越来越近的唇,她的眼里是冲天的火气,她猛地把顾二推到了地上,手指着他:“你……”她指了个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想揍顾二又下不去手,末了垂头丧气地把包子又递给顾二,“吃包子吗?”   顾瞻被她逗乐了,笑着笑着,眼神又黯了下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她的包子,啃了两口:“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张宁没说话。   顾二蹲在她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知道人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一个人,可是你能分一点给我吗,一点点就够了,多挤也没关系。”   张宁的心痛了,痛地跟刀割似的,她没回答,顾瞻又道:“其实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你来找我,我就知道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心里最起码是有我的。”他伸手很温柔地摸了摸张宁的脑袋。   张宁的眉毛瞬间蠕动成两条毛毛虫:“你手上有油。”   顾瞻很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知道。”   张宁卷了卷袖子,这回是真想揍他了,可是撇见他手上的伤疤,她再一次放弃了这个想法,看着他的手:“那时候疼吗?”   “疼。”顾二道,“不过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两人就这样进行了一系列无聊的对话,头顶的灯光“啪叽”一声亮了起来,电梯突然又恢复运转,一路往上走,“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伸出来一个脑袋,那个令人讨厌的脑袋看了眼他们,竟然无比失望地道:“哎呀,这么长时间,就没发生点什么吗?”   顾瞻收起他的笑,用他一贯的阴冷的目光盯着陆之扬:“你希望发生点什么?”   陆之扬纯洁地眨了眨眼睛:“当然是相亲相爱的画面啦。”   顾瞻对张宁道:“你先回家吧,过后我会去找你的。”他大步跨出电梯,在经过陆之扬的时候,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总裁大人。”陆之扬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啦   顾瞻果然说话算话,周四那天,张宁放了学回家,就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地炒菜声,关妈妈从厨房伸出了脑袋,高兴地对着张宁道:“小荷快看看是谁来了?”   她在门口换了鞋,往里走,就看到了穿着围裙帮忙择菜的顾二,她挤了过去帮忙,却被关妈妈赶了出来,顾二张着嘴乐呵呵地看着张宁被赶到房间复习去了。   直到吃饭的时间,张宁才被放了出来,关妈妈往顾瞻碗里不停地添菜。   “够了,够了。”顾二道。   “哪里够?”关妈妈果断拒绝,又夹了一个鸡腿给他,“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张宁看了看顾二:“他本来就瘦,现在不还是那样吗?”   关妈妈瞪了张宁一眼:“吃你的饭。”   “小顾,最近好吗?”关妈妈问道。   “嗯,挺好的。”顾二点了点头。   “哎……”关妈妈突然红了眼,“那时候你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瞻赶紧抽了张纸给关妈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关妈妈擦了擦眼睛,又夹了两只虾给顾二。   顾瞻看着自己碗里小山一般的菜堆:……   “以后啊,你多过来看看我和小荷,现在日子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把你这身体给补回来。”关妈妈又给顾二盛了晚汤,“养胖点,人才精神。”   “嗯。”顾瞻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另一个人。   张宁与他相视一笑,然后幸灾乐祸地也夹了一大筷子牛肉给顾瞻:“多吃点,养胖了才精神。”   看着顾瞻吃瘪一般的表情,张宁催促他:“快吃快吃,不许剩下来啊,光盘行动知道吗?”   “别听她的。”关妈妈贴心地道,“小顾慢点吃,吃不下就算了,吃撑了伤胃。”   顾瞻包了一大口菜,一边嚼着一边幸福地笑着,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痴。   吃完晚饭,张宁的卷子才刚铺到桌上,顾二就进来,他把这个自己曾经住过几个月的家转了一圈。   曾经破旧的二居室在经过重新整理和简单的装修之后,焕然一新,哪里还有当初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好看吗?”张宁对着正在摆弄书架上一盆多肉的顾二问道。   顾二知道张宁问的是家里的布置,他点了点头:“好看。”   听到这句肯定,张宁很得意:“都是我布置的,图纸也是我画的。”曾经的张宁就是学的室内设计,她一直都想给自己设计一个家,一直都没机会,借着这次重装,她终于得以按着喜好布置了属于自己的空间,虽然因为资金有限,布置相对简单了一些。   “你想好高考选什么专业了吗?”顾瞻问道。   张宁晃了晃脑袋:“还没想好。”室内设计她是绝对不会再学了,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一旦有了重来的机会,是绝对不想再走一遍的。   “那什么学校?”顾二接着问道。   “定大。”   “以你现在的成绩,可以选择更好的。”顾瞻在床边坐下。   “我这人懒,不想再纠结来纠结去了,留在定城不是很好吗?”   “是为了他吗?”顾二道。   “额……”张宁挠了挠头,说曹操曹操就到,书桌上那只诺基亚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张宁一看来电人,她尴尬地看了眼一旁的顾二,然后拿起手机走到后窗。   从开年到现在,司徒就一直在忙着资产重组的事,听小汪说,司徒已经连着好几天在公司熬夜加班没回家,总公司那边一直都不肯放手,司徒被搅得焦头烂额,口腔溃疡都长了好些个。张宁在电话里嘱咐他多喝水,吃点维生素b2。这家伙满嘴应了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张宁想着吩咐他还不如吩咐小汪实际点。   挂了电话,张宁回头,却发现顾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她追到客厅,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关妈妈洗碗碗筷出来,告诉张宁:“小顾说你学习忙,他不好打扰你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过来。”   “哦。”张宁失落地回来了房间。   春天一到,天气暖和了,时间就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一模考试,她从考场出了校门,就看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车,她走过去半天,车上都没有任何反应,她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驾驶座的窗子,黑色的玻璃下降,露出司徒疲惫的脸。   “睡着了?”张宁问道。   司徒无奈地笑了笑:“上车。”   “公司的事还没完吗,这都快一个月了?”张宁上了车。   “快了。”司徒替她系好安全带,探身的时候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张宁被他下巴上泛起的胡渣扎得直痒痒,痒得笑出了声。   “不许笑。”司徒报复性地在她下巴上啃了一口。   张宁揉了揉下巴:“今天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接我了?”   司徒握着方向盘,启动了车子:“叔叔叫我过来你,他说想我们了。”   一听是老爸,张宁顿时有点愧疚,从开学到现在她还没回去看过老爸。但一听是老爸,张宁也放心了,这就可以安心的和司徒多待一会了,不用再想着找借口跟关妈妈去解释为什么不回家。自从跟老爸相认后,张宁爸爸觉得明明是亲父女为什么要搞的爷俩见面像特务接头呢?于是他去找了关妈妈说小荷像极了他过世的女儿,他希望可以认小荷当干女儿。关妈妈明白自家出事后,一直都是张宁爸爸和司徒照应着,不然日子过不过得下去都不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怀着感激之情,她一听张宁爸爸这么说,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嘱咐女儿多去看看张宁爸爸,不要让老人觉得孤单,所以张宁去看老爸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进家门,就是一阵饭菜的香味。餐桌上摆满了一桌的菜,老爸坐在阳台上,想必已经在哪里望着楼下许久了,张宁眼睛一热,奔了过去,给他又是捶腿又是捶背,老爸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知道回来看老爸?”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张宁举手投降。   老爸慈爱地看着她:“我知道快考试了,爸爸不能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反正咱也不需要考多好,尽力就行。”   “知道,知道。”张宁在老爸手里蹭了蹭。   等保姆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老爸宣布开饭了。上了桌,老爸拉着司徒陪他喝两盅酒,张宁原本以为司徒会拒绝,却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宁爸爸看到司徒眼底的黑眼圈:“司徒啊,吃完饭,好好休息休息,公司的事情再多,也不能把身体累垮,叔叔活到现在才明白,这钱啊,名利什么的都是虚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司徒点了点头,“等宁宁高考完了,我们就出去旅游吧,陪您好好转转。”   “去哪好呢?”一听到去旅游,张宁眼睛都亮了起来,“我们去海南,还是去泰国,去苏梅岛吧。”   “好。”司徒没有半点犹豫。   “司徒啊,你不了解这丫头,你这么一说啊,她可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呢,就跟小学生要去春游一样。”张宁老爸道。   “睡不着都是因为我对未来的期待啊!”张宁双手握拳,一脸兴奋的样子,对着未来有着深深的期待那就是最快乐的事。   吃完晚饭,张宁推着老爸下来散步,春天到了,小区里的花开了遍地,张宁闻着阵阵花香推着老爸把小区转了一大圈,待回到了原点,发现司徒等在了楼下。张宁爸爸拍了拍女儿的手:“你们俩好好聊聊,我先上去了,早点回来。”   “嗯。”送老爸上了电梯,两人又在花园里转了起来。   “口腔溃疡好了吗?”张宁问道。   “检查一下你就知道了。”司徒抱住张宁就亲了上来,淡淡的酒味立刻充满了张宁的口腔。 作者有话要说:     ☆、尾随了   一知道考完试可以去泰国度假,张宁觉得枯燥的高三最后的生涯都充满了快乐,就连令人苦恼的数学都看起来简单的多了,透过这些乏味的数字她仿佛看到了蓝蓝的天,蓝蓝的海。   人一有了期待,时间就过的飞快,背后黑板上的倒计时在一天一天的减少,张宁终于感受了学习的紧张氛围,不敢再在课上幻想沙滩上的比基尼女郎,赶紧全身心地投入到如山一般的试卷中。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下了晚自习去赶公交车,才出校门,突然之间,一辆摩托车“嗖”地一声停在了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二。”张宁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身机车装扮,酷地一塌糊涂的顾瞻。   “上车。”顾二递给她一个头盔。   “这儿。”张宁望着周围来来往往不停回头张望的同学们揉了揉鼻子,“不太好吧。”她补充道,“我是好学生。”   她不上车,顾二就不走,抄着手,歪着头看着她,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张宁认命地抢过头盔,往头上一套:“走吧走吧走吧。”她豪气地伸腿一跨,吼出两个字,“快走!”   顾二得令,摩托车如箭一般“唰”地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张宁惊叫出声,张开的嘴巴被风鼓得老大,许是捉弄张宁一般,顾二故意地在汽车的夹缝中穿梭,把本来抓着后把手的张宁吓的一把抱住他的腰。   一路进了小区大门,车速缓缓降了下来,直到张宁家楼下,摩托车彻底停住了,张宁脸色苍白地从车后座下来,两条腿微微发抖。   “明天我还来接你。”顾二的嘴角翘着,翘得很得意。   “谢谢您了。”张宁抱拳道,“我还想多活两年,明天还是让我规规矩矩地坐公交车吧。”   “第一天就是这样,以后就习惯了。”顾二道。   张宁果断挥手:“再见!”说完转身进了楼道。   “张宁!”顾二喊住她,“明天等我!”然后也不等她答应,“嗖”地一声就消失在夜色里。   顾二这人果然太有诚信了,本来第二天张宁怕自己再出一次风头,晚自习铃声一响,她就往学校外冲,她想顾二应该不会来这么早,却没想又在大门口被他拦了个正着,不过今天的他,骑的却是一辆自行车。   张宁:……   张宁阴着脸在前面走,顾瞻晃悠悠地骑着车在后面跟。   张宁停住脚步,再次对他拱手抱拳:“大哥,我很忙的说,能不能不要拿我寻开心,嗯?”   “我骑车的速度是很快的,从学校到你家顶多二十分钟,你不要废话了,赶快上来。”顾二催了起来。   张宁竟然无言以对,她气得一屁股压在后座上,对着顾瞻的后背抽了两下:“快点!”   “摩托车你嫌快,自行车又嫌慢,你可真难伺候。”顾瞻悠悠吐槽道。   “我让你来伺候了吗?”张宁伸手在顾二腰上拧了一把,奈何他瘦的腰上竟然一点肥肉都没有,这让张宁无处下手,“我稀罕你伺候了吗,大哥,明天还是让我坐公交车吧。”张宁恨恨地在他背上又拍了一下,“骑快点啊,你这只猪!”   “那好吧,既然这样,明天我就不伺候你了。”顾瞻奋力地踩着脚蹬,“你这么重,你才是猪,我明天过来陪你坐公交。”   听到前一句,张宁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后一句,她整张脸都抽了起来,她重重地锤了前面那只猪两下:“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如果真的很想感谢我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吧。”   “哦?”跨坐在后座上的张宁站了起来,两只手掐住顾二的脸向外扯,“那就让姐姐来好好疼你。”   两个人在没脸没皮地打闹间,谁也没注意机动车道上一辆汽车越来越近,还有半米的距离之时,“嗡”地一声喇叭鸣叫逼得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那辆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车,张宁反射性地从正在行驶中的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因为惯性,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二赶紧扔了自行车来扶她,却在方寸之间被一只手拦住了,手的主人把张宁从地上拖了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张宁痛苦地捂住了脸,就连快被摔裂的屁股都忘了揉。   那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可是张宁却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她皱着一张脸挤在他们中间,正想着怎么跟司徒解释,顾二先开口了:“这么不相信自己女朋友,还尾随,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司徒冷笑一声:“被一个时时都想着撬别人墙角的人盯着,怎么能放心?”   “是你的那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守得死死的也没用。”   “那你就说对了,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从开始到结束,自始至终都是我的,所以有的人还是省省心,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张宁怎么感觉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有泼妇骂街的节奏,她甚至担心下一秒这俩人会打起来,于是她果断地分开靠得越来越近的司徒和顾二:“能不能先听我说一句啊,呵呵?”   “不能!”司徒狠心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然后沉着一张脸抓着她就往车上拉,“跟我回家。”   脚还没走两步呢,另一只手又被顾二拉住:“说好了今天我送你回家,总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吧。”   “你俩玩拔河呢?”张宁大吼一声,“都给我放手。”   面对这样的局面,张宁深深地苦恼了,她一边揉着疼到不行的屁股一边很抱歉地对顾瞻道:“对不起,顾二,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你早点回去睡一觉,别熬夜,好好休息。”   张宁温柔的嘱咐却没有换来顾瞻的回应,他静静地看着,眼底满是可怜的神色,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归没有出声,他默默地掉头,扶起自行车,没有道别,就这样走远了,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张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够了?”司徒冷冷地道。   “够了,够了。”张宁狗腿似的点头。   “看够了就上车。”司徒一声令下,张宁只好乖乖跟着上车。   “如果你想让我以后跟他再也不见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上车张宁就对司徒道。   司徒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听到张宁接着道:“你根本不知道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吃了多少苦,他所受的磨难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不就是装可怜吗?”司徒闷闷地道,“装可怜,我也会。”   张宁:……   张宁在沉默两秒之后回过了神,这是司徒在卖萌?她盯着司徒道:“那你装一个看看。”   司徒面目表情地脸扭曲了一下,然后果断踩了油门。   张宁当然不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断在他耳边嗡嗡道:“装一个嘛,装一个给我看看嘛,别害羞呀……”   夜已深了,可是顾瞻却不想回家,他骑着自行车沿着路不停地向南奔着,奔着奔着他不再往前了,把车头一调,冲着身后的一辆汽车奔去。   “出来。”他对着汽车里的人道。   “小顾。”驾驶座上的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跟了我多久?”顾瞻问道,“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小顾。”孙鹏举往前走了两步,朝着顾二伸出了手,“我只是想看看你。”   “滚开。”顾瞻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离我远点。”   “别这样,小顾。”孙鹏举一脸受伤的表情,“你别这样对我,毕竟我们……”   顾瞻恶狠狠地打断他:“我们什么?”他伸手指着孙鹏举,“你要再往下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小顾,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说上一句话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你全身都是错,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顾二用最恶劣的话去伤害他,“你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恶心。”   孙鹏举笑了起来,笑的很无奈:“你喜欢那丫头,她有什么好,值得你那样去对她?”他摇了摇头,“可惜,你再喜欢她也没用,她根本不喜欢你,有司徒惟在,她不会看你一眼,你跟我一样,都是一样的可怜虫。”   顾二双手握拳,骨节“咔咔”作响:“我跟你不一样,永远都不一样,她不爱我,我不会去强迫她,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一点一点的爱上我,司徒惟算什么?”   “你别自欺欺人了。”孙鹏举道。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顾瞻指了指自己的心,“这就是我厌恶你的理由。”说完他扭头就走,却被孙鹏举一把拖住了车后座。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明白,我肯定会明白的。”孙鹏举乞求地道。   “孙鹏举,别让我再看到你。”顾瞻冷冷吐出几个字,“你记住,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孙鹏举呆若木鸡地停在原地,许久之后,他抽出一支烟点燃,猛地抽了两口,却把自己呛着了,他狠狠地咳嗽了两声,伸手抹了把眼睛,竟然是一手的泪,他把香烟在手心掐灭,刺骨的疼痛让他恢复了一点清明,他望着顾瞻远去的方向,双目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被绑了   黑板上的数字在一点一点的减少,高考也随之越来越近,时间匆匆,还没察觉到,一天天的日子就这么远去了。   下了晚自习的张宁在房间百无聊赖的翻着卷子,睡意越来越深,就在她快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关妈妈突然冲了进来:“小荷,快来,快来!”她不由分说的把张宁拖到客厅,指着电视机上的一张照片问道,“这不是那年咱家火灾的时候,在医院,替小顾垫了医药费的那位先生吗?”   懵里懵懂的张宁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那条新闻一闪而过就没了,她听到关妈妈继续解释:“刚才看到新闻,说本市一个黑社会团伙被捣毁,该团伙的首犯,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位先生,潜逃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宁愣住了,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前面顾家破产,现在轮到这位爷逃亡了,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顾二的原因。   关妈妈想要确认孙鹏举是不是她口中那位好心的先生,张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其辞地说自己给忘了。   关妈妈也没有再追着问,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但张宁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孙鹏举的倒台是不是顾瞻操控的,顾瞻的这次归来究竟是因为什么?然而越来越逼近的考试并没有时间让她想太多。   自从顾二那天孤单地骑着自行车走后,他就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兑现自己要来陪张宁坐公交车的承诺,这让张宁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她想着还是等考试之后,好好跟他解释一下才行。   这一天,张宁像往常一样下了晚自习,从公交车上下来,她要步行最少五分钟才能到家。这一天,路上的行人很少,明明就跟平时一样,可是张宁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她心里滋生,在拐角的时候,她猛地回头了两次,可是背后却什么都没有,她一路怀着疑惑的心情到了楼下,楼道的感应灯坏了,无论她怎么跺脚和拍手,里面都是黑黑的一片,就在她准备摸黑上楼的那一刻,一个黑影突然抱住了她,然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登时冲入了她的大脑,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宁缓缓睁开眼,她的头疼的难受,想要揉一揉,却发现自己根本伸不开手,她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被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她一惊,使劲地晃动了两下,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醒了?”屋子里响起一声沙哑的男音,张宁闻言眯着眼看去,天刚亮,微弱的晨曦从窗口透了进来,那人就站在窗户边,叼着根烟,他穿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屋子里没有亮灯,半明半暗,那人背着她站着,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孙鹏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使劲地挣扎,“你想要做什么?”   “你别费劲了,最好还是省点力气,这里没什么人烟,买不到早饭。”孙鹏举转过身,他一宿没睡,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都是新生的胡茬,跟他以往精明强悍的形象相比,仿佛一夜之间沧桑了十岁。   “你这个叫非法囚禁,是属于违法行为。”张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绑架的那一天。   孙鹏举:“我的违法行为还少吗,我不在乎再多一件。”   “所以你不能再错上加错了。”张宁认真的看着他。   “……”孙鹏举忽然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到底是说你真傻好还是假聪明好。”   “那不都一样嘛。”张宁也对他咧嘴一笑,“孙老大,你看,我们俩无怨无仇,我家的经济条件你也不是不了解,你绑着我也没什么意思,你还是放了我吧,我保证不跟警察透露你的行踪。真的,我对天发誓!”   “你跟我是没什么仇怨。”孙鹏举走到张您跟前,弯下了腰,俯视着她,“可是我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   如果手可以动的话,此刻的张宁很想挠了一挠满是疑惑的脑袋:“什么意思?”   “你的能耐还真是大啊。”孙鹏举道,“竟然可以让他们两个摒弃前嫌,一起来对付我,把我搞的如此的措手不及。”   张宁似乎明白过来了,但她依然装糊涂:“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最先死的都是无辜的人。”孙鹏举的表情是阴森森的。   张宁要哭了:“那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除了是个女人究竟哪一点好?”孙鹏举恶狠狠地对张宁进行人身攻击,“没事就知道哭,动不动就拖后腿,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   苦逼的张宁嘴角抽了抽,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女人,就这么打击一个女人的自尊吧,不过这一句话她也就在心里吐槽吐槽,压根不敢说出来。   “他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孙鹏举十分鄙夷地道。   张宁干笑了两声:“孙总,其实嘛,我觉得吧,顾二不喜欢你,绝对不是因为我。”张宁尽可能地撇清自己的关系,“你要想啊,他是直男,很直很直的那种,要掰弯,还真不太容易,所以您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世界的森林那么多,总有那么一棵跟你特别合适的……”   “闭嘴!”孙鹏举咆哮地吼出两个字,吓地张宁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只好乖乖地闭上嘴,闭得紧紧的。   孙鹏举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就这么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用他那如刀一般的眼神把张宁凌迟了一遍。就在张宁被他看的想要痛快地去死的时候,他又退到窗户边,一支烟燃尽,他直接扔在地上踩灭,又从烟盒中掏出一支,他用的是火柴,“呲”的一声火柴棍上燃起一朵火花,短暂的灿烂之后又再度湮灭。孙鹏举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他盯着那道散去的烟雾道:“你跟我妹妹很像。”   张宁不解地看向他,听着他接着道:“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吓唬她,她的表情就跟你一样,想哭又哭不出来。”   “那你妹妹呢?”张宁怕再惹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了。”孙鹏举淡淡道,淡得就像眼前的一道烟雾,“她高中的时候跟男人私奔了,快十年都没回过一次家,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他们通知我过去领尸体,我在太平间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浮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我看了她的尸检报告单才知道,她是死于吸毒过量,她离家了多久,就吸了多久的毒,心脏肿的跟个西瓜一样,肠子里长满了瘤子。接着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找到了当初拐走她的那个男人,然后我在他身上捅了三十二刀,把他推到了长江里头去喂了鱼。”   明明是一件悲惨和残忍的事情,可他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僵硬的轻松感,张宁一瞬间觉得他有些可怜,她忍不住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她下辈子一定会很幸福的,不会再遇见这种事情。”   孙鹏举摇了摇头,又道:“因为她,我最见不得别人沾上一点这种东西,可是却偏偏遇到了顾瞻那个混世魔王,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他,一直都知道他玩的很疯,除了海洛因,就没有他不碰的。没有在我眼前发生,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那一天,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一天,他在包房里,在包房里溜冰,就那样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斜着眼睛看我,就像是故意挑衅一般,我忍不了,想要把他拖出去,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我一个不留神被他一把勾住了脖子,他离我那么近,笑得那么好看,我到现在依然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还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没有原因,只是突如其来的萌动,简单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从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得到他。可是他是什么人,我涎着脸去接近他,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可是除了那一次,他就没有给过我一次好脸。他家出了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拔毛的凤凰不如鸡,他终于从云层上摔进了尘埃里,灰头土脸,可是这还不够,他骨子里还是那样的骄傲,骄傲的不肯低下头。要是想让他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惟有打断他的脊梁,磨掉他的尊严,让他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一只卑微的蝼蚁,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给他庇护,惟有我才能给他想要的生活。可是没有想到,却是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啊   张宁沉默了,她当然知道顾二做过的那些荒唐的事情,也明白孙鹏举的那一片深情,她垂下头:“你这又是何苦呢,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尽可能的过的好,然后一点一点地去融进他的心里,爱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你们俩的论调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孙鹏举冷笑,   孙鹏举没有再和张宁进行这个话题,他拿出一个手机,一个破破烂烂的诺基亚,他颇为嘲讽地道:"都傍上司徒惟了,还用这么破的手机,你可真会装啊!"   张宁气道:“这叫怀旧。”她又问了一句,“你想干嘛?”   孙鹏举没回话,费力地把这个快散架的手机给开了机:“你说叫哪个过来救你好呢?”   张宁咬着嘴不说话。   孙鹏举道:“你既然不说,那我替你决定好了。”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哦,这还有个赶着来送死的,不过我现在没心情收拾他。”他直接按掉了电话,看到提示里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看来有的人知道你不见了,急的一夜没睡啊。”他笑了笑,从联系人里翻出另一个号码,然后拨通。孙鹏举按了免提,张宁听到几声“嘟嘟”声之后,电话被人接听,话筒里传来顾二的声音,朦朦胧胧,仿佛刚睡醒:“喂,张宁?”   “张宁?”孙鹏举诧异了一下,不过没多想,他对着电话道,“是我!”   “孙鹏举。”对面的顾二似乎立刻清醒了过来,“张宁,不,关小荷的电话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你猜?”孙鹏举卖起了关子。   “你把她怎么了?”顾二赶紧问道。   “你放心,她很好,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孙鹏举看着泪水在眼底打转的张宁,“你不想和他说两句话吗?”   张宁撇过头,死都不肯开口,孙鹏举道;“她现在在生你的气,因为没有你的话,她不会落到这一步,她对你满满的都是怨恨,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孙鹏举!”张宁截住孙鹏举的话,她的眼泪立刻漫了出来,她大声地对着电话那头的顾瞻道,“顾二,我很好,你别担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去报警,快去报警!”   孙鹏举完全没把张宁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听到她的声音了,你安心了吧!”   “孙鹏举!”顾二的声音里是隐隐压制的怒气,“你要是动她一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鹏举轻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因为我还想跟你死在一起。”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一声,顾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想要干什么?”   孙鹏举貌似熟络地道:“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只是想要再见你一面,还有,我只想见你一个人,要是多了其他人,我会很不高兴,人在不高兴的时候,做事往往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在哪里?”顾瞻不想再跟他纠缠,当即立下问道。   “我在新北区老机械厂背后的居民楼里,这里要拆了,你应该很好找。”   “你在几号楼?”顾瞻耐心的问道。   “这里房子这么多,我随便挑了一间,怎么可能记得住,你晚上天黑之后过来,自然很容易就能找的到。”孙鹏举道。   “好!”顾二一口答应下来,“你等着我!”   “嗯。”孙鹏举露出满足的笑容,用肉麻兮兮的话说出接下来的一句话,“我一直都在等你,等着你来找我!”   张宁用她最鄙夷的语气道:“神经病!”   孙鹏举回敬道:“女人真是脆弱,一点事情就哭成这个模样,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伸手想要拭去张宁脸颊上的泪水,张宁恶狠狠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猛的凑近,一口咬了下去。   “哎呀,还会咬人。”孙鹏举及时收回自己的手,“跟个母夜叉一样,原来就丑,现在更丑了。”   “孙鹏举!”张宁气急,“有种你就杀了我!”她疯了一样的挣扎,身下的椅子被她摇得往后一倒,她的手被压在椅背后,疼得她直哆嗦。   “你看,让你省点力气,你偏偏不听,悲剧了吧。”孙鹏举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热闹般的看了她半天,才把痛的快要晕过去的张宁扶了起来,他解开绑在椅子上的绳子。张宁一丝的轻松之后,又被他用绳索捆了个遍,她的手被反绑在背后,腿上也被绳索缚了个结结实实,除了脱离了那张椅子之外,没有任何改变。孙鹏举拎起她,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到了墙角处。   “你个王八蛋。”张宁在心里对他竖了个中指。   孙鹏举拍了拍手,走到她旁边的一张桌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张宁吓的吸了一口气,孙鹏举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弹出弹夹,取出所有的子弹,只留下一颗,然后重新装上弹夹。   “你说这颗子弹最后是要他的命还是我的命。”孙鹏举晃了晃手中的枪。   “我不知道!”张宁往墙角里缩了缩,“我不希望是他的命!”   “那就是我的喽!”孙鹏举提着枪,走到对面墙边的床垫子边,把枪塞到枕头下,仰面躺了下来,“也有可能这一枪不会要他的命,也不会要我的,很有可是会是你的。”   张宁被恐吓住了,在心底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见孙鹏举没有空再跟她磨嘴皮子,便乘机把周围打量了一遍。这是一间老房子,老得看不出年代来了,四面的墙壁上,斑驳残破,房间里简单的可怕,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橱柜,怕是原来的人家搬走的时候,被遗弃不要的家具,房间里连张床铺也没有,只有一条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床垫,此刻正被孙鹏举压在身下。   “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孙鹏举睁开眼。   张宁往墙角里又缩了缩,可是实在没有再往后的余地了:“我肚子饿了。”她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吃一点东西。   “我没有给你准备吃的,你最好忍着点,也许过了今晚,你就解脱了。”孙鹏举道,“我昨晚一夜没睡,你要是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可以送你一颗花生吃吃。”   “混蛋,王八蛋!”张宁在心底咆哮,“肚子要叫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你能不能有一点人性。”可是她不敢把心底的话吼出来,只得曲起身体,用膝盖捂住肚子,尽量不发出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对面那个男人平稳沉重的呼吸声,张宁脸贴在地面上,冰冷的地面刺激得她的大脑渐渐麻木。   “我睡不着!”对面冷不丁响起一句话。   张宁不想理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贴着地面,不是她不想动,而是这个姿势保持的太久,脖子已经僵硬的快抬不起来了。   “你能跟我说说顾二的事情吗?”孙鹏举接着道,“我现在才发现,我跟他认识这么久,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比如他喜欢什么?”   “他喜欢什么?”张宁愣住了,她发现自己竟然跟孙鹏举一样,认识顾瞻这么久,竟然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她努力地搜肠刮肚,想起小时候的那件事,她犹豫地道,“他好像喜欢吃冰棍。”   “吃冰棍?”孙鹏举两只眼瞪得老大,“那是什么鬼东西?”   张宁干笑了两声,笑着笑着,一颗眼泪顺着鼻子滑进嘴里,她低声地道,“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原来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他。”   孙鹏举气得通通通走到张宁跟前,蹲下来用手戳她的脸:“他怎么就喜欢你这个没用的,眼睛是瞎了吗?”   “他眼神可能的确不太好。”张宁道。   孙鹏举气呼呼地回去了,重重地一躺,压的床垫“吱呀”一声。他的双手压在头上顶着头顶的天花板:“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风光无比,张扬嚣张,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在他身边超过三天。”   “人总是会变的。”张宁插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觉得他特别让人讨厌,可是人经历的多了,就会变的。”   “没错,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我一样,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孙鹏举苦笑道,“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家四口人挤在这个不足五十平方的小房子里,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想要上厕所得跑到最东边的楼梯间里。我爸是个退役军人,在越南战场上落了一身的伤,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房子里都是药味。他别的重活都干不了,只能在传达室里看大门,我妈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每天都是三班倒,做着最辛苦的事,却拿着最微薄的工资,一年到头我们家吃的最多的菜就是青菜烧豆腐。”   孙鹏举用最平淡的口吻诉说着自己的往事,他从来都没有跟一个人说过这么多,可是今天,他就跟倒苦水一样,全倒了出来:“我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那时候,我也小,实在忍不住,偷了食堂的一只鸡,却被抓了现行,我爸把我吊起来打了一顿,他说人可以堂堂正正的穷,但不可以偷偷摸摸的富。”   他的眼中有一层光芒在闪动:“后来,国企改革,我爸妈全都下了岗,我爸为了维持日常的生活开支,出去捡破烂,那天,我永远记得那天,他刚换了钱回家,就在外面的那条马路上被车撞了,他被撞飞出去了十几米,那辆车却没停下,直接从他身上碾了过去,然后没了踪影。”   张宁一直没有出声,她静静地听着,听着孙鹏举慢慢道来:“我妈受了打击,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了,每天不是打我就是骂我,后来有一天晚上走路不留神就掉进了路边的河里。那个时候我才上高一,我妹上初中,我没有办法把书念下去,只有辍学回家,我不想当工人,因为我不想跟我爸妈一样,所以我当了个小混混,做的最多的事不是去收高利贷,就是去找别人麻烦,每天挨得打比吃的饭还多,那个时候,我每晚睡觉之前都跟自己说这一时的黑暗是短暂的,只要忍过去了,总会有黎明出现。后来我慢慢做大,有了自己的酒店,夜总会,我想做一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又去开了家贸易公司,一步步终于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我辛辛苦苦拼下来的事业都没有了。”孙鹏举平缓的语气,一下子急速起来。   “最困苦的日子你都挺过来了,还会怕接下来的生活吗?”张宁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大不了重新来过。”   “你觉得顾瞻和司徒惟会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吗?”孙鹏举反问道。   关小荷被问得一时语塞,她是了解司徒和顾二的,司徒和孙鹏举没有深仇大恨,对于孙鹏举也许会放一马,可是顾二却不会,以他的脾气一定会整的孙鹏举再也翻不身。   “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张宁自言自语道。   “是啊,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呢,所有的所有,就再也回不去了吗?”孙鹏举枕着手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满是常年水渍形成的黄斑。 作者有话要说:     ☆、燃烧吧   后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张宁艰难地把自己翻了个神,跟孙鹏举一样,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眼里的孙鹏举一直都高大的像一座山一样,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人会有这样的一段过去,那样悲惨的生活,是她所没有经历过的。那样出身的少年靠着自己的勇气和胆量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流了多少的血,却在一夕之间,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烟消云散,再次跌落在了泥土里,也许永远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张宁的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虽然姿势别扭,但眼皮越来越重,许是昨晚吸入的乙醚还在起着作用,她终于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孙鹏举站在窗户前,手里点着支蜡烛,他把蜡烛固定在窗台上,又回到床垫子上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楼下一阵发动机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然后是一阵车轮碾着碎石板的声音。孙鹏举抽出手qiang快速上了膛,然后走到窗前,观察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你为什么一定也要把自己和别人逼上绝路呢,不能好好谈一谈吗?”张宁一下子醒了过来,抓紧时间开启唐僧模式,“你只要不伤害他,我保证,保证你能得到一大笔钱,然后离开这里,随便你去哪里,没有人会拦着你!”   “闭嘴。”孙鹏举吼道,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你明明不是坏人,而且你到现在还爱着他不是吗,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孙鹏举被她唐僧式的唠叨惹烦了,掏出一卷封箱带封住了她的嘴巴。   “呜呜。”张宁拼命抗议,孙鹏举拎起她,将她塞进衣柜中,牢牢地关上柜门。柜子里,一股朽木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张宁脑袋疼。她挣扎着想要撞开柜子门,旧式的木柜门结实的很,被捆成粽子状的她怎么也拱不开。   “当当”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孙鹏举明知故问。   “是我!”门外,顾瞻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屋子里只有微弱的烛光,昏暗得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门忽然关上,一只胳膊扣住他的脖子,一支冰冷的qiang管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你还真是听话,果然是一个人来的。”孙鹏举将他压到墙面上,上下其手,将他全身搜了个遍,“胆量不错,什么都没带。”   “关小荷呢?”顾瞻只看到孙鹏举一个人。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约会,你最好不要关心我们以外的人。”孙鹏举贴在他的耳边,粗重的呼吸全部喷在他的脖颈上,他嫌恶地想要推开压着他的那个人。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碰不得。”孙鹏举手中的枪管向下,抵住他的tun部,将他束在腰带下的衬衫下摆抽了出来,然后将枪伸了进去,沿着那道曲线向上,冰冷的qiang管在他的脊背上一寸寸的向上。孙鹏举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搂过他的腰,在他耳边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全都是那一晚的事,我把你压在身下,不停的gan你,你想哭,却死都不肯出声,咬着唇。”他突然探过头来,伸出舌头在顾瞻的唇角舔了一下,“那时候,你这里都出血了,红艳艳的,那欲求不满的眼神,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多美!”   “孙鹏举!”顾瞻被激怒了,他的脸因为孙鹏举的动作而变得扭曲,也不管仍抵在后背的枪,转过身想要给他一拳,可他的身量毕竟比不过孙鹏举,没有两下被孙鹏举扭住手拖到床垫上,孙鹏举将他压在身下,“qiang可是上了膛的,你最好不要乱动!”   张宁在衣柜里听的一清二楚,她急得心里流血,用头猛撞衣柜门,也许是她的爆发力惊人,也许是上天不负有心人,那道门被她撞开,她由于用力过猛,也摔了出来。   顾瞻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看到张宁从衣柜里掉出了,他愣了一下,压在他身上的人也是一顿,他就趁着这一晃神的功夫挥拳打落孙鹏举手上的qiang,两个人又扭到了一处。那支qiang落在张宁眼前不到一米处,她盯着那支枪,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到那里,可是她的手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办法捡起来。   顾瞻那边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他的腰带已经被扯了下来,上半身几乎chiluo,曾经被烧伤的后背上疤痕累累,他像个女人一样发狠挠着孙鹏举的脸,可那张脸就在他眼前愈来愈近,带着轻蔑与眷恋的笑意,“她既然自己出来了,那就让她看看你是怎么被人侮辱,也让她好好看看你会有多么的yindang。”   张宁快要哭了,她的脸急得通红,孙鹏举背着她,她清楚的知道顾瞻的处境是多么危险,顾瞻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你要是放了她,那我就随便你怎么处置?”   孙鹏举有些不可置信,他警惕的看着被压在身下的方述:“衣服是你tuo还是我tuo?”   顾瞻绝望的躺在垫子上:“你来!”   张宁要疯了,她“呜呜”地嘶喊着,想要阻止一切,顾瞻贴在垫子上的手忽然对她比了一个“八”字手势,张宁心神领会,翻了个身,用脚勾住那把手qiang,然后伸腿踹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顾瞻快速抓起手枪,抵住孙鹏举的额头。   孙鹏举还在扯衣服的手停住了:“你们俩还真是配合默契啊。”他的话里透着一股酸味。   顾瞻握着qiang站了起来,一脚将孙鹏举踹倒在地上,他这一脚踹得够狠,孙鹏举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是喜欢过女人的。”   “你想说什么?”顾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我跟她孤男寡女待在这里一天一夜,你会不会好奇我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一点什么?”孙鹏举看着方述,嘴角挂着份诡异的微笑。   顾瞻握着qiang,qiang托狠狠地砸到孙鹏举的脑袋上:“你以为说这话我会相信吗?”   孙鹏举被砸到在一边,他费力地撑起身体:“我忘了,你可能不会在乎这些,否则你又怎么会和司徒惟结盟。”他笑了起来,“可惜你还是晚了,无论是身还是心,她都是司徒惟的,在你和司徒惟之间,她亲手选了你来送死。”   顾二眼神一变,他带着询问看向地上的张宁,可是嘴巴被封的死死的张宁却什么都解释不了,只能用力的摇头,在心里咆哮:“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孙鹏举大笑了起来,笑得疯狂,“我说过,我要是死只会和你死在一起!”他忽然一跃而起,想要抱住顾瞻,顾瞻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没有一丝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后,四周又恢复寂静,孙鹏举的脑袋上开了一朵花,鲜红的血液溅得满地都是,因为zidan的冲击里,他向后退了两步才仰面倒了下来,就倒在了张宁的面前,她看着孙鹏举的脑袋无力的侧向她这边,两只眼睛犹睁得大大的,两只瞳孔黑的像一片漩涡,他的眼神是空洞麻木的,然而他的嘴角上却挂着丝满足的笑意。   张宁呆住了,连绳索怎么解开的都不知道,像个木偶一样任由顾瞻牵着到了楼下,塞进了车里。“哐当”一声车门响把她拉回现实,顾瞻没有上车,绕到了车后打开后备箱,拎着一桶汽油又上了楼。张宁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想要拉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死,她死命的拍打着玻璃:“顾二,顾二!他已经死了,已经够了。”   顾瞻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径直上了楼,片刻后,一片火花从窗户里冒出,照亮了半个天空。   顾瞻赤着上半身,从楼上走下来,他打开车门,坐了上来,赤裸的肩上可怖的伤疤一直蔓延到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的眼里像是要滴出血,两个人之间安静的可怕,随着“嗡”地一声引擎响,汽车驶了出去。   张宁靠在窗户上,满脑子里都是孙鹏举那双空洞的眼眸,她感觉那鲜血粘腻的味道时时都萦绕在她的鼻端,汽车一阵颠簸后,张宁终于忍不住,打开车窗吐了起来,可惜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身下的汽车不知何时驶离了城区,走上了一条未知的小路,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前方停着一辆车,车的大灯此刻大开着,刺目的灯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下车!”张宁听到顾瞻冷漠的声音,她听话的下了车,因为被关了一天,滴水未进,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了地上,顾瞻却置若罔闻地走向那辆车,手上伤痛立刻传送到她的大脑中枢,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吃力的爬了起来,擦掉眼泪,跟在顾瞻身后,车上的人见状赶紧走了下来,那人的形态和背影都跟顾瞻有些相似。   “顾少!”那人道。   顾瞻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顾少放心,我办事一定干净。”   顾瞻点了点头跟他换了钥匙,示意张宁上车,然后套上那人准备的一件衬衫,又是一路无话。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张宁茫然地跟在顾瞻身后,走进电梯,走进房门。   “今天不方便送你回去,你洗个澡早点睡,你睡我房间,我去睡书房。”顾瞻抛下一句话就进了书房,张宁盯着那道紧紧关上的房门,良久良久。   “砰”地一身,血花溅起,如一朵朵盛开的曼陀罗花,妖冶艳丽,世界定格在那一张脸上,苍白泛青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忽然那张脸自己燃了起来,火花下它扭曲咆哮着,“顾瞻!”它撕心裂肺道,“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啊!”张宁从梦中惊醒,她的脑袋上都是汗,身下柔软的触感提醒着她昨天的噩梦已经过去。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她光着脚走下床,站在落地窗前,高楼下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行驶的汽车,她看了眼手表八点半了,去上课已经来不及了,她也不着急,换上衣服,昨天的衣服她已经洗干净了,顾瞻家的洗衣机带自动烘干的功能,她套上衣服,衣服上满满的都是洗衣粉的味道。她推开房门,顾瞻已经走了,餐桌上摆着两片面包,盘子底下压着张字条,是顾二熟悉的字“牛奶在微波炉里,自己热一下,不要喝冷的,伤胃!”   面包旁是张宁那支破的不能再破的手机,顾二从孙鹏举那里拣了回来,却到了早上才还给她。一夜的时间里,他没有和张宁有任何的交流,这让张宁想解释也解释不了,她默默的抓起面包啃了两口,然后走出顾瞻的家门,她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耳边是“嘟嘟”的车笛声 ,她想打电话给关妈妈和司徒报个平安,可是手机已经坏得连开机都开不了,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她叹了一口气,迈着两条腿,一路走到了司徒公司楼下。前台的女孩认出了她,一个电话立刻打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半分钟后,司徒冲到了楼下。   “怎么不打电话?”司徒问道。   “电话坏了。”张宁低着头,司徒的第一句话并不是问她去哪了,这让张宁明白司徒对于昨天她的去向或许多多少少知道了点。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担心太多。”司徒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帮你请了两天假,回家好好休息。”   张宁点了点头,她看着司徒想说什么,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jj哪里不和谐了,要全部改成拼音才能过吗   ☆、分别了   因为急着收购孙鹏举公司名下的产业,顾瞻这两天忙的简直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点得空的时间,他再也忍不住,就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顾瞻揉了揉眉头。   陆之扬带上门走了进来,他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你很累?”陆之扬问道。   、   “你说呢?”顾瞻睁开眼,眼球上都是红血丝。   “孙鹏举死了!”陆之扬淡淡道,“昨天警察发现了他是尸体。”   “哦!”顾瞻无所谓地应道。   “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陆之扬看着他。   “你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顾瞻靠回了椅背上。   “你啊,真是够狠的,现场什么都烧没了,孙鹏举都变成一块焦炭了。”陆之扬摇了摇头道。   “他不变成焦炭我不放心。”顾瞻对他坦白道。   “你难道还怕他会起死回生?”陆之扬挑了挑眉。   “我是怕留下点什么东西。”   “反正他是逃犯,你完全可以说自己是正当防卫。”陆之扬抱着双手。   “不必了,我不想牵扯进去。”顾瞻垂下眼帘。   “可这不是你不想牵扯进去,就不会牵扯进去的,已经有警察过来找你了。”   顾瞻斜着眼睛看他:“你怎么不早说。”   “别担心,我跟他们说你在开会,让他们去接待室等你,你先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他们。”   顾瞻整理整理了衣服,站起来就往外走,陆之扬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了座椅的方向:“爷爷让我跟你说,一切有他!”   顾瞻脚步一顿,然后跨了出去。   接待室里的三个警察看上去已经等了不少的时间,顾瞻一进门,为首的那位就开门见山:“我相信顾总已经听到了消息,鹏举集团的原董事长孙鹏举被人谋杀,案发现场就在贵公司名下的待拆迁楼里。”   顾瞻笑了笑,笑的就像是一只狐狸:“我今天上午刚刚知道的消息,孙董事长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   “孙鹏举好像跟顾总过去有些纠葛,我听说此次孙鹏举似乎被通缉也与顾总有关。”   “怎么可能?”顾瞻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微笑,“我跟孙董事长虽然过去有些误会,但我们两个都不是气量狭小的人,怎么可能会闹到这一步呢。”   “顾总好像脸上受了点伤!”那个警察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顾瞻颧骨处还未消退的淤青。   顾瞻脸色微变,他无奈的笑了笑:“实不相瞒,这个伤就是前天晚上留下的,我在利金饭店有个饭局,席间闹了点小误会,不小心就动上了手。”   “我明白了。”警察们站起身,“不好意思,顾总打扰你了!”   “不客气。”顾瞻随着他们站起身,“警民合作本就是我等公民的应尽的责任。”   “对了。”警察们正朝门口走去,仍旧是为首的那位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又道,“我看顾总的衬衫不错,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杰尼亚,上个星期刚买的,我一般只穿这个牌子,姚警官也觉得不错嘛?”顾瞻淡笑道。   “是啊,很不错,可惜不是我这种工薪阶层买的起的!”这位年轻的警察耸耸肩无奈道。   送走了三尊大神,顾瞻终于吐了一口气,脸上的微笑渐渐淡了下来,唇角缓缓抿紧,看来那天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处理干净。   所谓杯弓蛇影就是看什么人都像不怀好意,这种日子是张宁好久没有体会的,现在的她一看到陌生人就莫名的警惕,总感觉那是过来抓她的警察,为此她还在不停的幻想,幻想自己一旦被抓进去该怎么应对。作为红旗下生长的好儿女理应坦白从宽,然而她想她不能,一定要打死不能说不口。这种焦躁的心情一直伴随着高考的压力持续到了六月上旬。曾经有过一次高考经历的张宁虽说这次考试不比上次轻松,发挥的尚算马马虎虎,但以她自己估算的成绩来说考定大那是绰绰有余,所以当她从考场出来之后,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真是浑身轻松啊,升级任务完成,接下来的日子她可以好好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顾二好好解释,脑洞大开的张宁在脑海里形成了这样一副画面。   张宁:顾二,你听我解释,一定要听我解释。   顾二:我不听,我不听,走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张宁想着想着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这特么太恶心了,不管顾二愿不愿意听,她就算烦他烦到了天涯海角,也要把事给解释清楚,这不明不白背黑锅的感觉太糟心了。她熟门熟路地赶到了顾瞻公司楼下,却在楼下的时候犹豫了,起因是司徒打的一通电话,告诉她护照已经办下来了,吩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准备迎接前去苏梅岛度假的日子。   接完电话的张宁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然而很快她就苦恼了,她看着办公大楼的墙面,也不知道哪个窗口是顾二的。其实孙鹏举说的也没错,在司徒和顾二之间,她确确实实的是选择了司徒,她无法给顾二任何的交代,就算他曾经走进过她的心里,但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只有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颗心怎么又能分成两瓣,爱情从来只是属于两个人的,永远都容不下第三个人。有些误会既然发生了,就让它继续存在着,   也许顾二会因此怨恨自己,然而与其无休止的纠缠,不如让他就这样恨着,恨着恨着,他心中的那份感情或许就会慢慢的淡去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是顾二落下的那块,曾经的手表被大火烧的只剩表盘,现在的表带是她重新配的,不是原装,总感觉别别扭扭的。她再次把表盘擦了擦,装进一个纸袋里,走进大楼交给前台,委托她代为转交,然后她干净而利落地走出了大楼,在离开的前一刻,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那一节节的窗口中寻找什么,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知道顾二这次回来的目的是否已经达成,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逗留多久,是一个月,一年又或者是一辈子,可那终将跟她无关。   顾瞻收到由秘书转交的这块手表的时候,他愣了,两秒,然后下意识地就往楼下跑,等他出了大楼,张宁早已不见了身影,他似乎知道她走向哪个方向,于是没有犹豫,就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他追了许久,终于被他看到那个身影,她孤单地走在人行道上,晃晃悠悠。他张了张嘴想要喊住她,突然她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栅栏的机动车道上也停下了一辆车。顾瞻看到她一下子笑了起来,隔着栏杆跟汽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不一会,她离开车窗,欢欢喜喜地蹦着绕过了栏杆,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顾瞻知道车里的是谁,也正因为知道是谁,他没有再追上去,只是默默地看着那辆车缓缓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恍然想起,他跟张宁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是感受到她的心动的,然而为什么结局会是如此,是什么把他们俩越推越远,不是他,也不是她,那也许只能是命运,是啊,也只能是命运了。   张宁上了司徒的车,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身后的某个身影。她欢喜的晃着脑袋,跟司徒商量度假的事。   “你觉得泳衣该买什么样式的呢?我们是先去芭提雅还是先去苏梅岛,我听说苏梅岛没有巴厘岛性价比高诶,我现在改路线还来得及吗?”她用手机搜着泳衣的款式,嘴巴从上车以来就没停过。   “泳衣就买你刚才看的那款,这款想都别想,肚子上露那么大一块,你腰那么肥,穿的太难看,路线已经定好了,你想去巴厘岛,咱就去,咱又不缺那点钱,你怕啥?”司徒目不斜视,一出口就霸气无比。   “那套是四十岁大妈才穿的好伐,再说了,我腰哪粗了,你说哪粗了,谁说我粗,我跟谁急!”就在一路的吵吵闹闹中,张宁和司徒驱车到了老爸家楼下。   为了庆祝张宁终于完成高考任务,老爸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张宁好久没有吃过老爸亲手做的饭菜,这一吃,就把肚皮吃的滚圆,不仅把自己给吃撑了,贪嘴的她因为高兴足足喝了一杯的雪碧兑白兰地。毫无疑问,从没喝过酒的她就把自己给喝迷糊了。   司徒把张宁抱到了床上,才刚把她放下,就被她一把勾住脖子,化身醉鬼的张宁笑的极其淫荡,她说:“呵呵,司徒你怎么有两个头啊?”   可怜的司徒满头黑线:“你喝醉了,乖啊,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宁大着舌头:“我又不渴,倒什么水啊。”   “那你放个手先,我去给你拿块毛巾。”司徒被她勾得脖子都酸了。   “不要。”张宁果断地拒绝。   “那你想干什么?”司徒两手撑在张宁耳侧,以这种方式和醉鬼来了个面对面。   “嘿嘿。”醉鬼又笑了起来,然后用力把司徒一翻,两人的位置来了个倒转,她喘着气在司徒的胸口上趴了下来,“我想抱抱你。”   柔弱的汉子司徒没有想到喝醉的张宁力气竟然有这么大,他给这只喝醉了的女汉子顺了顺毛,感觉到她今天的情绪里似乎有一些不对劲,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喝醉了的张宁还保留着一分的理智,她摇了摇头,在司徒的胸口趴着,听着他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许久之后,问了句:“司徒,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发生车祸的话,你会为我留下来吗?”这是她一直想问却没有问过的问题,今天借着酒精说了出来。   司徒沉默了,他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会留下来吗,他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吗,司徒彷徨了,他无法给张宁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在他的心里也不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也假设不了。但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会怎么办,他认真的思想了很久,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如果,爱就爱了,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与其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机会。等他想把这个答案告诉提问人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的人早就睡着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却舍不得放开她,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闭上了眼睛,他最后在心里想,明天一定要让这个醉鬼好好补偿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了      张宁在一片白光中醒来,起先她以为是天亮了,而司徒没有拉窗帘,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白茫茫的地上,她瞬间清醒过来,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她来过,就在两年之前,她下意识的寻找什么。   “别找了,我在这儿。”她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回过头,看到关小荷站在她的背后,那里是长河的尽头,尽头处是一处黑黝黝的洞口。   “我怎么会在这里?”张宁问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补充道,“对了,这里是我的梦里。”   关小荷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得意:“你错了,这里不是你的梦里,是我的梦里。”   张宁有点蒙:“什么意思?”   “我说过,身体是暂时借给你用的,只借两年,现在时间到了,该是我收回的时候了。”   张宁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大吼道:“不行。”   关小荷笑嘻嘻的脸沉了下来:“你抢走了我的身体,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现在我想要回来,为什么不可以。”   “我……”张宁知道自己不厚道,“我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完成。”   “人都是贪婪的,你现在跟我说你有心愿未了,我给你机会,无论再给你多久,下一次,你依然会说有心愿未了。”关小荷不屑的道,“而你所谓的心愿早已在两年前就终结了,你心中那点执念也早就在那时候消散了,况且我已经多给了你两年的时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宁沉默了,关小荷说的没错,人都是贪婪的,这具身体本来该是关小荷的,可是她不死心:“其实我们俩是可以共存的啊,比如上午你用,下午我用怎么样,如果你不愿意,每天借一小时给我就行了。”   关小荷眼底的鄙夷之色越来越重:“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身体吗?”   张宁仍然不甘心:“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条件,只要我可以,我都答应你。”   关小荷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张宁,你真是天真啊,你的都是我的了,我还需要你答应什么呢?”她勾起唇角,一步步向后退去,“再见了,张宁,然而在这之前,我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有现在的生活,当然,最感谢的是,你留下了那么好的一个男人给我,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好好爱他的。”随着话音的终结,她消失在了那黑黝黝的洞中。   “不可以。”张宁大喊一声,想要追上去,即将触到那个黑黝黝的洞口之际,一道白光将她一弹,然后整个身体都坠入了一个无底洞。   “啊啊啊啊……”张宁在大叫中再次醒来,因为太动作太激烈,她“咚”地一声磕在一块木板上,这也让她再次清醒了过来,揉着额头抬起了脑袋,然后看到十几个张着嘴巴看向她的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张宁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显示着的时间是2007年4月12日下午1点32分,她这是回到了过去了吗,咦,为什么是回到了过去,她搞不清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刚才只不过是午休睡着了,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似乎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那个梦太长太长了,她大脑的包容量远没有那么大,只有零散的几个片段,而那几个片段也随着她醒来的一个撞头而忘光了。她拍了拍有些钝痛的脑袋,什么脑子啊,做个梦都不记得了。她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没用的大脑,打开软件,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   “嘟嘟”声是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张宁抓起手机,点开短信,看到内容的她脸色瞬间一变,“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搞得受到第二次惊吓的同事们再次望向她。   在同事们眼里今天十分之不对劲的张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猪脑子,今天司徒要走了,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她有些犹豫地看着手机,没有多久,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飞快地请了个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楼下,有些话不说也许就再也来不及了,一定要说出口,张宁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张宁才刚冲到马路上,就听到“呲”地一声急刹车声,然后就是一道红影从她身前擦了过去,接着又是“轰隆”一声,那个漂移的红影随着那声巨响,撞到了路边的树上,树干都被撞歪了。   张宁呈惊呆状,当然她是被吓呆的,她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整个车头都嵌进了树里,引擎盖上冒着一阵黑烟,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刚才这辆车是因为她才撞的树。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报警之时,那辆被撞扁了的车里爬出来一个人。   “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张宁凑过去,毕竟人家是因为她才撞车的,这让她心里相当愧疚,而且这车看起来价格不菲,要是追究起责任来,她得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没事。”那人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张宁的脸,两秒钟之后,他突然夸张的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张宁再次惊呆了,这人不会是撞车把脑袋撞傻了吧,她挠了挠头问道:“你真没事?”   那人当即在地上蹦了两下:“看吧,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哦。”张宁点点头,她再次看了眼撞上树的那辆车,从包里掏出一张便利贴,写上了她的电话,“真的太抱歉了,这是我的电话,我有点事得现在就去办完,如果交警来了,需要我负什么责任的话,请打我的电话,我一定会很配合的。”说完,她就要走,然而却被那人一把拉住。   “诶诶。”那人拦住她的去路,“我这车是因为你才撞的吧,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起码也要等到交警过来吧,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这电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我这电话你一打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张宁很无奈。   “那即便是真的,我又怎么知道那时候我打你电话你会不会接呢?”这人的态度是摆明了不让张宁走了。   “可是……”张宁望着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条路好像是单行道吧,你这是逆行,按交通法,你得负全责。”就是说,撞车了也是你活该。   那人一听自己没理了,话锋一转:“那你也是事故当事人啊,不管怎么样,也得等交警过来吧,我又不会讹你,你要有什么事,我也绝不会赖账。”   张宁皱眉:“可是我真的很急啊,大哥算我求你了,我一点事都没有,我绝对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不行不行。”那家伙一口拒绝,“我这人是很有责任心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对,我绝对会好好补偿你的。”   张宁急得满眼通红,呼吸急促,敢情这家伙还和自己杠上了,她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还来得及,那等就等呗,她抱着包蹲在路边陪着这家伙一起等交警过来,在这期间,这家伙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自己答话,张宁把脸一撇,当没听见。   半个小时后,交警终于来了,判了对方全责,叫来了拖车把车拖走,见事故终于处理完毕,张宁松了一口气,就要跑路,不想又被那人叫住。   “你是不是很赶时间啊?”他问了句废话。   好脾气的张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那人很干脆。   你有这么好心?张宁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毕竟你是因为我才耽搁到现在的,我是个负责任的人。”他道。   张宁嘴角抽了抽:“谢啦,我现在还不需要你负责任。”她话还没说完,那家伙就打起了电话,电话一挂,他咧嘴一笑,“我叫人送辆车过来,很快就到了。”   他说很快,但张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着分针缓慢地转了五圈之后,终于有一辆车靠边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这让张宁再次惊呆了,她看着那张脸,那张跟那家伙一模一样的脸:“双胞胎?”   “没见过双胞胎吗?”那家伙挑了挑眉,迎了上去。   后来的人把钥匙递给他,用下巴点了点后边的张宁:“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事我得去办,至于是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他回头瞟了眼不明所以的女孩,凑近他哥很小声地道,“这是你未来弟媳妇。”   他哥瞪大了眼睛:“你玩真的?”   他没回答,拿了钥匙朝他哥挥了挥手:“成败就在此一举。”   “你叫什么啊?”一上车,这家伙就开启话唠模式,关于张宁名字的问题,他最少问了三遍。   张宁想了想很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张宁!”   他歪着脑袋笑了起来:“我叫顾瞻,顾是回顾的顾,瞻是瞻望的瞻,顾瞻还有一个含义就是回头看。”   “顾瞻?”张宁绝对这名字有点特别,“好像在哪听过。”她挠了挠头,真的好像在哪听过。   顾瞻唇角勾得很深:“你的搭讪方式还真特别,一边人见面都说你长的面熟,可你却说名字耳熟,不错,这个方式还真不错。”   张宁嘴角抽了抽,在心底骂了句自恋狂,她看着本该拐弯的汽车突然一路向北,立刻急道:“去机场不是该转弯吗?你认识路吗?快,快掉头!”   “哎,你别急嘛。”顾瞻道,“我当然晓得机场怎么走了,从那里拐弯车太多,我们从高架走,连红绿灯都没有,肯定比走这条路快。”   狂躁的张宁只好暂时被安抚了下来,不过二十分钟后,她狂躁症都要被逼出来了,她望着前面路上堵得满满的汽车,就离机场不到两公里了,她却在这关键时刻被卡在了这里,她狠狠瞪着旁边驾驶座上的人,双眼通红,露出两颗獠牙:“你不是说高架肯定快的吗?”   “是啊,平时是很快啊,今天怎么搞的,竟然堵成这样。”顾瞻望着前面被堵地死死的路,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其实心里暗搓搓地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模样。   “砰砰”心如刀割的张宁拿头去撞玻璃。   “你别急呀,今天天气不好,说不定航班就延误了呢,再说就算航班走了,你大不了再补张机票嘛,钱我赔就是了。”顾瞻就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了。   “你看我这样像赶飞机吗?”张宁面无表情。   顾瞻明知故问:“那你想干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张宁扁了扁嘴,捂着脸就要哭了。   “车动了动了,马上就到。”   然而十五分钟后,终于赶到机场门口的张宁望着头顶飞过的客机,心“喀嚓”一声碎成了两瓣,司徒他走了,就这么走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有些话就这样被埋在了心底,永远都说不了了。心碎成渣渣的张宁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的顾瞻忍不住安慰她:“这个世界森林那么大,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张宁哭的更厉害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张宁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我跟你究竟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   “不。”顾瞻敛住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是来救赎你的。”   还不死心的张宁根本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把他一推就朝着机场大厅跑去,去作最后的挣扎,顾瞻这次没有追过去,他抄着手,悠然地看着头顶的客机慢慢滑过天幕,他对着天际那个墨点大的黑影最后道,“司徒惟,这次倒要看看,是谁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知道这个结局很渣,非常渣,但是这样的结局好歹也是给了顾二一个希望不是吗?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